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上船的就那兩個人嗎?你沒發現別的什麼?”我本想問杜莫,關於那個古怪男人的相貌,但又不能顯得過於緊張和迫切,以免刺激得杜莫有想法。
畢竟,人的本性是趨利避害,都有自保意識。這個黑亮的科多獸,一直都不例外。所以,我得儘量維護他始終傾向於我的心態,不讓他覺察到我的緊張和焦慮。
“別的什麼……”杜莫半張着大嘴巴,愣愣思索了一會兒,恍然說到。“船上還摳出一個奸細,傑森約迪把他交給了那個臉上畫有牢籠的白人,拖到甲板下審訊了一晚上。我的上帝啊!那受審奸細夜裡哀嚎的慘叫,我躺在艙室睡覺都能聽到,簡直令人渾身的骨頭髮麻。”
從杜莫嘴裡蹦出“臉上畫牢籠”這幾個字,我心臟險些竄出喉嚨。海魔號摳出來的奸細,應該是海盜真王安置在船上的心腹,所以巴巴屠的行動路線才遭到泄密,致使命中水第一時間趕來截殺。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傑森約迪不把整個計劃告訴我和杜莫,而是每進入一個階段,便由消息傳承者送來指示。
那個被活捉的奸細,如果知道的很少,任那“臉上畫籠”的傢伙使出鮮爲人知的恐怖手段逼問,也不會有多大收穫。若這個奸細知道着重要信息,一旦被烤打折磨審出來,海盜真王可就慘大了。
“什麼臉上畫牢籠,你以爲這些傢伙是馬
戲團的小丑,塗成怪誕模樣逗人開心?那多半是紋在胸背上的圖騰,延伸到了面孔上,剛纔在浴室裡的一幕,你不是也看到了!”
我刻意話說一半,誘引杜莫的思考,使他自己主動吐露出心裡的想法。
“嗯,對,是紋身。說來也奇怪,海魔號上的那些傢伙,也有不少紋身,形如鳥獸鬼仙之類。但大都紋在了胳膊、大腿上,圖騰紋到臉上可真一個沒有。”
杜莫說話間,已用匕首撬開一隻螃蟹,兩個指頭摳蟹黃吃。我此時的大腦,宛如高速旋轉的齒輪,忽然繃斷了鏈條失控,晃盪出一片混沌。
“海魔號裡就有一個傢伙,善於在人皮上紋繪圖案,其餘海盜誰要想紋身,只要給他一筆工費就成。當初,我剛分到錢那會兒,也想着在胸口或後背紋一個圖案來着。可一想那幫孫子缺德帶冒煙兒,萬一趁我不注意,紋畫個烏龜王八之類,再不濟塗個生殖器上去,那我以後打劫也不用帶槍了,見到哪個乘客反抗,只要一脫膀子,顯擺顯擺紋身,對方估計也就笑暈過去了。”
杜莫一邊貪婪地嚼着蟹肉,一邊嘴裡嘟囔着他那些破事兒。我讓自己大腦空白了一會兒,但始終猜不透,杜莫在海魔號上見到的另一個古怪傢伙會是誰。
“追馬先生,您還別不信,那幫孫子在我上船之前,就幹過這種事兒,他們答應給一個剛上船的小海盜紋虎
鯨圖案,卻使壞紋成了一隻公雞姦鴨圖,別提多噁心人,一船人都圍觀着笑。並且,即使被捉弄惡搞了一頓,支付的紋身費也不退還。那種圖案吧,雖然可以做磨皮手術去掉,可還得遭皮肉罪,再說了,又得花錢。”
見這個黑亮的科多獸說了半天,他原本也繃緊的心絃兒有些釋懷,我不失時機地問:“杜莫,你描繪一下,那個臉上畫牢籠的人長什麼樣兒,都有哪些特徵。”
杜莫像被嘴裡的蟹肉噎了一口,怔了好一會兒纔開口。當我聽完杜莫的描述,再用牙齒咬疼了一下嘴脣,確定不是在夢境之中,一種不安和恐懼忽地涌上心頭。我腦海中,不經意間翻起了記憶片段,當初在馬達加斯加的礁石海岸上,追殺戀囚童的一些情景。
那個皮膚油膩白皙的光頭,穿着一條酒店睡褲,光腳跑在無人街道的雨夜中,他整張後背上面,赫然一張恐怖詭異的紋身圖案,一直延伸到他頸後。
而杜莫對我所描述那張奇特面相,竟然和我見過的戀囚童一模一樣。可是,那個夜晚,戀囚童確實死在了礁石岸邊,先是手骨和腳骨被我的狙擊步槍打碎,之後再被懸鴉拋出的兩顆手雷炸成焦糊。
忽然之間,我開始懷疑,如果此刻聽到得不是謊話,那麼此刻坐在眼前的杜莫,真像被找我尋仇來的猛鬼附了身,對我下毒手之前,先說些讓人不寒而慄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