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已定,大軍就要進入長安城,任世傑就向兒子暫且告了辭,去接李淑瓊等人到長安與任天棄相聚。
過得三日,唐玄宗果然到了,與任天棄見了面,自然是一番客套,任天棄瞧他臉上雖然甚是高興,但神色間卻藏不住落寞之色,知道必然還想着楊玉環,也不去點破。
到了第二天一早,長安城內外當真是鼓樂喧天,號角不絕,唐肅宗與一衆文武官員換了吉服,登上龍輦,騎上駿馬,人人是神采飛揚,此戰之後,安祿山已無力與大唐抗衡,君王得以坐穩龍庭,衆官得以升官發財,真是各得其所。
一入長安,已是鮮花鋪道,兩旁的百姓伏地而拜,跪迎唐玄宗與唐肅宗兩代皇帝回京,而許多的百姓則在偷偷張望國師及一衆仙人弟子,經此一役後,任天棄是被越傳越懸乎,有說他是張天師轉世的,也有說他是東嶽大帝投胎的,總之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能望他一眼,也能沾些仙氣,男子延年增壽,金槍不倒,女子青春長駐,旺夫益子。
等見到任天棄所坐的車駕,他的容貌印入眼簾,人羣中又起了一陣燥動,這國師醜陋的樣子過去京城中人可沒有少瞧,卻不想如今變得這般的俊美絕倫,男子們都是自慚形穢,而女子們卻都羨慕起那太華公主李淑瓊來,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丁半分如此的仙緣,讓這個望之心跳的國師親上一親,摸上一摸,那也是足慰平生。
一衆人自開遠門而入了大明宮,先到了含元殿,唐肅宗宣了聖旨,撫慰百官,然後與唐玄宗到長樂殿去敬謝祖宗,兩人在殿中慟哭了良久,這纔出來。唐玄宗前往過去當太子時的興慶宮,唐肅宗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強意挽留,要唐玄宗就在大明宮中,自己歸帝位於他,但唐玄宗對這皇帝之位早就是心灰意懶,堅決不應,唐肅宗就又派了無數的太監與宮女前去伺候。
晚間大宴羣臣之後,唐肅宗在明仁殿單獨設宴招待國師。由皇后相陪。
剛到得明仁殿,一身龍袍的唐肅宗就急急忙忙地迎了出來,而他的身後,卻站着身穿杏黃鳳袍,高挽秀髻,珠翠遍插的張良娣,只見她一臉地雍容高貴,那裡還是當年合州城裡那個小妓女。
席間,唐肅宗不住的向任天棄敬酒,這可是當世的活神仙。自己全得於他才能坐上這個龍庭。大唐國要想千秋萬世,還多多有仰仗之處。
酒過三巡,唐肅宗便令李輔國拿出了一道聖旨。尊封任天棄爲太虛清淨道德至聖真君,還將過去自己所住的太子府賜與他爲宅第。
任天棄對這些封賞已經習以爲常,不過自然不會拒絕,便笑着相謝。
唐肅宗道:“國師,不知你還有什麼要求沒有?”
任天棄道:“皇上待本座極厚,倒也沒什麼要求了,只是我過去曾經在合州城長大,受過一些人的恩惠,等到公主她們接來之後,我就要回去一趟。見見這些舊識。”
他說着這話,有意無意的向張良娣望了一眼,卻見她神色平常,並沒有什麼反應。
唐肅宗道:“好啊,國師,你把那些曾經給過你恩惠的人擬一個名單上來,朕要給他們大大的封賞,國師功高蓋世,他們有惠於你。就是有惠於朕,有惠於大唐啊。”
任天棄知道這些封賞對白芳芳等人是極重要也極有臉面地,當下笑道:“好就多謝皇上厚意了。”
這時候張良娣卻站了起來,向着任天棄一舉杯道:“本宮聽說當年國師在那小小的合州城甚不得意,如今恢復仙體,衣錦還鄉,真是可喜可賀,來,本宮敬你三杯薄酒,一是謝你當年向皇上提攜舉薦之恩,二是祝國師此番回鄉,能夠風光無限。”
任天棄也舉起了酒杯,兩人對眸一視,那心中之話都是隻可言傳不可意會,任天棄已經覺察到了這張良娣眼中的媚意,頓時記到了她在自己身下纏綿呻吟之情,一是浮想連翩,不免與那“太虛清淨道德至聖真君”的尊號有些名不符實。
宴散之後,任天棄還是回到過去的國師府,剛到大廳,就見到青雲子等五大宗主正候着他。
任天棄笑着道:“各位宗主,可有什麼事麼?”
青雲子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等正是有事要找掌門相商。”
任天棄道:“好,你說,什麼事?”
青雲子道:“想我玄天門,一向稟承祖師所訓,隱居崑崙,與世無爭,此番被魔道挑釁,纔不得已出山除魔衛道,如今軒轅老祖死於掌門之手,天下又即將海清河晏,重新回山修行,纔是門中弟子的本份,所以我等纔來向掌門請求。”
任天棄也知道目前大唐局勢已定,安祿山雖然未除,但郭子儀與李光弼已經足夠應付,玄天門的弟子留在此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正該回去好好修行,若以他所傳的法門,年歲至少還會多活一倍以上,自己豈會阻止。
當下點點頭道:“這也好,青雲子,明日你就帶願意回山修練的弟子離開,其餘不願回山的,也是任由其便。”
青雲子聽他答應,也甚是高興,揖手道:“多謝掌門。”
任天棄一揮手道:“掌門之稱,就最後一次在我面前提起罷。”
青雲子一愣道:“這又是爲什麼?”
任天棄從懷中掏出了那塊玉晶令牌,道:“因爲我馬上就不是玄天門的掌門了,青雲子,這位子還是你來做最好。”
他此話一出,五位宗主皆是大驚,這位掌門年紀雖輕,但不僅劍法神通,聰明機智,而且處理起門中事務也是頭頭是道,深爲衆人佩服,卻聽他說不願當這個掌門了,真是大爲意外。
任天棄見到衆人正要紛紛啓脣,又是一揮手,止住了他們的話道:“你們統統都不用再說,我這人素來隨便慣了,當日在紫雲峰出面說要當玄天門的掌門,一半是情勢所逼,一半是爲了好玩威風,可是當了掌門之後,卻這點兒要注意,那點兒要留心,真是憋得慌了,所以這個掌門我是絕不能做的,再當下去也是萬萬做不好,青雲子,你也不想玄天門有一個整天嘻皮笑臉,毫不正經的掌門罷。好了,你們誰也不用再勸,誰勸我就和誰翻臉。”
青雲子等人這些日子跟着他,也隱隱有些瞭解他的性子,聽他這話心意已決,果然都不說什麼了,只是神色間大爲惋惜。
任天棄這時晃了晃手中的玉晶令牌,道:“不過我做掌門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要重新訂一條門規。”
五名宗主互望一眼,齊聲躬身揖手道:“弟子等敬請掌門吩咐。”
任天棄大聲道:“你們就好好的聽清楚了,天地姻慍,成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人生天地之間,法陰陽以成人,天地猶是有交泰,人物自當有交接發,此乃自然之法本,豈能橫加相逆,因此從現在起,本門那條傳功弟子以上不得婚配的戒律就算取消了,凡是男女相悅,上至掌門宗主,下至才入門的弟子,皆可以談婚論嫁。”
他這此話一出,青雲子與靜真子就知道任天棄是在幫他們,真是滿心感激,率先躬身道:“弟子謹遵掌門之命。”
安陽子等人這些天見到青雲子與靜真子走得甚近,神情也大是親熱,已隱約間猜到了一些事,聞聽任天棄此語,自然不會來做擋路的惡人,連忙也應了是。
任天棄這才笑嘻嘻的將那玉晶令牌交到青雲子的手上,向他擠了擠眼,青雲子則是微微一笑,道:“這位子弟子就暫且做一段時間,掌門若是有意,我隨時讓位。”
任天棄哈哈笑道:“那可不會,我好不容易纔把這負擔子卸下,那是再不會挑啦,青雲子,你這人雖然古板守舊,但總體還是不錯地,就好好的做這個掌門罷,等過幾百年,再傳給合適的弟子,陸前輩創下的這個玄天門,咱們可得把它昌昌隆隆,大吉大利的發揚下去。”
聽到任天棄提到祖師,青雲子心中一動,臉色沉肅的向他一躬。
任天棄聰明無比,立刻猜到了他的意思,道:“你是想問我陸前輩的下落?”
青雲子道:“弟子等對祖師爺渴慕太甚,只求有緣見上一面,不知掌門可能相助。”
他這麼一說,另外四宗宗主都一起點起頭來。
任天棄心道:“你們那個祖師爺已經魂魄俱散,我到那裡讓你們有緣見上一面。”只得道:“陸前輩乃仙人之體,遨遊天地,形蹤不定,我實在也沒法見到,不過若是再遇上,一定會轉告你們此番心意的。”
青雲子也大是失望,不過料他也沒有必要虛言,祖師爺要是想與自己這些徒孫相見,早就應該出現了,也不會讓魔剎教逞狂如此久,玄天門弟子傷亡極重。
離別在即,衆人又與任天棄說了一陣子話,約定明日一早,五位宗主不必再帶着弟子前來相辭,徑直離開便是,而袁寶琴與鄧雅嬋自然是要留下來地。
過得一陣,五位宗主就告辭而去,任天棄連忙向國師府裡的“素雅閣”而去,他已經吩咐讓袁寶琴與鄧雅嬋住了進去。
到了“素雅閣”,袁、鄧二女早就在樓下的大廳等着,見他進來,連忙迎了上來,一人伸出一隻纖手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