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來了!

白家的人離去後,雲景回到了領事府,先與來福龍鯨‘交流’了一下,得知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回屋後,雲景打量着手中的喜帖。

無比精美,估計在白家送出的喜帖裡面也屬於最高規格一等,哪怕白家作爲龍國頂級世家,雲景這樣的神話境也不會有絲毫輕慢。

喜帖白玉爲主,金絲雲紋,絲毫不俗氣,金玉這種東西在白家並非什麼珍貴材料,卻有着金風玉露一相逢的寓意。

內容更是白文浩手書,而非代筆,他的字跡雲景見過,一眼就能認出。

稍微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雲景內心並無太大波瀾,白文浩突然成親雖然讓他有點愕然,但卻並不意外。

生在那樣的家庭,很多事情本就由不得自己。

新娘並非顧小魚,而是周家三小姐。

親眼目睹過白文浩和顧小魚情投意合,雙方約定了終身,而今事與願違,可想而知白文浩的心情有多麼糟糕,這點從字裡行間就能看出。

一個人的字,是最容易反饋內心的。

從白文浩的字裡,雲景看出了他心如死灰,麻木而悲切,很痛苦,無盡的愧疚折磨着他,在這些情緒之下,還壓抑着絲絲無力的瘋狂。

這些情緒雲景都能想到由來,心如死灰,想來是因爲顧小魚爺孫倆的‘死’,當生命中的摯愛死去後,或許很多人都和他一樣吧,麻木悲切乃至痛苦愧疚等心情都源自於此,壓抑的絲絲無力瘋狂,不過是想要反抗而又做不到罷了。

其實白文浩的人生已經比世間九成九的人要來得幸福了,這樣的遭遇不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也不能說他矯情吧,只能說身處不同的位置都有不同的煩惱。

凡事不能一概而論,生活艱難的時候追求的是物質,而物質不愁的時候,追求的便是精神了,很難說那一個重要,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放下喜帖,去雲景肯定是會去的,畢竟喜帖都送到手中了,但也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去觀禮,不會參合任何人家的家務事。

不管別人家事如何,雲景都不會做任何評價,身爲客人,對於婚事本身送上一句真誠的祝福就夠了,只是婚事本身,不摻雜其他。

雲景不知道在這次大喜中白文浩會不會搞事情,他是聰明人,明白大喜事出了差錯意味着什麼,尤其是白家和周家這樣的背景。

身爲客人,登門祝賀,自然不可能空着手去,得準備一份拿得出手的禮物,但這不急,還有幾天呢。

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一邊,雲景再度無聲無息的隔空瀏覽書海堂書籍,夜深了才睡下,每多看一些書,都是對自己底蘊的夯實,到了他這樣的層次,苦修幾乎沒有任何作用了。

單輪修爲,雲景短短二十年時間便走過了這世間幾乎所有人一輩子要走的路,再進一步已經不屬於凡俗了……

隔天雲景那兒都沒去,就待在領事府,幾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書海暢遊。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轉眼就到了白文浩大婚這天。

在這幾天中,雲景抽空親手爲白文浩準備了一份賀禮,一副手繪丹青,雙鶴共舞,作爲對婚姻這種大喜事本身的祝福。

到如今雲景的畫作早已經不是當初那樣追求寫實,更多的是追求意境,而意境這種東西,仁者見仁吧。

寥寥幾筆,揮灑寫意,渾然天成。

一個神話境的手繪丹青,誰也不能否認這份禮物的厚重,是很多時候有錢都買不到的珍寶。

靜心做某件事情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五天時間轉眼過去,書海堂的書雲景也就看了百分之一左右,要看完還得很長時間,好在以後域門開通隨時都可以過來。

他也並非完全不關注外界,不過幾乎所有事情都和他無關罷了,無需理會。

人們最爲關注的依舊只有那麼幾件事情,虛鼠的蹤跡依舊沒用任何人找到,並未消停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天下第一美人總是人們談論的焦點之一,人們也在談論白家和周家的聯姻,顧慮太多言辭含湖,逍遙鞠的盛況是人們最爲關注的,某支隊伍落敗讓人惋惜,某支隊伍獲勝令人激動。

這天一早,雲景穿上常服,交代好來福龍鯨好好看家,前往白家赴宴。

他僅代表個人前往祝賀,沒必要穿那麼隆重,怎麼舒服怎麼來,不是特殊場合外在就沒必要那麼刻意了。

作爲白文浩這個新郎官親自邀請的客人,雲景自然是要去白家主宅的,甚至還會被奉爲座上賓,還是那句話,神話境不管去哪裡都能得到相應的禮待。

白家主宅不在‘中州’區域,而是在‘雲州’,相傳白家發跡便是在龍國雲州,那已經是萬年前的事情了,在龍國雲州還有白家祖宅呢,每年白家主要成員都要去祖宅祭祖。

‘雲州’白家,毫不誇張的說,那可是跺跺腳都能引發整個龍國地震的存在,而今白家直系少爺大婚,沒有幾個人不關注的。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接着祝賀前去刷個臉,但也要有那個資格才行,凡事沒有請帖的,連靠近白家主宅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去分散各處同喜的宅院送上禮物,壓根沒有什麼意義。

然而有句話叫做送禮了人家不一定記得你,不送禮就很扎眼了……

白家主宅立於虛空之中,是一座龐大的浮空島嶼,下方白雲縹緲,其上亭臺樓閣霞光氤氳。

這天想去白家主宅的人不知凡幾,哪怕是手持請帖也得需要經過確認才能登天而上,在這樣的大喜日子,不管什麼身份,總是要賣人家三分面子的,仇人都不會亂來。

迎賓處可謂人山人海,先天修爲簡直不要錢,真意境成堆出現,神話境都不在少數,大家都彬彬有禮沒有出現任何騷亂。

雲景一個都不認識,倒是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

白家對於不同的客人設立了不同的迎賓區域,這點昨天前來送喜帖的管家就已經給雲景介紹過,所以雲景直接朝着相應區域而去。

這裡的人就很少了,可謂‘門可羅雀’,雲景來的時候都沒有其他人呢,如此一來,他的出現自然就引起了多方注目,暗自揣測他是什麼人,和白家是什麼關係。

出示請帖,得到確認,白家的人當即安排雲景前往主宅,白鶴異獸展翅數十米,載着雲景騰空而上,片刻便登上了數萬米高空的浮空島嶼之上。

這樣的高空並不清寒,反而微風和煦,陣法之道龍國早已經運用到了方方面面。

白家的主宅浮空島嶼直徑數十里,若不在數萬米高空是會影響下方光照的,甚至爲了消除下方的人有巨物佇立在頭上的壓抑心態,更是用白雲遮蔽掩蓋。

這還是雲景來龍國京城後第一次處在如此高空,放眼望去幾乎能將大半個京城盡收眼底了。

白鶴載客,這樣的規格意味着貴客登門,自然引發多方關注,但也僅僅只是目光好奇打量罷了,沒有人會在這樣的日子裡對雲景進行試探。

直接落在白家正門前,有人迅速前來帶走白鶴,雲景交付請帖,對方當即將雲景迎向正門,同時朗聲道:“有客到,雲先生請”

在這樣的日子裡,賓客自然都是可以走正門的,否則白家如何自處?

大門處,一身大紅喜服的白文浩迎接賓客,就連矇眼的布條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不管內心如何,他臉上也帶着大喜的‘笑容’。

雲景上前,遞上禮物笑道:“白兄,恭喜恭喜,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禮物自然有下人接過,沒有發生當衆宣佈某個客人送了什麼禮物,默默記下即可,否則是很得罪人的事情,又不是爲了客人攀比顯擺。

“雲兄弟來了,快快有請”,白文浩聞聲當即上前一步笑道,不過雲景敏銳的發現此時他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牽強。

大喜的日子,卻並非自己想要的婚姻,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還要笑臉相迎接受祝賀,,可想內心有多麼難受了。

雲景道:“白兄今日大喜的日子,賓客盈門事物繁多,不必管我”

“這……也好,雲兄弟請便,就當自己家一樣,若有怠慢,後面爲兄賠罪自罰一杯”,白文浩歉意道。

這樣的日子他肯定不可能單獨招待雲景的,但場面話還是要說。

笑了笑,雲景道:“白兄忙吧,不打擾你了”

說完便辭別白文浩在白家下人帶領下從正門而入,此時白文浩也管不了他了,因爲又有客人登門。

今日白家處處張燈結綵,丫鬟僕役四處奔走,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明顯事先有過安排,雲景直接被帶着穿過外院來到了中庭,這裡的人就少很多了,相對清靜,雲景也樂得清閒,畢竟他一個人都不認識。

不得不說,哪怕這樣大喜的日子,白家的客人也是分層次的,中庭已經是安置最尊貴客人的地方了,後院那就不是客人去的地方。

還不到開席的時候,雲景也沒有要白家下人陪同,自己一個人悠然散步。

此時天色尚早,來到中庭的客人也不多,雲景乾脆來到高處亭臺看四方美景,有眼力勁的白家下人很快送來茶水點心。

說實話,不認識什麼人,又並非和白家沾親帶故,雲景真心有點無聊,這種情況估計稍微有點社恐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但婚禮還未結束就走是很失禮的事情,會覺得自己很尷尬。

好在雲景心態很好,倒是無所謂。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儘管雲景並未去刻意探究什麼,依舊能明顯感覺到一個個神話境的氣息波動,數十上百個,隨着時間推移來得更多!

白家作爲龍國頂級世家之一,這樣的日子,有太多人想方設法的前來賀喜了。

縱使距離正門很遠,雲景依舊能聽到一個個貴客登門的消息,高官顯貴,商賈鉅富,王公貴族,藩王豪俠,名士顯貴……,日上三竿的時候,就連龍國天子都讓人帶着賀喜的聖旨前來了。

天子都下旨恭賀,可想而知白家在龍國的影響力,稍微次一點的家庭都得不到這樣的殊榮。

待到客人來得差不多了,白家這邊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出發,足有上萬人的隊伍,按照早就規劃好的路線前往新娘子所在的周家。

雲景只是前來觀禮的客人,並沒有跟隨迎親隊伍去,只待吃席見證禮成。

等待的過程總是無聊的。

“連白少都成婚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可不是,白少可是傑出俊傑之一,幾年前所在的球隊更是摘得當年第一,一時風頭無兩,武道真意,文登進士,前途無量,無數女子傾心,而今大婚,不知多少女子暗自垂淚肝腸寸斷”

“白少娶的可是周家三小姐,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羨慕不來的”

“聽說白少修爲盡廢,且雙目失明,前途盡毀,這才草草完婚,而且那周家小姐也從小體弱多病,這纔有了倉促婚事”

“噓,小聲點,這也是我們能說的嗎?”

“好啦,說點其他的吧,我們也老大不小了呢,今天不知道多少王公貴族青年才俊到來,你們就沒有心儀的嗎?這可是好機會呢,或許覓得良緣就在今日”

“呀,姐姐可是想嫁人了?那你可的趕緊四處走走,否則好男兒都被勾搭走啦”

“說什麼呢,別跑,看我不撓你……”

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笑語嫣然,雲景回頭一看,卻是幾個妙齡少女在打鬧,明顯是來白家做客的女卷小姐。

雙方目光交匯,那些女孩子發現這裡有人,當即面紅耳赤,停止打鬧,也不好意思多留,微微行禮轉身嘻嘻哈哈的離去。

她們離去的時候還悄悄回頭打量雲景呢,臉蛋更紅了,隱約間雲景還聽到她們相互慫恿的聲音,似乎還有女孩子在咽口水?

笑了笑,雲景心說年輕真好,我也是年輕人,只是不知何時風花雪月已然悄然澹去,這可不行,得找個時間和王柏林他們聽曲兒去,單純的聽曲兒……

迎親隊伍不知何時歸來,還得無聊等待。

不過沒一會兒雲景就不無聊了,只聽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說道:“雲兄弟,你也在這裡啊,不期而遇,藉着這個機會,今日定要與你把酒言歡”

回頭一看,說話的卻是和雲景有過一面之緣的李溪,他沒有表面身份,但云景卻早已猜到他是龍國皇子之一,所謂的不期而遇,估計是知道自己在這裡專門尋來的。

此人刻意接近自己絕對有某種目的,只是還未表現出敵意,目前都是正面相處,雲景暫時也不糾結那麼多。

起身一副驚訝的表情道:“李兄你也在呀,當真相逢不如偶遇”

“雲兄好文采,在下佩服,而且啊,雲兄弟有所不知,白家少爺大婚,我可不得想方設法前來混個臉熟”,李溪自來熟道,那天雙方都不過是客套,可他卻真的一副將雲景當做知己的樣子。

有個人說說話也好,不至於那麼無聊,雲景說:“李兄請坐”

“哈哈,雲兄弟倒是悠閒,這個地方安靜,早知道我一早就來這裡了”,李溪坐下搖頭,表現出與人相處心累的樣子。

雲景笑道:“在這裡是因爲我不認識什麼人,省得尷尬”

“雲兄弟自謙了,若你去人多的地方,指不定多少人想要和你結交呢”,李溪搖搖頭道,說的倒是事實,沒有人會拒絕和一個神話境結交。

不待雲景說什麼,他話鋒一轉,意猶未盡又有些惆悵道:“那天邀請雲兄弟去遮雲樹,雲兄有事耽擱未曾前往當真遺憾,雲兄弟有所不知,那天爲兄去了,有幸一睹柳姑娘芳容,哎……”

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雲景好奇問:“李兄何故嘆氣?”

“我嘆那天一行,是我的榮幸又是不幸,榮幸的是見到了柳姑娘的容顏,當真無愧天下第一的美名,真心詞窮難以描述,任何讚美之詞都配不上她,不幸的是,見過她的容顏之後,世間再無美人了”,李溪心馳神往道,似乎還未從柳姑娘的容顏回過神來,同時還展露出發自肺腑的苦澀。

雲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頭警惕性大作,李溪作爲龍國皇子,見一面柳顧傾,估摸着一句話都沒說上就如此了,自己更加要避免與其接觸!

“這麼說來,當真是要慶幸我那天有事兒耽擱了,否則世間再無美好入眼何其無趣”,雲景深以爲然道。

李溪一時無言以對,去了固然不虛此行,不去真的反倒是一種幸運。

恰在此時,有白家下人前來示意很快就要開席了,請賓客入席,這也代表着迎親隊伍即將返回,席間賓客就能見證這場盛大婚禮。

這麼一打岔,李溪也不提柳顧傾的事情了,起身道:“雲兄請,你我同坐一桌,省得無聊,藉此機會痛飲一番”

“自當如此,不過我怎麼感覺李兄是想借酒澆愁?”雲景起身應邀道。

李溪糾結搖頭說:“還真是有點借酒消愁,雲兄弟你不懂,若是你見過柳姑娘,必定會和我一樣的”

心頭無語,雲景暗道那柳顧傾好可怕,已經不能用紅顏禍水來形容,根本就是有毒!

白家並沒有刻意規定每個客人的席位,畢竟內進中庭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如何安排都是得罪人的事情,所以乾脆大家自由組合。

咋說呢,反倒是像雲景小時候去村民家裡吃席了,沒那麼多講究,頂層和底層沒什麼差別,反倒是不上不下的人家,纔會把客人分做三六九等。

宴席並非在露天廣場,而是白家主宅大堂,這裡開闊無比,明顯經過臨時改造,足以容納上萬人也不顯擁擠。

當雲景李溪到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擺上了上千桌,每桌可坐八人,分屬兩邊,中間是數十米寬的過道,鋪着名貴地毯,不久後一對新人便要從這裡經過,在無數人見證下前往前方就行婚禮儀式。

上千桌近半都已經有人落座,陸陸續續還有賓客前來,在座每一個都可謂有頭有臉數得上號的人物,不說其他,單單神話境就一抓一大把,白家的影響力太恐怖了!

而且這還只是中庭的貴賓,外院人數更多。

在禮堂右邊靠前的位置,有着上百桌沒有人落座,明顯是給新娘子孃家送親成員準備的,沒人跑去那裡佔座,規矩大家心裡都懂。

來到這裡,目光一掃,雲景幾乎不認識什麼人,看到了青蛟王,不過他卻代表白家在迎接賓客,雙方目光碰撞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雲景也看到了田康,但他忙着和其他人說話沒注意到雲景。

反倒是李溪,很多人紛紛主動和他打招呼,稱呼他爲李少,倒是如魚得水。

人羣中李雲看到雲景和李溪一起有說有笑,微微皺眉若有所思,但很快就被邊上的人打岔暫時沒想太多。

與此同時,雲景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可心頭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來了,似乎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帶着某種深意,但具體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最終雲景和李溪在左邊居中的一桌落座,並不惹人注目。

剛一坐下,不待雲景和李溪說什麼,便有一人在空位坐下笑道:“這裡沒人,不打擾兩位吧?”

來人有神話境修爲,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是放在雲景身上,在雲景看過去的時候,他嘴角勾起一絲別樣的弧度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姓唐,單名旭”

雲景心頭一動,感覺此人明顯是衝着自己來的,姓唐,唐旭,和死在自己手中的唐老什麼關係?

然而此時又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邊上響起,道:“諸位不介意我這個老人家和你們年輕人湊一桌吧?”

這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暮氣沉沉,且雙目已瞎,說話的時候就顫顫巍巍的摸索着坐下了。

雲景腦海中下意識出現一句話,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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