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到了荒郊野地,遭遇生死惡鬥,那些拳手便遜色許多,鐵血士兵的致命擒拿招數,會殘忍地把拳手的骨頭脫臼。
在這片孤寂雜亂的泥林,我和巴巴屠心裡都清楚,彼此只有殺死和被殺死兩種結果,這裡唯一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而我和巴巴屠的打鬥,正是這四個字的血淋淋的寫照。所以,一切攻擊全部有效。
扭打最終使我倆體力不支、重心不穩,最後,兩人抱團兒栽倒進了泥湯裡。我忽然感到,這場廝殺進入了一個黑暗無邊的世界,聽不到一切,也看不到一切,這裡就是地獄,看誰踩着對方的屍骨爬上去。
黑暗窒息中,我的耳朵眼兒,不斷咕嚕嚕冒泡兒,泥湯直灌進來,宛如無數蟲子在往耳膜處聚集。
我和巴巴屠,依舊死死抓住彼此,將對方狠命地往軟泥底下摁,意圖把對方憋死。並且,當我倆一栽進泥水下面,我倆幾乎同時鬆開了右手,轉而去掐對方的咽喉,把對手存在口腔和胸腔裡的氧氣擠掉。
在這種酷似掉進醬油缸一般的黑暗中,憑藉泥水底下的波動,我彷彿察覺到巴巴屠在向後蜷縮他的兩條小腿。
這傢伙屁股後面,一定藏有利器,想必是要利用腳後跟兒去夾匕首,將鋒利的刀尖兒蹬進我小腹。
想到這裡,我後脊樑倒抽一股寒氣,立刻用自己的右大腿,駢到巴巴屠身後,勾纏住他的動作。同時,我的左腿也插入他的身下,兩隻腳背成碰撞式掛鉤,牢牢鎖夾住這個巨力驚人的傢伙。
因爲,我若僅用一條腿去阻止他,自己的下身很容易受到對方的膝擊。泥水下的力量抗衡,最消耗體內的氧分子。足足兩分鐘過去了,任憑我倆肺活量再大,誰都再也憋持不住,各自鬆開了對方,紛紛掙扎着往上竄。
無獨有偶,我倆誰都不心存善意,即便在這個肺部快要像氣球爆炸一樣難受的瞬間,雙雙還不忘蜷縮起身體,卯足最後一口氣力,踹向對方的胸口。
如果踹到對方,既藉助了對方的力量,使自己快速上升,又能延緩對方透氣的時間。
兩人憋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哪怕提前爭取到半秒鐘的時間吸入氧氣,都足以成爲生死的伏筆。
我們兩個人,紛紛蹬中了對方的胸口,扭打在一起的兩具肉身,猶如升到指定高度的衛星,忽地解體分成兩半兒,朝各自的後方摔去。
一躍出泥水,我和巴巴屠都暫停了攻擊,貪婪地大口呼吸着。巴巴屠沾滿黃泥的臉頰上,眼圈烏黑,鼻腔已經出血。
看到了他,我也抹了一下自己痠疼鑽腦的鼻子,手上同樣是黏糊糊的血跡。看來,我倆都讓泥湯給嗆到了。
巴巴屠的眉弓,還在滴滴嗒嗒地滲血,而我齊腰高的泥水面上,竟然泛起點點猩紅的漣漪,憑藉着痛楚,我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出水時,被巴巴屠的硬底兒皮靴踹到了那條十公分的刀口,整條傷痕的尾部,又額外裂出一道三公分的不規則口子。
巴巴屠已經吸足了氧氣,見我低頭猶豫的瞬間,他突然做了一個閃動。我知道他又要撲來,便咬牙迎擊上去。
當我倆第三次像兩隻跳起在半空對撞的青蛙一樣,欲要擒住對方扭打時,巴巴屠居然做出的是假動作。他看似要撲我而來,可剛發力到一半,突然做出轉身逃跑的姿勢。
事已至此,都已廝打到這步田地,我哪裡肯放過他,身體便依舊義無反顧地躍起,準備重拳捶他後腦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