第224章 立威
黃巾各地兄弟相聚,這自然是值得高興的喜事,但是一夜過去之後,南城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和緊張起來。
在南城城門之下,一列四百多人跪在地上,這些人並不是官兵,反而是昨日還在與玄夏黃巾稱兄道弟的青徐兵,而在他們身後,則各自站立着一個面色冷峻手持木杖或者長刀的玄夏士兵。
在周圍,也站滿了神色複雜的青徐兵,有人對此怒目相對,有人難以置信,也有人心有慼慼。
只是當他們看向城頭之上的時候,卻都是沉默下去,因爲他們的首領管亥與張饒,此時就老老實實站在城頭自然天師兩側,對下面的場面沒有任何反應。
管亥和張饒相視一眼,他們不是不想反應,是沒法反應。
如今南城已經全部被玄夏黃巾控制,只要看到那一個個堅甲銳兵的黃巾軍士,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其他想法。
而且這些被抓起來的傢伙也算是咎由自取,下面的田石頭已經把原因說的很清楚了。
“過往之事我玄夏不做追究,但昨夜我軍接管南城,已經三令五申軍紀教法,卻依然有人頂風作案,有此四百餘人犯有搶掠、殺傷、凌辱等等諸多罪行!”
田石頭一身黑色甲衣,冷酷的眼神巡視過去,跪地的犯人都在他的逼視之下低下頭顱,惶恐的氣氛瞬間充斥着整個城門處。
田石頭對他們沒有任何憐憫,旁邊鎮守場地和準備行刑的玄夏士兵,對他們也沒有任何憐憫。
雖然這些人曾經都是黃巾的兄弟,但是現在,卻只是玄夏將士眼裡的罪人。
這也是許辰敢毫不猶豫就施行軍紀教法的原因,因爲如今的玄夏將士,早已經不是當初那支軍紀散漫和敗壞的賊軍了,而是經過改造的有崇高理念的信仰戰士。
處理這些犯下罪行的所謂黃巾兄弟,剔除這些隊伍中的敗類,非但不會讓玄夏將士寒心,反而順應了他們的情感。
真正揹負理想的戰士,絕對恥於與敗類同伍。
而田石頭也在這個時候宣判了這些敗類的命運:“今日便在此地,由天地與此方百姓見證,我教將依照教法軍紀定罪處罰,輕者受杖,重者受死!”
此言一出,整個城頭都安靜了一瞬,旁觀的青徐兵,都是震驚於玄夏黃巾的無情。
畢竟這些青徐兵也已經歸順過去,但玄夏黃巾依然對這些兄弟關係的青徐兵毫不留情,數百犯罪之人一個不留,全都要進行處罰,甚至是直接處死!
他們都感覺到,玄夏黃巾是認真的,這些軍紀教法並不只是輕飄飄的文字,實則是一道道強力的鎖鏈。
旁觀者都是噤若寒蟬,青徐犯人這些當事人則難以接受,一時間他們都是響起哭爹喊娘或者是怒罵詛咒的聲音,更有甚者屎尿俱下難堪至極。
若是認真聽的話,這些人的聲音不乏指名道姓攻訐許辰的。
但這並不能讓許辰動怒分毫,只會讓一旁肅立的玄夏將士眼神更加冰冷。
對這些將士而言,自己可以受辱受傷,但不能忍受有人折辱教主,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施行刑罰好讓這些混蛋閉嘴。
好在沒有讓他們等待太久,田石頭冷哼一聲,便是揮手下令:“行刑!”
隨着他一聲令下,百餘黃巾面色冷峻的高舉長刀,然後把目光下沉,落在面前跪地的犯人脖頸之上,只見寒芒一閃鮮血飛濺,便是百多個頭顱在地上滾落,一切乾淨利落,只是眨眼便都結束。
許多百姓和青徐兵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見證了一百多個死罪者伏法。
如此之後,城頭瞬間一片死寂,鮮血和死亡總是最能刺激人心的動心,許辰看到衆多青徐兵的敬畏和恐懼神色,覺得已經達到自己預期的目的。
用鮮血鑄就的教法軍紀最是堅固,當初流亡的時候,自己同樣是用這種方式打造軍隊。
處死重罪之人後,剩餘的不到三百犯人,則是要根據情況不同,經受數量不一的杖刑,不多久城頭就響起了擊打血肉的沉悶聲音,每一次響起的時候,都會伴隨受罰者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當所有的處罰全部執行完畢,軍紀的威權瞬間就在青徐兵的心裡豎立起來。
他們清楚的知道,一旦觸犯軍紀教法,會是什麼樣的下場,眼前血淋淋的場面,就是最直接的寫照!
“你們記住,我們黃巾反抗大漢不是爲了自己出將入相,而是要推翻這世間的一切不公,我們曾經也是百姓,也曾遭受貴人老爺和官府施加的苦難,如果今天我們做和大漢與貴人老爺們一樣的事情,那這黃巾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田石頭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現場迴盪,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
青徐兵們突然驚醒過來,是啊,當初自己放下鋤頭拿起刀兵是因爲什麼,還不是因爲不堪忍受貴人老爺和官府的盤剝折磨! 可如今自己又在做什麼事情?
有人往身後沉默的百姓們看去,隨後就羞愧的低下頭去。
他們並非沒有對老百姓的同理心,畢竟他們曾經也是一樣的苦難者,只不過長久的流亡生涯,已經讓他們忘記了初心。
如果昨夜遭受災難的是自己家人,那自己又會是如何的痛心?
“我們自然教黃巾是來解救世人的,而不是給世人施加苦難的,你們若要入教,就要尊奉平等,就要尊重權利,如果你們不能與我們秉持同樣的志向,不必強行進入我們的隊伍當中,因爲你們遲早會如今日受刑者一般遭受懲處!”
田石頭環視四周的青徐兵,語氣十分的冷硬,並沒有因爲黃巾之間的兄弟關係就照顧情面。
醜話說在前頭,總好過以後用刀兵說話。
而這番話也確實很有效果,在場的青徐兵立即就意識到,玄夏黃巾和自己雖然都是黃巾,但實際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隊伍,那裡雖然強大,但也有着束縛。
即便是百姓們,也多半是對這玄夏黃巾感覺驚奇,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這般作風的軍隊。
而且他們也知道,這支軍隊並不只是口頭上說大話而已,而是真的在踐行這種理想,昨夜遭受劫掠侵害的百姓,今日都有了公道,不僅侵害者有了應有的處罰,他們的損失也有黃巾進行償還賠付。
這種舉動一下就讓城裡的百姓對黃巾改觀,雖然昨夜傷害他們的也是黃巾,但如今幫他們討說法也是黃巾。
在這樣世道里,即便是官兵也沒什麼規矩,如玄夏黃巾這樣講道理的軍隊,只能說是絕無僅有。
不僅如此,在處刑之後,黃巾還委派軍醫在城門爲傷病百姓進行診治,如此作爲,更讓城中百姓爲之稱戴。
甚至有些生存艱難的百姓,聽聞黃巾要去幽州之後,竟也主動提出要跟隨遷移。
大量的人口遷移並不是容易事情,如果是逼迫和劫掠人口,那最終的結果必定會變成董卓遷都那樣的慘案。
但若是百姓本身有意願的話,黃巾卻不會拒絕吸入人口。
這也是爲什麼黃巾沒有從周邊強行遷移人口,反而選擇跑這麼遠搭救青徐黃巾,就是因爲這些人口有主動遷移的意願。
“姐姐,這些黃巾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你說我夫君還能回來嗎?”
“應該會吧,他們雖然抓了城裡的世家,但也說過只會清算個人罪行,妹夫平日並無作惡,若是黃巾講理的話,應該會把妹夫放回來。”
當城下的軍醫開設義診的時候,不遠處正有兩姐妹一臉擔憂的交談起來。
她們正是昨夜被許辰放回的兩個女子,雖然她們自身已經逃脫險境,但是她們的親屬卻還身處困境,其中妹妹的夫君正是本地士族羊氏中人,正是黃巾針對世家豪強的打擊對象。
如今羊氏上下人口均被控制,家產也被盡數抄奪,後續就要開始清算個人罪行,這自然會讓她們擔心。
說話之時,姐姐忍不住心裡嘆息一聲,京城動亂遷都,自己聽從父親的話來到此地投奔妹妹蔡貞姬,卻沒想到如今世道似乎沒有太平地方,這泰山郡也難免遭賊人踐踏。
羊氏失去所有家產,就算有些許未曾作惡的人能從黃巾手裡活着回來,日子也難以繼續,這南城還適合繼續待下去嗎?
蔡琰擡起頭,便在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年輕人,這支號稱追求平等尊奉權利的黃巾,便是這個年輕人率領的隊伍。
而且對方似乎很認真的在踐行這些理念,不然的話自己這兩姐妹昨夜也沒法回來。
她記得離開京師之時,父親所看的書籍,似乎就和這些黃巾有些關係,只是時間遙遠,當時隨口交談的幾句話,她也記不太清了。
“這教主不是殘暴無理的人,我相信他不會殺害無辜之人,妹夫此生未見作惡,定然會被放回,到時候咱們一起去投奔父親吧,朝廷遷都長安已經有些時日,想來父親也該安穩下來了。”蔡文姬收回目光,如是說道。
蔡貞姬一聲輕嘆:“也只能如此了,便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