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比比東身體頓時一僵,微低的螓首沒有擡起,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聲道。
“阿滿,我已經年過半百,不再年輕了。”
年過半百,不再年輕,或許還嫁過人,比比東這是在暗示,也在詢問我會不會介意其過往林滿山瞬間領會,搖搖頭,“那又如何?傳聞,神擁有無盡壽元。莫說半百,就是百年、千年、萬年,經歷無數歲月後,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再者說,肉身不過是一具軀殼,它可以被改造,甚至被更換。但靈魂,阿東,那纔是真正代表着一個人的本質。”
“而你,在我看來,無疑擁有着一具高貴而純潔的靈魂。”
見林滿山說出如此評價,比比東心中頓時莫名升起一股酸澀,眼眶漸漸紅潤起來,身子也隨之微微顫抖,彷彿內心淤積多年的情緒在突然間得到了宣泄。下一刻,只感到一隻飽含力量的手掌繞到了身體另一側,貼在左肩,隨即,是一股輕柔拉力襲來。
彷彿找到了依靠,身體順勢倒下,直到貼緊胸膛。
“阿滿.”輕喃一聲,蜷縮着身子輕輕一鑽,淡淡的抽噎聲開始迴盪。
看來比比東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啊…林滿山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一邊抱緊比比東,左手輕撫頭側秀髮,一邊用空出的右手朝火堆一張張繼續添加紙錢,確保火勢不會熄滅。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過去。
直到兩刻鐘後,比比東才輕揉着發紅眼眶支起身體。
林滿山有所感應,頓時低頭下望,下一刻,兩人四目相對。比比東幾乎瞬間目光閃躲一側,一想到剛纔窩在林滿山懷裡哭了那麼久,她就不由心生窘迫,同時臉上升起一絲羞意。微紅着臉,下意識就微低下頭。見此,林滿山順勢低頭,嘴脣輕點了下她額頭。
後者腦袋頓時埋的更低了。
沒想到在外面權傾天下的教皇比比東還有這樣的一面.林滿山不由莞爾一笑,隨即看了眼天色,雖然馬車哪怕來回最近城鎮也要將近一天,但也無法保證之前那名貴族男子家裡沒有高級魂師,若是有,那趕過來可不用一天。
想到這,不由輕搖比比東秀肩,“阿東,保險起見,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的好。”
聞言,比比東也是聯想到可能發生的種種意外,輕“嗯”一聲,迅速支起身子。轉頭掃了眼一側墓碑,以及周圍熟悉的環境,兒時的美好回憶頓時涌上心頭。
轉頭看向林滿山,柔聲道:“阿滿,我們成親吧,就在這裡。”
眼前所見雖是幻境,卻也是跟她兒時記憶最爲貼合的場景。
在這段記憶中,家鄉在,父母也在,看着這些,她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想到那段時間無憂無慮的生活。
另外,這裡也是她人生中的另一起點,當初她就是從這裡抱着父母的骨灰離開家鄉,前往武魂殿。
若能時光回溯,她真的希望,這些年她所走過的,是另一條路。
一條有親人、愛人相伴,能無憂無慮走完一生的路。
而如今,既然外界之事已經別無選擇,那就讓新的開始自這幻境中開啓吧。就像阿滿說的,逝者已逝,生者尚存,這裡有記憶中的人和物在,一切就有意義,也足夠了。
“好。”林滿山毫不猶豫點頭。
眼前一切對比比東的意義,他也能猜到一二。
“不過,我對你們家鄉的習俗並不瞭解,需要注意什麼嗎?”又不由一問。
“倒是沒什麼講究。”比比東坐身身子,認真道:“一拜天地,求天地庇佑。二拜父母,敬父母生養。三拜伴侶,諾休慼與共,白頭偕老。有此三拜,便是足以。”
“雖是簡便,卻也寓意頗深。”林滿山微微點頭,隨即笑道:“說起來,咱們還有證婚人呢?此地既然是神考秘境,那我們身後的兩位神,此時想必有在外界關注吧?”
“來者是客,待會咱們給他們也鞠個躬吧。”
“也好。”雖然不喜被人注視,比比東還是微微點頭。
於是,兩人收拾好東西,開始依禮三拜一躬。
所以,我這是蹭了證婚人當?秘境外,修羅神目光微動,心底竟然莫名有點小開心。在神界,他是人人敬畏的修羅神,就算有神成婚,證婚人怎麼也落不到他頭上。
至於成神前,他一心修煉且手中染血無數,同樣是人人避而遠之的存在。
給人當證婚人,無數年來也是頭一遭。
這兩小傢伙還是挺有禮貌的,比唐三那廢物強多了內心做出評價。
這當證婚人的感覺,還不錯冥界內,山笑着點頭。
“差不多是時候了。”另一邊,羅剎神神色微凝,低喃道。
而就在這時,林滿山跟比比東已經完成禮節,雙雙支起身子。
隨即,幾乎是同時轉過頭,比比東面色微紅,輕喚了聲,“夫君。”
林滿山頓時就一個激靈,連道:“阿東,平時你還是叫我阿滿吧。喊得這麼正式,怪不適應的。”
“嗯。”比比東未做他疑,微微點頭。
“那麼,在離開之前,我們還需做些準備。”林滿山面色轉爲鄭重。
說完,拉着比比東走到一旁空地,蹲下身子拆開包袱,從中取出一圓形瓷罐揭開,露出內部如同顏料一樣的膏狀物,以及幾根細小朱筆。
一邊拿起其中一根一邊解釋。
“這是用來簡單易容的藥膏,阿東,你的容貌太過引人注目。當初我也是考慮到畢業後的去向未知,爲避免麻煩,才早有準備。如今我們得罪了貴族魂師,正好用的上。你且別動,我在你臉上點些雀斑和胎記以作僞裝。”
“好。”比比東頓閉上眼睛,保持不動。
不多時,在林滿山的操作下,比比東顏值從10分直降到4.5分。
隨後,林滿山又拿着鏡子在自己臉上塗抹了會,遮掩有些泛紫的膚色。至於尖耳朵,也只能靠衣物遮擋了。
做完這一切,收拾好東西,兩人徑直走進後方山林,幾個跳躍間便消失不見。
半個月後,某山間小路上。
“前面有人在打鬥。”林滿山突然停下腳步,皺眉道:“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