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東風兵團稱作“機巡二組”的夜間巡邏小隊裡,一個名叫魏城武的中年人正跟其他武裝毒販一起,百無聊賴地在萬昔村裡巡邏。
這是一件枯燥的工作,也時常讓他覺得沒有必要,而每次輪到自己時,他的腦子裡都會忍不住回憶起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關曾經的家啦,毒品啦,老婆啦之類的。
他原本只是萬昔的一個普通村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沾上毒的。
不過當然,在這片土地上,沾毒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畢竟在最巔峰的時候,勐卡一顆麻果就賣5塊錢,還是買四送一,茶餘飯後,誰不來兩顆?
不僅自己來兩顆,老婆也要來兩顆,要不然牀上玩得沒意思。
吃了麻果辦事,那感覺才叫好咧。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有一千個d,在幹着一千個b。
可惜,這樣美好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
老婆的癮越來越大,光吃麻果已經滿足不了了。
於是,兩人吃上了四號----但問題是,四號貴啊。
土裡種出來的東西,哪怕是在緬北這個地方,也是便宜不到哪裡去的。
家裡那點積蓄早就吃沒了,種地、做小生意賺的錢也難以爲繼,到了最後,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斷頓了。
現在想起來,魏城武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怕是真的已經沒有腦子了,他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着讓他趕緊來一口,可第七旅已經開始禁毒了,勐卡城裡一小包四號要賣80塊,把他賣了都買不起。
狂躁,焦慮,憤怒,痛苦......伴隨而來的,還有身體上的劇痛。
他忍不住拿頭去撞牆,腦子裡轉過了一萬個搞錢的辦法,可沒有一個能奏效的。
哪怕把老婆賣到野雞店去,都沒人敢收。
瘋了,徹底瘋了。
偏偏那個時候,老婆還在他身邊叫個不停,好吵,吵得要命。
於是,他乾脆一刀剁在了老婆的脖子上----立刻就不吵了。
而且,錢的問題也解決了,老婆的嘴上還鑲着一顆當年闊的時候鑲上去的金牙,這下,正好撬下來救命。
於是,他買到了四號,買到了麻果,吃完之後,動作機械又重複地把老婆剁成了泥,埋在了自己的屋子前。
他還是很焦慮,金牙只賣了1200塊錢,這一週解決了,下一週怎麼辦?
----然而,命運似乎真的在眷顧他,纔沒過幾天,萬昔突然來了幾個傷兵,他們還帶着罌粟種子,帶着大量的四號。
魏城武毫不猶豫地加入了他們,是的,他的身體已經搞壞了,但,他還能種田。
日子重新平靜了下來,他覺得這是老婆在保佑他。
活人沒用,死了纔有用,這不是很正常嗎?
所以,他決定,不能對不起老婆。
把麻果戒了,專吃四號。
還要鍛鍊身體,好好吃飯。
就這麼幾個月,他重新壯了起來,受到了那些“逃兵”的青眼,加入了毒販的核心。
從扛鋤頭到扛槍,從農民到人上人,也就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死個老婆算什麼大事呢?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福氣呢?
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太滿意了,以至於他真的沒有再碰麻果。
他偶爾會想起那東西的滋味,可卻一次都沒有去吃過。
也許那玩意兒會在往後某一天,成爲他荒誕記憶裡一個模糊的碎片吧?
扛着槍走在路上巡邏的魏城武這麼想着,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覺得,自己越來越想那玩意兒了。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就好像......就好像那東西就在自己鼻子前,它燃燒的氣味已經鑽進了自己的鼻子裡一樣。
魏城武一下一下地抽着鼻子,動作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機械。
二隊的其他同伴也出現了一些異常,他們走的越來越快,但步伐卻越來越軟。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隊長,他本來是拿着手電的,可現在,他卻一下一下地開關、開關着手電,就好像那種簡單的動作裡藏着多大的樂趣一樣。
沒有任何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因爲他們也開始沉浸其中,沉浸在閃爍的燈光裡.......
這一刻,魏城武突然意識到,自己上頭了。
可他不想停下來,也一點都停不下來........
.......
“4號,起效了,機巡2組開始出現異常,四座塔樓上的敵人已經倒了兩個,剩餘兩個出現了身體不受控制的徵兆。”
“效果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強,藥放多了。是否繼續進行炮擊?”
無線電裡傳來了石大凱的聲音,陳沉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取消炮擊,3號,前出到狙擊陣位,注意觀察塔樓,我們先把兩個機巡組和暗哨解決。”
“收到。”
萬昔村再次進入寂靜,幾分鐘後,在接到石大凱到位的消息後,陳沉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三人以單縱隊進入內2路口所在巷道。
“機巡2組行動速度放慢,我能看到你們,預計30秒後接敵。”
實際上,不用石大凱報告,陳沉三人也已經看到了前方的敵人,以及不斷閃爍的燈光。
“位置安全,機巡2組接近草垛,可以消滅。”
此時,走路歪歪扭扭的4名敵人已經距離東風兵團的三人不到30米,陳沉和李幫各自拔出匕首,CS/LS2交到了鮑啓手中。
“機巡1組兩人癱了,在東北樹角屋位置,所有哨位安全,可以動手。”
10米。
前方的敵人腳步越發虛浮,陳沉猛地握拳,跟李幫一起向前快步衝出。
他們的速度很快,但腳步聲卻很小。
甚至小到已經上了頭的敵人,完全就沒有發現他們。
陳沉從後方捂住一名敵人的口鼻,李幫捂住了另一個,隨後,兩人一起輕柔地向側面倒地,讓出了供鮑啓射擊的空間。
匕首插入了敵人的脖子,寬闊的刀刃同時割斷了敵人的喉嚨和大動脈。
與此同時,微聲衝鋒槍搭配亞音速彈所特有的“咔咔”聲響起,數枚子彈分別鑽進了剩餘兩名敵人的後腦。
CS/LS2的聲音當然達不到如同VSS、德利爾那種極端化槍械那麼小,但哪怕在寂靜的夜晚,也絕不刺耳。
遠遠聽起來,就像是有人踩斷了一根樹枝,或者是不小心碰倒了一把立在牆邊的鐵鍬。
被擊中的兩名敵人應聲倒下,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10米的距離,哪怕是隻猴子也能爆頭,如果鮑啓這還失誤,那就真的回爐重造算了。
陳沉順手扶住了倒下的敵人,但李幫卻沒來得及扶住向前撲倒的另一人,不過,他的前方就是草垛。
撲倒的聲音很小,陳沉把刀歸鞘,不用下令,所有人開始搬運屍體,將屍體藏到草垛後方。
一切順利。
但也就在此時,無線電裡再次傳來了石大凱的聲音。
“東側兩間民房亮燈,但沒人出來。”
“1號暗哨動了,他失控了,得趕緊解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