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追馬兄,我之所以這麼說,可不是暗諷你人品猥瑣,只是人在殺途,身不由己,你缺失安全感,所以懷疑一切事情和一切人,我很是理解。可是,我畢竟是獵頭一族當中小有名氣的一個,經歷的東西比你所經歷的要複雜和陰暗一些。”
懸鴉用一種開誠佈公的方式,對我如此一說,我心中猛然震驚,感覺自己好像疏漏了什麼,被懸鴉看出了破綻。他這番話對我而言,可謂沉重的很,彷彿要告訴我,我只是個想挽救自己女人的流亡傭兵,他們八大殺手還是巍峨的山,一旦崩盤,可以將試圖比高的我輾碎。
“那天夜裡,打昏我的人是你。”懸鴉歪斜着眼睛,用冷冷的目光打量我。“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可以理解。我這樣一個男人,經歷過不知多少次想置我於死地的攻擊,你放心好了,我後腦不過起個大包,算不得什麼”
“咚咚,咚咚,咚咚……”此時此刻,我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兩手在下意識裡,又有些想抽拽匕首的條件反射。
懸鴉話裡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他知道我當時是用槍托平拍了他後腦,目的只是想把他擊昏。如果我當時拿了鈍器,去偷襲這傢伙的腦袋,有意殺死他,或者主觀上故意放任他致死的可能,那麼聽他這話的意思,這會兒絕對不會讓我還活着與他同船。
“查戈斯羣島上的這場海盜大戰,你只不過是一顆被人挾制的棋子,你根本不會知道,趟進去的渾水到底有多深。唉……,你不該殺死巴巴屠。”
此番話一說完,懸鴉的這聲嘆息,頓時又像一面大鼓,將我咕咚一下蒙了進去。當初在索馬里的阿瓦伊漁村,命中水深夜約我一起劫殺巴巴屠,懸鴉這傢伙躲在暗處的山谷上,用望遠鏡子親眼見到,我與巴巴屠在泥林廝殺,而最後我宰了巴巴屠。
“我當時如果不殺他,現在埋在索馬里泥漿裡的那副骨架,就會是我的。”我冷冷地對懸鴉說着,不想他對我有太多責難。
“嗯,沒錯,所以我們理解你,你才能活到現在。”我驚愕地睜大眼睛,緊緊盯着蒙面的懸鴉。“你們?什麼意思?”
“哼哼哼……,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像不像飛射的子彈。”懸鴉沒有正面回覆我的愕然,他故意岔開話題,彷彿是爲了讓我保持冷靜。
“是啊,很漂亮。可我覺得好累,我不想殺害任何人,只要他們不傷害我和我想保護的人。可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我的命運彷彿受到了詛咒,永遠掙扎在殺死對方還是被對方殺死的選擇面前。”
懸鴉眼角兒抽動了兩下,他又一次陷入沉默,就像他當初在海魔號的船舷上那樣,想對我說些什麼,可又有着諸多不確定。
“追馬兄,咱們現在的兩艘小船,已經到了荒海地帶,事態的發展也已經趨於成熟,我有些話,也到了該對你講的時候了。”我心臟的跳動,更是劇烈不止,我很怕懸鴉告訴我一件事實,那就是蘆雅已經遇難,他讓我放棄再次尋找蘆雅的念頭。這對我來講,是最大和最可悲的損失,我寧可藏在荒島上的另外七個寶箱被人偷竊,或者被人瓜分,也不願聽到任何關於蘆雅的噩耗。
“呵呵,追馬兄,你……,你不要緊張。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我都是揹着生死過時間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希望咱們彼此相互理解吧。”
懸鴉彷彿知道我最擔心什麼,他急忙安慰我,生怕我情緒失去控制。
“你從布阿萊回到海魔號,第一次與我見面的那個時候,戀囚童就已經知道,命中水在馬達加斯加北部的馬蘇阿拉半島深夜追殺他孿生兄弟時,你和命中水在一起,而且是你用槍最先將他打成了殘廢。”
我的大腦,就像給木樁砸到一般,嗡地翻起一震轟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