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偏安,北地戰亂,戰爭逃亡者大量增加,各項窮奢極欲浩大工程連連消耗和徵用,農人勞力一時無法再生。
因而各藩國地方軍鎮,對需要獲得流民認知比對需要實施編戶齊民這一點認知更深,常常庇護逃亡者青壯年成爲牙兵主力。
時而又有小股五胡南下牧馬,有如兇惡狼羣,對着這羣失去家鄉,失去一切逃亡者發動最兇狠攻擊。
他們吹着尖銳口哨兒滿載而歸,淪爲五胡農奴漢人不但遭到殘酷盤剝,從事繁重勞動,而且沒有人身自由,更引起大量逃亡。
如今的五胡以僞稱女真的雜胡羯族爲首,爲維護羯族豪門利益,女真人進一步制定極其殘酷逃人法。
規定凡八旗下男婦逃者,一次黥其右頰,鞭一百歸主﹔二次黥其左頰,鞭與歸主如初。
三次則論死歸刑部。
還規定,窩逃正犯,照例擬絞,妻子家產籍沒,窩家鄰居撩淬邊遠,有司以上各官分別處分。
以後,又設兵部督捕衙門,專掌緝拿飛賊和逃人。
逃人法嚴厲執行,不僅對逃亡者是個嚴重打擊,同時也妨礙那些帶路黨利益,造成朝野江湖長期動盪不安,因而在上位者內部引起激烈爭論。
一部分漢奸門閥世家出身官吏反對嚴懲窩主刑律,認爲如窩主之罪重於逃人,則株連太多,用法不平,要求修改逃人法。
女真人上位者爲維護女真人王公親貴利益,最初態度頑固,堅持逃人法。
隨着旗地中農奴制經營逐漸被租佃關係所代替,前此嚴懲逃人和窩主法令已不適應新情況,於是漸次更訂﹑放寬懲罰。
如今的規定是改三次逃人給寧古塔窮兵爲奴。
裁撤兵部督捕衙門,把督捕事宜歸併刑部辦理,將逃人案件逐漸與其它刑事案件並軌。
而除流民外,現今吳越國這塊土地還成爲江湖犯罪者地盤,逃亡者天堂,同時還是江東世家子弟樂園,對於在彼岸追求大道真意修士,這裡也是他們桃花源。
除此之外,這裡也是具有治療能力,以及能起死回生釋教僧侶等人最前線,當然是見不得光的。
施恩知道,自己莽撞了,多半是坐騎漏了馬腳,雖然吳越國上上下下熙熙攘攘,多是租賃各大車馬行車馬轎船以及驢騾等坐騎,其中車馬多半是差不多劃一制式,只是新舊程度不同而已,但衙門長期使用軍中車馬與一般商賈黎庶車馬,還是有很多細微差別,車船店腳衙之類底層庶民,眼睛裡向來不揉砂子,很容易就能辨別出其中細微差別,就是方纔慧眼如炬店掌櫃,這時候心裡亦是很容易地判斷,眼前這一行車馬,無庸置疑便是官家人車馬。
來的是哪個衙門官爺公差?不像。
會不會有蹊蹺?而施恩吃飯的功夫,已經夠店掌櫃去衙門打探海捕文書和花紅賞格了,財帛動人心啊。
大範老子沒說謊,他帶來的人不多,所以開出了金山城未來十年收
益爲賞格,期待着讓施恩成爲衆矢之的全民公敵,讓侵骨寒冷和飢餓,恐怕還有千夫所指,衆叛親離的絕望和放棄,奪取他心氣和體力。
至於施恩入城時候仔細打量過沒見到自己的海捕文書,畫影圖形,原因他也估計到,官府不會插手。
如果是無拳無勇的流民,或者是一般江湖人也就罷了,現在範姓門人所追跡逃亡者原本也是一名世家子弟,而且據說還是個擅用玄術與敵人展開惡鬥的少年天才,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按照科技世界開宗明義所述,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也就是控制保護裝置。
此方世界,朝廷命官與本地豪門之間有駕馭之道的問題。
如果本地豪門駕馭得不好,那麼外來的和尚可能會把本地的方丈都替換掉。
而門閥世家爲什麼可以要挾朝廷?正因爲資產專有化程度越高,越有控制權。
藉助外來的力量做大做強,孩子可能只認他不認爸媽了。
假設朝廷命官成功地置換了系統,他的專有化程度升高,則不是國主的威脅。
因此對帶六班書吏來的朝廷命官,地方豪門貴胄是要特別警惕。
當然治理一方中,妥協藝術很重要,否則變革的結果是百里侯倒黴。
專有化程度越高,具體經辦人的控制力越強。
地方官也有專有化的問題,在主政中,如果朝廷命官能力很強,豪門就認這個人,他專任後就會將大門閥世家影響力帶走。
當然本地豪門和官府給範姓面子是一回事,不可不慮的,是如果深知吳越國內情的逃亡者北渡北國,事情就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逃亡者是進入李縣尊幕府,被許多人青眼相看的少年天才。
他對於吳越國現世朝政形勢瞭解,比許多人清楚得多。
說不定自逃亡時起,心中便藏有返回南唐甚至北渡北國,企圖,一直在等待機會。
希望範姓世家門人無論如何要在逃亡者北渡前抓住他,大家都安心。
這一切都是在吳越國王沒有表態的情況下才有可能,施恩不知道迎駕或者是刺駕的那一夜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海龍王是不能還是不爲?或者是最糟糕情況,畢竟八賢王立場不明。
而對方是可以很輕易地將金山城李姓世家莊院燒個一乾二淨,把證據完全消滅掉。
明明造成數千人死亡,但他們卻捏造證據欺騙公衆和他們自己主君,然後裝出一副無辜樣子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對方舉動想必是足以沉重打擊堅信這一次能真正將真面目公諸於衆的李縣尊一黨人。
在外的施恩不僅在鎮海縣這鎮海軍幾乎私有土地上,而且位於一個人跡罕至,人脈關係孤立地區,因此他們也可以在消滅那裡一切之後安然離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面對敢於殺死整個城邑所有居民來逃脫罪責,讓吳越國王都要避其鋒芒的大宋朝門閥世家
,僅憑他這一人逃亡者究竟能不能與之對抗,最終究竟會迎來怎樣結果,無論如何施恩決定繼續堅持下去。
他只是打消了最後一點出首告官的念想。
施恩遊目四顧,站在街跟處,還有一個虎背熊腰男子,剛纔那一聲殺就是他喊出來,看起來,是這次圍攻者首領。
只見他手腕微微一抖,三道黑光呈品字形向施恩飛去,居然是個煉氣修士。
在場衆人中,看起來只有施恩最有戰力。
施恩將巨大雲紋青鋼劍豎起,擋住這樣攻擊,哐兩聲,兩柄射線撞在那內氣聚集雲紋青鋼劍劍刃上,掉到地上,但是,仍舊有一道黑光,擦着施恩肩膀而射入身後的戰團,頓時血與肉片飛濺,淒厲慘叫傳來了,而那些圍觀看熱鬧凡人百姓看到這情形,紛紛驚呼四散,直至躲到安全地帶緊閉家門後,隨即朝施恩們打鬥方向指指點點。
只見他們偶爾發出誇張讚歎,或是緊張失落惋惜聲,彷彿這裡已經成爲生死相搏地下競技場所,當然,那些看熱鬧路人這時都順理成章,成爲自己看好選手加油打氣觀衆。
從目前來看,好像大陸上所有國家都有人出現在這裡,這也讓這裡變得非常熱鬧,不時有仇人撞到一起發生鬥毆,而且這裡因爲鎮海軍管,並沒有城邑守衛來維護治安,所以爭鬥幾乎無處不在。
這裡真是混亂,凡人把他們天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是悲哀。
現在這裡情況確很亂,而身處於漫天交錯匕影裡施恩,縱然隱約聽到陌生路人喧鬧聲,卻無心關心這些沒良心路人們,究竟是爲誰加油,又爲誰感到惋惜?此刻施恩腦海裡所想只是如何在周遭鋒利短刃下存活。
“那修士好毒!也不管是否射到同伴凡人!”施恩心中一驚,圍攻者中好手雖然沒有內氣,可是經過嚴格訓練他們,身法絲毫不慢,甚至敏捷到極點,雖然他們沒有術鎧軍器,只拿着街頭鬥毆短劍,火叉、大斧、九曲戟、竹節鋼鞭、劈水亮銀鏨,紛至沓來,但是十幾個圍一個,各式長短武器如波浪般接連倒落,即使近戰能力強極施恩,雙臂挪移,腳踢肩滾,也不免陣陣手忙腳亂。
不得不易攻爲守,舞劍左格右檔,硬是將此起彼伏器械反擊回去,何況,還有在一旁虎視眈眈那個圍攻者首領?被圍在數人乃至十數人間混戰,竟無一息之裕。
施恩此時已經收起玩笑心情,在那許多圍攻者叢中左突右衝,每每運用其詭異速度,衝到敵人身後,扭斷他們脖子。
一旦有圍攻者近身,施恩便是一拳打下去。
而這一拳之威,更是直接將圍攻者們腦袋都打得爆開。
他們眼睛明明可以捕捉到對方動作,可是不管前後左右如何躲避,那隻手掌卻總是如影隨行,雖然如此,可施恩身上已經被刮開許多露出血肉傷口。
圍攻者漸漸地少起來,這樣一來,那邊站着圍攻者首領已經站不住,長嘯一聲,向施恩撲過去,擡掌向他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