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蜃影人

然而,野狼卻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像個石雕似的呆呆看着阿斯蒙蒂斯,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到來自身後的襲擊。

此刻,劍尖距離他的後背只差三公分了,但他卻依舊毫無防備低着頭,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黑霧中的男人不由露出輕蔑的笑容。

這個穿黑衣的少年,大概已經被同伴的死徹底嚇懵了。

傷心嗎?難過嗎?絕望嗎?不用擔心,因爲你很快就能再次見到他了。我這就送你下地獄去!

黑霧人不由得意的獰笑起來,長劍猛地加速,狠狠刺入野狼的胸口。

但下一秒,他嘴上的獰笑就僵硬了。

不對!!!

這不是插入*的感覺!!!

劍完全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好像插在一團空氣上,刷的一下就快速衝了過去。而上一刻還在眼前的人,忽然就像幻影一樣地散開了。

這怎麼可能!!!

力量過猛,一劍刺空,黑霧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衝了好幾步,同時心頭巨震,剎那之間,萬千念頭閃過腦海。

難道對方和我一樣!?也能操控影子,具有蜃影異族的能力!?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蜃影一族的直系後代!?

可是,僅存的幾個蜃影人都被絲芙蘭帝國的皇室關押起來,嚴密□□,飼養在“動物園”裡,爲什麼外面還會有他們的血脈……

黑霧人的踉蹌着停下向前的衝勢,又因想得太多而分神,導致動作變緩。等他感到後脖頸一涼,心中大呼不妙,猛地轉過頭去時,一切已經遲了。

他看到一*得令人窒息的銀月。

以及,那道定格在半空中的黑影。

一對紫色妖眸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野狼以迅猛之勢自空中跳落。

匕首自上而下狠狠劈落,如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從中間將黑霧狠狠斬成兩半。

隨着他的攻擊,周圍的氣浪劇烈翻滾,彷彿平底颳起一股颶風,黑霧被風吹散。

緊接着哐地一聲巨響,匕首狠狠砸中石板。野狼重重落在地上,位置剛好是剛纔黑霧所在的正中間。

匕首嵌進地上的石板裡,由於陷得太深,他用力撬了幾下沒撬起來,十分乾脆地選擇了放棄。

咔嚓一聲袖劍出鞘,野狼慢慢站起來,面無表情地環顧四周。

地上什麼都沒有。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沒有,什麼都沒有……

唯一有的,是大片大片蔓延開去的黑色陰影。

到處都是影子。

牆角下,樹蔭下,護欄邊,雕塑邊,草木旁,長廊上,橫樑裡,大門邊,磚石旁,燈盞下,水池側,花叢中,屋檐底,庭院裡……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影子包圍了。

“哈哈,沒想到吧,我居然還活着。你是不是嚇了一大跳啊?你一定以爲自己已經得手了吧。我不得不承認,你剛纔把我嚇了一大跳。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試過這樣被別人嚇一跳的感覺了。不信你摸摸看,我的心臟到現在還跳的很快。”

聲音是從右後方傳來,野狼猛地一旋身,如一頭靈敏的黑豹撲向敵人。

空中寒光一閃,野狼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直接將黑霧劈成兩半。

然而下一秒,惱人的聲音又從左邊地上鑽了出來:“哎呀,你看我,我居然忘了你根本碰不到我,還邀請你來摸我的心跳。哈哈,這是我的錯,你不要介意。人又怎麼可能抓得住一團空氣呢。”

野狼猛地轉回頭去,狠狠劈碎黑霧,但聲音卻從頭頂響了起來:“少年人啊,你還是聽前輩一句勸,主動投降吧。給我,也是給你自己,節省點時間吧。何必掙扎呢,反正你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殺了我的。不,更準確的是,你甚至連碰都碰不到我。”

野狼猛地衝向牆壁,向上踩了幾腳,就在身體即將墜落之時,猛地伸手抓住牆上凸出的天使雕塑,同時雙腳用力向上一彈,他竟懸空飛了起來!

被掰斷的天使翅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同時,剛剛凝固成形的黑霧再一次被切碎。

野狼從黑霧中衝出去,然後從空中掉落,重重摔在地上。

雖然最後一個翻滾緩去了大半衝勢,但他的手臂還是被擦傷了,疼得不由皺了一下眉毛。

煩人的聲音再一次冒了出來:“你說你是不是不經誇,剛還誇你本事不錯,結果立刻又變得這麼浮躁。都說了你殺不了我,爲什麼就是不聽呢。你看,你把可愛的小天使都弄壞了。”

黑霧人撿起地上的翅膀,舉起,對着月亮照着看,“你們英圖的人可真是奇怪,居然會相信這麼個小東西。可愛到是挺可愛的,但他們根本就沒有攻擊力吧。信老虎都要比信天使強。”

野狼不顧手臂的疼痛,衝上去再一次切碎了黑霧。

“我真不明白,爲什麼會你們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卻只有一個宗教信仰。而且,你們對異族的態度,可是一點都不友好啊。”黑霧從門廊下冒出來,手裡依舊拿着那隻翅膀。

野狼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並不是看他手上的翅膀,而是手上的鮮血。

手上有血,劍上……也有血。

阿斯蒙蒂斯的血。

野狼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但剎那之間,他的心卻被無形的大手狠狠絞成一團。

血絲瞬間爬上了他的眼睛。

疼,又酸又疼,疼得每一個器官都在發抖,但他卻無法緩解這種疼痛。因爲傷口被埋在身體的最深處,那是他無法抵達的部位。

黑霧人轉過身,對野狼說:“你們把異族當成奴隸來買賣,當罪犯來通緝,是吧?尤其是光明神教,更是最大的始作俑者。我真不敢相信,如果我出生在你們這裡的話,生活會變得多慘。所以說還是絲芙蘭好,絲芙蘭多開放啊,隨便你想信什麼就信什麼,隨便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隨便你……”

後面的話,讓野狼直接給劈成了碎片。

黑霧人懊惱地從野狼的影子裡冒出來:“我看你身手不錯,難得想讓你多活兩分鐘,想在你死之前來一段愉快的聊天。可是你怎麼一句話都不回答,還老是打斷我。這樣不好!你這樣,會讓我失去興趣的!你難道想現在就馬上死嗎!?”

野狼像一頭被逼上懸崖的孤狼,黑霧人的聲音每說一個字,他就順着聲音瘋狂衝去,擡手就是一刀。

黑霧無數次渙散又凝聚。片刻之後,在野狼的背後凝固成形,有些生氣地說:“你難道是瘋狗嗎?還是腦子被狗叼走吃掉了。我都已經告訴你,你是碰不到我的,爲什麼你還要不停地白費力氣呢?”

野狼根本不聽他說話,轉身又是一刀。

“聽着,不管你攻擊我多少次,都是沒有用的,因爲我是‘不可觸碰的蜃影人’。你懂得什麼叫‘不可觸碰的蜃影人’嗎?意思是不管是多鋒利的刀,多快速的劍,都沒有辦法碰到我,因爲我只是一道影子。你又怎麼可能殺死一道影子呢!?”

反正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和他實話實說也無所謂了。

但是,野狼根本就不搭理他。

他彷彿徹底成了一個只會揮刀的機器人,每一次黑霧人剛冒頭,就被他切得七零八碎。

最後一次,黑霧人選擇了離他很遠的地方,站在檔案室門口,氣急敗壞地衝他罵道:“媽的,你難道是啞巴嗎!?我和你說了那麼多句話,你爲什麼連嘴巴都不願意張一下!?就只知道揮動你的玩具小刀,我告訴你,就算你再揮一百次一千次,都是沒有用的!你殺不了我的!”

野狼一臉寒霜,還是一聲不吭,從遠處衝過來又是一刀。

黑霧人消散開去,檔案室裡傳來道夫魯的怒罵聲:“狗屎的!你到底還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肯解決他!?”

“別這麼着急嘛,你看他長得多俊。難得碰到一個討我喜歡的,讓我再陪他玩玩,又有什麼關係呢。”一團黑霧從道夫魯的頭上飄過,更多的書從空中掉了下來,噼裡啪啦地砸在他的頭上。

道夫魯火上心頭,一邊用手擋臉,一邊怒吼:“別在我頭上飄來飄去的!你他媽的有種下來和我單挑!如果不是我的腿被壓住了沒法兒動的話,還用得着你出手!?哼,不過是兩個跳樑小醜而已。”

“哦,如果只是跳樑小醜的話,那爲什麼現在被壓在書架下的,不是他們,而是你呢?”

“你!我警告你,別仗着蜃影人的身份就爲所欲爲,你可別忘了出發之前,陛下親口說的話。他讓你把我當成主子!聽到了沒有,我纔是這趟任務的負責人,你不過是我手裡的一把刀而已。既然是刀,那就要主人的話。不聽使喚的刀又有個屁用。你信不信我隨時都折斷你這把刀!?”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反正皇宮裡的刀那麼多,少一把又如何,陛下絕對不會怪罪我的。”

沉默,片刻之後,黑霧人煩躁的一聲暗罵,然後朝檔案室外飛去。

他以爲野狼還站在剛纔的位置,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出門的一瞬間,野狼迎面一刀斬過來。

黑霧人條件反射想要回擊,但忘了自己還是處於“影”的非實體狀態,身體頓時消散開去,野狼從黑霧中衝出來,筆直朝着道夫魯衝去。

“喂!你要去哪裡!?”黑霧人一驚,迅速向裡凝固成形。

但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野狼已經衝到被壓在書架下的道夫魯旁,然後狠狠的殺了過去。

而道夫魯根本沒想到野狼的速度會這麼快,更加想不到,他會突然丟下黑霧人不管,轉而攻擊自己。

死亡的劍刃距離喉嚨只有半寸。

“救命啊!”道夫魯驚慌的舉起雙手,危急關頭,他僅僅來得及護住自己的腦袋。

不過幸好,黑霧人在最後一刻趕了回來,抽出長劍,與野狼的武器撞擊在一起。

哐的一聲金屬撞擊響。

黑暗中迸射出金屬劇烈摩擦的火星,極其短暫地照亮了晦暗的房間。

黑霧人錯愕低頭,困惑地看着自己握着劍的右手。

劍的另一端,是野狼的左手。

野狼竟然赤手抓劍!

而且還抓得特別緊,特別不要命。大量的鮮血順着他的指尖,流到長劍上,將冰冷的劍刃染紅。

血,沿着野狼的手,一路延伸開去。兩種不同的血迅速融合在一起。野狼的血,阿斯蒙蒂斯的血,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然後將整把劍徹底浸溼,直到抵達劍的另一端,黑霧人。

但是,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黑霧人困惑地看着野狼。

野狼當然不會向他解釋這背後的原因。

血,歸根結底,不過是一種特殊的水。

既然是水,那麼就可以控制。

凝水成冰,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很困難的事情。

若是教會裡的術法師,大概還會提前幾天先齋戒沐浴,然後長時間冥想凝聚法力,總之是搞一套十分複雜又十分耗時間的準備儀式,然後攤開不知放了多少年充滿黴味的古書,捏着作爲主要能量來源的魔晶石,念出一長串極其拗口而又複雜的咒語,在所有觀衆都被催眠得快要睡着的時候,纔將這個法術施展出來。

可是野狼不同,他既不是光明教會的術法師,也不是學士府的鍊金術師,更不是招搖撞騙的流浪法師。他甚至都已經算不上是人類。

凝水成冰,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一道冰霜順着野狼手上的血,迅速沿着長劍蔓延開去,最後爬上黑霧人的手背,將他牢牢凝固住。

以血爲媒介,野狼終於觸碰到了不可觸碰的蜃影人。

這下你逃不掉了!

野狼抓着長劍猛地向外一扯,而那始終躲在黑霧裡的男人,還來不及驚訝,就被迫向外一衝,緊接着喉嚨突然一涼。

野狼鬆開左手抓着的長劍,後退一步,右手袖劍收起,劍尖一點血紅。

一切已經結束。

堅固的寒冰重新融化爲血水,順着野狼的手指滴到地上,很快就溼了一片。但野狼卻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黑霧人。

黑霧人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一副不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表情。

耳邊傳來道夫魯驚恐的尖叫聲,他似乎是在說些什麼?但是爲什麼聲音聽上去那麼模糊,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根本就聽不清楚。

黑霧人想要掏耳朵,但又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癢,於是伸手去摸喉嚨,可萬萬沒想到,手指卻被噴濺了。

被什麼浸溼了?

黑霧人疑惑地擡起自己的手,繼而瞳孔猛縮,驚恐地瞪着手上的鮮血。

大量的鮮血驀地從脖子上噴濺出來。

野狼就站在他的對面,居然也不躲閃,像一根筆直的標槍站在原地,很平靜地被澆成了一個血人。

黑霧人還是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擡起頭,困惑而又茫然地看着野狼。

而始終保持沉默的野狼,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開口對他說了一句話。

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

“我報仇,不喜歡留到明天。”

說完,他很平靜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黑霧人捂着自己的喉嚨,不敢置信地看着對面的野狼,向後踉蹌兩步,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黑霧人重重倒在地上。

腦袋滾到另一邊。

剛纔那一劍,野狼竟然是直接把他的整個頭顱都給切斷了,只是由於速度太快,黑霧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所以這才又多活了一會兒才斷氣。

“你怎麼可以,你怎麼能,你居然,你,啊啊啊啊啊啊!”道夫魯歇斯底里地驚恐尖叫起來,“你居然殺了他!!!你居然殺了他!!!你居然……”

野狼回頭看了他一眼。

聲音驟然戛然而止,道夫魯就好像忽然被扼住了喉嚨似得,別說聲音,就連呼吸都完全忘記。

野狼朝他走去。

“不不不!你不能殺我!”道夫魯拼命的搖頭擺手,瘋狂的發抖,“求求你了,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嗎?別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給你磕頭了。行嗎?我磕頭,你別殺我,我磕……”

他開始瘋狂的向野狼磕頭,但野狼的步速卻一點都沒有改變,他忽然又瘋狂地詛咒起來:“我是絲芙蘭帝國的一等伯爵,我警告你,你千萬不要對我出手!哪怕我只是掉一根汗毛,蓋伊陛下也會率領百萬大軍,哪怕隔着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他開始拼命地掙扎,想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書架。但幾百斤的玩意兒是說推就能推得開的嗎?他連吃奶的力氣都已經使出來了,整張臉漲得通紅,可書架卻紋絲不動,完全沒有移動的意思。

光線忽然一暗,另一個人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道夫魯整個兒渾身一僵,嚇得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心臟瘋狂地跳動,他不敢出聲,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驚動了身邊的惡魔。

但是,旁邊的人並沒有離開。

道夫魯哆哆嗦嗦地仰起頭,然後看到面無表情俯視自己的野狼,臉上一片血紅,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膚色。唯一不是紅色的,是那一對冷漠的眸子。

道夫魯嚇得鼻涕眼淚全都流出來了。

怪物!!!

他絕對是怪物!!!

我居然主動去惹怒一頭怪物!!!

然後在他的注視中,怪物緩緩擡起了右手,尖銳的劍刃射了出來,那上面還沾着另一個人的血。

道夫魯瞬間就崩潰了。

“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隊暗殺小組準備對小國王下手匡諾我絕對不能死啊你聽到了沒有我死了你親愛的小國王也別想還能夠繼續活下去只要你肯救我我什麼都說你聽到沒有啊啊啊啊!!!”

生命關頭,道夫魯竟然超常發揮,一長段話連個瞬間停頓都沒有一口氣從他嘴裡衝出。

什麼!?除了你們之外,居然還有要對小國王下手的人!!!這個情報實在是太重要了。

匡諾主教的聲音緊跟着就響起了來:“不能殺啊!手下留情!求求你手下留情啊啊啊啊啊……”

在匡諾變調的尖叫聲中,道夫魯的腦袋和身體分了家。

野狼彷彿自虐似得根本就不躲避,再一次不躲不閃,被鮮血澆得渾身溼透。

溼漉漉的頭髮黏在額頭上,一縷鮮血順着他的鼻子流了下來,經過嘴脣和下巴,然後啪嗒一聲,滴落在地上。

“你怎麼可以殺了他!你沒聽他說嗎,蓋伊那個混賬玩意兒還派了其他人來刺殺小國王,如果被他們找到了該怎麼辦啊!?他都已經主動要坦白了,你再多等兩分鐘都不行嗎?”

“不行。”野狼睜開眼睛,盯着腳尖前面,猩紅的水窪看了一會兒,忽然猛地一把捂住嘴巴。

他想吐。

剎那間整個人都要崩潰。

但是他很快又重新站直了,反手抹了一把臉,視線稍微變得清楚了一些,然後轉頭看着匡諾主教,再一次重複:“不行。”

晦暗的檔案室,在他的視線裡,像一個浸泡在血水裡的扭曲地獄。

匡諾一肚子的抱怨剛要出口,然而,當他看到野狼的眸子時,卻驀地又閉上了嘴巴。

老天,這還是人類的眼睛嗎?

一瞬間,匡諾竟誤以爲自己看到了大陸極北的雪原。沒有任何生機,只有看不到盡頭的冰雪,以及,如死一般的死寂。

野狼右手向後一甩,袖劍上的鮮血飈濺出來,落在地上,形成一道血紅的弧線。

匡諾看着地上的血,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緊接着下一秒,野狼整個身子都轉過來,在匡諾的主時鐘,擡起左腳,放下,再擡起右腳,再放下……他,他,他走過去了!!!

“你,你,你想幹什麼!?”匡諾這下已經不是頭皮發麻的程度了,而是整個人都快要炸了。四肢並用地抓着書架站起來,想要逃跑,想要離開,但他的雙腳就是不聽使喚,根本站都站不穩。

“別,別過來。停!站住!停下!不準靠過來!不,不,不,不要過來……”匡諾只能用力抓住隔板,幾乎把身體的重量都交給書架,重重的靠在上面,然後後退,後退,再後退……直到退無可退,“你想幹嘛?你到底想幹嘛!!!???”

野狼停下。

二人相距五步,但匡諾卻覺得好像一座看不到頂的巨山壓在身上,逼得無法喘息,終於崩潰地發出一聲嘶鳴:“你同伴的死,完全和我無關啊,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不行。”野狼眼神木然地看着他。

匡諾還要求饒,但野狼已經不想再聽,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朝着脖子割去。

再見了。這一次是真的要再見了。匡諾絕望地閉上眼睛,但緊接着下一秒,他又猛地睜開,不敢置信地瞪着門口。

身後忽然有人重重靠在木門上,門板向後撞到牆壁,發成一聲沉悶的響聲。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發生……什麼了?”

野狼保持割喉的姿勢瞬間僵硬了,匡諾主教則不敢置信地瞪着門口,阿斯蒙蒂斯右手捂着胸口的傷,目瞪口呆地環顧一片狼藉的檔案室。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整個世界彷彿都已經抽離而去,唯獨腦後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

野狼像個生鏽的鐵人一樣,一點一點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來。

阿斯蒙蒂斯一臉狀況外地看着他:“你還好吧?怎麼全身都紅了,爲什麼要拿劍對着老頭兒?”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兩具屍體,“他倆怎麼突然死了?難道剛纔又來了什麼人嗎。”低頭再看一眼,忍不住嘖了一聲,“腦袋都搬家了,這死得也太慘了點吧,究竟是哪個變態乾的?”

視線重新回覆正常,失靈的鼻子忽然又聞到了氣味,噁心刺鼻的腥臭味瞬間侵佔了一切感覺。

野狼忽然猛地推開匡諾主教,衝到一旁扶着牆壁,哇的一聲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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