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回頭,卻見那伺機坐在車上,臉上泛着詭異的笑容,彷彿是在故意製造恐怖氣氛,使人覺得,這司機就是海魚廠安排在烏博莊園附近的殺手。
我縐了縐肩膀上的行李,繼續順着斷橋往山坡下走。這裡地勢起伏很大,我倆必須挺着身子下到山谷底部,再從山谷對面走上去,纔會有一條蜿蜒在山谷上通往烏博莊園的路。
山谷底部,積存了一些前日的雨水,很多肥壯的紅腿豹紋蛙和銀背蛙,遠遠就聽到了我和懸鴉沉重的腳步,紛紛從茂密的矮灌木下面竄出來,噗噗通通扎進泥水裡。
我們上到山谷對面時,雙腳上的鞋子已經溼透,沾滿了泥濘。“追馬兄,這有塊兒大岩石,上面很溫熱,咱們脫掉鞋襪,清除一些水分和泥巴。從這裡走到烏博莊園,最快也得晚上八點鐘到,咱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後一口氣奔到目的地。”懸鴉說着,便拔出匕首,摳他靴子底部的泥巴。
這是我第一次來南非,坐在烏博山谷腳下的石頭上,又一次看到了血色黃昏。落日很紅很圓,像燒透的燈籠,把四周的山和樹都映射成了暗紅。
屁股下的岩石,確實很溫熱,我喝了半瓶運動飲料,便吃起福卡普最具風味的麪包。食物都是杜莫和小珊瑚一起準備的,如果我給杜莫錢,讓他去給我買吃的,這傢伙一定會買純淨水,而小珊瑚的消費觀,卻比杜莫高一點點。
“這片殷紅的火燒雲,真如鮮血。”懸鴉灌了一口飲料,抹着嘴角對我說。“是啊,看樣子,今晚有免費的淋浴。”我話剛出口,遠處翻滾着岩漿一般絳紅的天際,傳來隆隆雷響。
“咱們趕緊走吧,這山谷多石頭和泥沙,雨真要下大了,不僅泥濘還會很滑,不走運摔到的話,傷勢也不輕。”
我二人匆匆起身,背起重重的行囊,順着山谷的彎路,開始斜向上走。
咔嚓,一道白熾的閃電劃過,整座山谷像被巨大的手電突然掃了一下。隨着烏雲快速的壓境,閃電過後的山谷更顯黑暗。
“見他的鬼,前日經過福卡普的熱氣團,怎麼突然跑這裡來了,分明是要將你我淋個落湯雞嘛!”懸鴉憤憤罵道。我用匕首斬了兩片大芭蕉的葉子,和懸鴉分別舉在頭頂遮雨。
蠶豆大的雨點,彷彿聽到了懸鴉的咒罵,立刻針對性一般地砸落下來。我倆腳下的小石子,由先前的灰色瞬間變成一片黑溼。山谷裡塵土和植物的混合氣味兒,也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內浮騰起不少。
我倆揹着大包裹,用芭蕉葉擋在額前,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蹬着石子往山上走。雨點將芭蕉葉砸得叭叭直響。
“追馬兄,你以前在東南亞叢林時,常遇到這種天氣嗎?”由於整片世界都在雨中混響,聽到懸鴉的喊話,我也大聲回答說:“是的”。
懸鴉又接着喊:“那你覺不覺得這樣很酷!”我喊話回答:“我只覺得很溼。”兩人在吃力的行進中,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咔嚓,一道夾帶震耳炸雷的閃電,再次劃破烏黑的雨夜,我下意識往山道上坡望去,想借助短暫的光線,看看烏博莊園有無出現在前面,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突然之間,一個身穿雨衣、腦袋罩在雨帽裡的神秘人影,隨閃電消失的剎那,也跟着消失不見。而那人影的懷裡,好像也抱着一把長長的槍支。
懸鴉也看到了山道斜上方閃現的人影,我倆彼此各朝一側翻身,然後簌簌爬動,躲進了低矮的灌木。
我喘着粗氣,不由回想起紅色TAXI伺機曾說過的話。山道上面突然出現的那個人影,極可能在下雨之前,就注意到了我和懸鴉。
白天那個伺機,不像是烏博莊園安插的眼線,我和懸鴉或許在下車時,就被山谷裡這個神秘人影給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