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已是我第二次與懸鴉聯手截殺敵人,他的每一次射擊,看上去都顯得莽撞,彷彿在約摸着敵人的位置開槍,有意暴露自己給敵人射擊。然而,他卻依舊活着,依舊走過這麼多年的殺手生涯。
在剛纔的廝殺中,對岸的樹林猶如層層綠帳,懸鴉卻準確識破了對手的僞裝。他當時在河岸後的大樹上,打出那一槍的同時,肯定考慮到自己會引來一條還擊的火線,可他依舊敢把狙擊步槍打得如此“隨性”,真不愧是藝高人膽大。
懸雅之所以摔下樹,在於他命中對方的瞬間,發現打中的不是巴巴屠,而就在短如電光的一閃念兒,他忽然意識到巴巴屠沒在對岸,而是潛伏在了自己身後。
此時的懸鴉,雖然打死了一名敵手,但他的位置也隨之暴露,爲了躲避被身後的巴巴屠打死,他及時借住對岸襲來的火線,跌下樹假死,從而逃過巴巴屠的獵殺。
對岸樹林裡的另一個傢伙,遲遲沒泅水過來檢驗懸鴉的屍體,說明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一時無法捕捉到我的僞裝位置罷了。
而我,若不是老老實實趴在樹上,想熬到天黑後抽身離開,而是想通過尾隨巴巴屠再次伺機射殺他,恐怕早已給前後夾擊的子彈打成肉靶。
撼天奴在谷頂僞裝了多久我不清楚,我記得坐小皮卡來時的路上
,懸鴉曾有過神秘而自信的一笑,彷彿料到了這種局面。
而且,摔進草叢假死懸鴉,在麻痹敵人幾個小時之後,竟然鬼影一般爬進了樹林,悄悄捕殺只把注意力投放在我身上的巴巴屠。
腦子裡思索着這些,我雙腳不能再跑直線,不然陷進泥坑拔不出腿就麻煩了。由於我是躬身奔跑,視線壓得極低,透過矮樹的底端,已經能看到懸鴉彈跳追趕的雙腳了。
巴巴屠再往東南方向逃竄,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副手全部死光,現下正有三名殺手在追趕他一人。此時的巴巴屠,必然不會貪戀戰鬥,自然是脫身爲妙。
形勢已倒向了我這一邊,順着懸鴉追趕的方向,我再度提速斜插過去。如果前面的泥樹林水溼度增大,一逃兩追的三個人,都有踩進泥潭喪命的可能。既便如此,巴巴屠還得玩兒命的跑,我和懸鴉也得玩兒命的追。
巴巴屠一定不能活着跑回海魔號,戀囚童的死已經使傑森約迪有了猜忌,近日若給這傢伙跑掉,船上那些女人的風險會瞬間增大。
“砰,砰,砰!”懸鴉左右跳躍,一邊躲避着那些烏黑的泥坑,一邊不斷朝巴巴屠開槍。
懸鴉每打出一槍,我都抱有希望,他肯定不是在盲目射擊,但巴巴屠非同尋常,自然有着巧妙的躲避之術。
“砰
,砰。”隨着我和懸鴉的追趕,一點鐘方向的山谷上,連續打來兩條熾烈的火線,直奔急速逃竄的巴巴屠而去。
有了高處遠程狙擊步槍的協助,巴巴屠更是陷入困境。前面的矮樹叢越來越密,猶如一排排木籬笆。雖然我與巴巴屠拉近了距離,但視線卻遭到了嚴實的封鎖。
突然,我心中一驚。撼天奴剛纔還在河對岸的山頭,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如何登得上南面最高那座山谷頂峰。
那個開槍射向巴巴屠的傢伙是誰!如果說他是撼天奴,那剛纔對我豎起中指的傢伙又是何人?想到這裡,左翼邊追趕邊射擊的懸鴉,突然不見了蹤影,不留一絲痕跡地銷聲匿跡了。
我忽地明白,出現了敵對雙方以外的第三方。顧不及多想,我一頭扎進身邊的稀薄泥水溝,潛泳向低窪的矮樹排後面躲藏去。
雖然剛纔有人襲擊巴巴屠,可天知道他被打死之後是不是該輪到我或者懸鴉泡在泥林中吃槍子了。
“呼,呼呼呼……”我像黏糊糊的活泥俑,從飄滿枯枝敗葉的水溝裡,緩緩浮游到矮樹排底下,這纔敢將頭慢慢露出來呼吸。
用泥糊糊的手掌,使勁兒抹了好幾把泥臉,才勉強可以睜大些眼睛。此時,除了我的眼眶,耳朵眼兒、鼻腔全是泥湯,淤腐的腥臭味兒異常濃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