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貴榮的目光一一從下方所有人臉上掃過,除了一些像青山秀信這種自知絕不可能被犧牲的人外,其他人都戰戰兢兢,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札幌西警署署長鬆永君,旭川警署次長小池君,本部警備部部長野平君,地域部副部長田川君,就勞煩你們四個出面爲大家做出犧牲吧。”
藤本貴榮一口氣唸了四個名字。
組織上已經決定了。
沒被選中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而被選中的四人驚恐交加,如天塌了一樣,完全控制不住情緒,瞬間站起來激動得臉色通紅的各抒己見。
“不!不能這樣!本部長!我爲本部立過功!我爲本部流過血啊!”
“本部長,您再斟酌斟酌,我不能進去,你還需要我!需要我啊!”
“本部長!旭川的工作離了我根本轉不動,求求您再考慮考慮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的家庭不能沒有我,本部長!請您三思啊!”
四人毫無風度的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的對着藤本貴榮連連磕頭求饒。
“分錢的時候,可沒見你們這麼哭着說不要,沒出息的東西。”藤本貴榮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擡頭看一下其他人,“你們對此有什麼意見?”
他當衆做出的決定不可能更改。
否則會有損他的權威。
如果是他私下定下四人,這四人肯定會想辦法掙扎抗爭,但他在集體會議上定下四人,那四人就只能選擇認命,否則其他人都會逼他們認命。
所以雖然同樣是由他獨自一人拍板做決定,但也必須要在會上進行。
“沒意見!本部長英明!”衆人毫不猶豫的齊齊開口,畢竟只要不選自己出去爲集體犧牲,他們都沒意見。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四人見狀眼前一黑,知道此事再無迴轉的餘地,因爲他們已經被集體孤立了,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認命。
個人是無法對抗集體意志的。
宛如被抽走了魂一樣,雙眼無神的跌坐在地上,眼淚不斷的往下流。
“他們爲大家扛雷,你們在外面的人每人拿出一百萬美金給他們四個分了作爲補償,有意見嗎?”藤本貴榮倒也不算虧待四人,除了今後能多分一份錢外,他們今晚還能一次性各自分到數百萬美金,這可不是小數。
對於要拿出一百萬美金,在座的衆人雖然肉痛,但深知總比自己去扛雷好,所以都毫無異議的答應下來。
只要在外面,錢總能撈回來的。
藤本貴榮看向被選中的四人,語氣溫和的說道:“該給你們爭取的待遇我會爭取,該給的補償會給,你們四個就放心去吧,家人有我照顧。”
這是安撫,也是警告,老老實實去背鍋,家人生活就有保障,要是敢起非分之想,先想想家裡人的安全。
在北海道,藤本貴榮不說做到一手遮天,但遮半邊天還是沒問題的。
“嗨!一切拜託本部長和在座諸君了!”札幌西警署署長鬆永最先整理好情緒,強忍着不情願起身鞠躬。
事已至此,既然無力反抗,那就豁達一點,讓這件事變得漂亮一些。
這樣至少大家還會記他個人情。
另外三人如喪考妣的起身應下。
藤本貴榮點了點頭,上前一一爲四人整理衣襟,“距離調查組到來還有幾天,計劃展開也要時間,你們這段日子好好陪陪家人,把外面的事安排好,行了,你們可以先離場了。”
四人魂不守舍的轉身離去,知道離開會場就是離開北海道的權力場。
“織田君,你安排人手盯着他們四個。”目送四人離開,眼看着門關上後,藤本貴榮吩咐了織田武一句。
這是爲了避免不愉快的事發生。
織田武連忙起身應道:“嗨!”
藤本貴榮轉身緩緩回到主位,沉聲說道:“此番如果能夠平穩的渡過難關,青山君功不可沒,諸君都要記住這個人情,起立向青山君致謝。”
聽見這話,所有人瞬間起身發自內心的向青山秀信九十度彎腰鞠躬。
如果不是有他東京的人脈先一步得到消息告訴大家,等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知道,想做相應安排都來不及。
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斷送前程呢。
“大家太客氣了,我如今也是本部的一份子,同舟共濟,本來就是應該的。”青山秀信轉着圈鞠躬回禮。
“青山君,這是你應得的。”藤本貴榮也彎腰鞠了一躬,隨後站直身體說道:“好了,都坐下吧,接下來討論一下該怎麼合理的讓鬆永君四人被查辦,並讓調查組相信他們四人就是北海道黑勢力在警方最大的靠山。”
包間裡當即就此展開激烈議論。
“可以試着先跟調查組領頭的人談談,我們交人平息事端,他們領人立功不再繼續深究,都各自安好。”
“如果調查組不吃這套呢?反而將計就計,那我們只會更加被動,而且調查組那麼多人,除非能夠搞定所有人,否則事情暴露只會更麻煩。”
“不錯,必須要讓他們自己查出來鬆永君四人的罪行,然後鬆永君四人認罪,這樣他們纔會打道回府。”
“我覺得可以這樣……”
在座的最低都是本部部級部門的次長和地方警署次長這個級別,本身是不蠢的,否則他們也爬不到自身現在這個位置上,腦子都還算是夠用。
所以羣策羣力的情況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擬出了一個計劃。
包括怎麼給調查組一個餌引着他們往下查,什麼時候查出推出去背鍋的小魚小蝦,再到什麼時候根據小魚小蝦查出鬆永等大魚,最後再怎麼經過一番激烈鬥爭後鬆永四人走投無路選擇伏法,全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陪調查組玩一出大型真人秀。
“好!既然如此,等調查組來了就按計劃實施,時間不早了,諸君都早些休息吧。”藤本貴榮宣佈散會。
所有人起身相送,等藤本貴榮先行離開後,才攀談着四散離去,臨走前都紛紛先跟青山秀信打了個招呼。
他也一一回應衆人,今天這波可謂是把衆禽的好感度拉上一個臺階。
還展現了自己東京人脈的價值。
他們都知道青山秀信在東京有深厚的背景,但對此感觸不深,可現在這個背景幫上了他們,才讓他們體會到了這一點的厲害,對其更加敬畏。
青山秀信最後一個離開,他今晚不在會所留宿,要回家,纔剛走出會所大門卻被藤本貴榮的秘書叫住了。
“青山君請留步。”
“春野秘書有何指教?”青山秀信駐足,望向春野孝義笑吟吟的問道。
“不敢。”春野孝義鞠躬,指了指不遠處的車,“本部長想送你一程。”
青山秀信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藤本貴榮坐在車裡衝他點點頭。
青山秀信邁步走過去。
春野孝義緊隨其後,快到車旁時他加速超過青山秀信爲其拉開車門。
“多謝。”青山秀信致謝後上車。
春野孝義關上車門上了副駕駛。
司機啓動車輛緩緩駛出停車場。
“那麼晚了,勞煩本部長還要專門送我。”車內青山秀信先行開口。
藤本貴榮搖了搖頭,“我是突然想到件事,本部唯有青山君在東京人脈深厚,還望你試試看能不能打探出調查組的名單,提前摸清調查組成員的底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本部長深謀遠慮,屬下實在是佩服,爲了本部,爲了北海道不因此動盪,我一定盡力而爲。”青山秀信先一陣吹捧,隨後鄭重的答應下來。
藤本貴榮吐出口氣,拍了拍青山秀信的肩膀,“一切麻煩青山君了。”
“應該的。”
到家之後,青山秀信就第一時間打給了擔任東京地檢特搜部統括官的山田雄之,向他打聽調查組的事情。
之所以不直接問彥川憲友,是因爲這件事彥川十郎也是推動者之一。
他之前已經因爲私藏名單的事讓幹爺爺不喜,這回再暴露了幫北海道本部黑惡勢力對付調查組的話,那估計幹爺爺恐怕得狠狠教訓教訓自己。
沒法,有時候他和彥川家在同一件事上的利益偶爾也會不一致,出現小衝突,只能選擇維護自己的利益。
幸好北海道天高皇帝遠,不像東京在彥川家眼皮底下,他在這邊搞點什麼小動作,彥川家輕易發現不了。
作爲特搜部統括官,山田雄之位卑權重,人脈衆多,但因爲沒關注過這件事還真不清楚,說等明天去打聽打聽再給青山秀信一個詳細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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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雅子是個不太有耐心的人。
第二天早早的就起牀,梳妝打扮準備去見青山秀信,今天她沒有再穿喪服,而是穿了身略顯豔麗的繡滿櫻花的粉色和服,妝容也更加顯得溫婉柔弱,一副地道的賢妻良母的打扮。
只是裡面穿的性感內衣和黑絲。
粉色顯黑,但當一個女人足夠白的時候穿粉色的衣物就襯得更漂亮。
“媽媽,你一會兒要出門嗎?”
吃早餐時清水義疑惑的問道。
“嗯,要去見個很重要的人。”清水雅子小口吃飯,語氣隨意的答道。
清水義好奇的問道:“誰啊?”
“青山秀信。”清水雅子並沒有瞞着兒子,因爲今後其必將繼承丈夫的事業,自己不能再把他當孩子看待。
清水義一愣,“青山秀信?”
“沒錯,昨天我們見過一面,相談甚歡,義,我會說服他支持你當上會長的!”清水雅子鄭重的承諾道。
清水義頓時興奮了一下,可隨後又有些疑慮,“您真的能說服他嗎?”
“我一定能嗦服他!”迎着兒子期待的眼神,清水雅子眼神堅定的道。
作爲一名生性善良的母親
她又怎麼能忍心讓兒子失望呢?
清水義深吸一口氣,“嗨!那我就在家等着媽媽成功的好消息了!”
他不清楚媽媽此去將付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