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幼稚得讓人忍不住發笑的囂張男,韓碩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那時候,他剛上初中,身體尚未完全發育,所以在人羣裡就是個瘦弱的小個子。
有一天去食堂打飯,有一個高年級的孩子堂而皇之地站在了老實排隊將要輪到自己的韓碩面前,那孩子故作無敵的表情,一如面前的囂張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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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兩個黑衣人走出屋外,一人抱着少爺,一人抱着一個上了鎖的木箱子。
憨叔能清楚的感受到黑衣人身上不經意散發出的威壓,兩人都是武極境的高手。
黑衣人附在隊長的耳邊交代着什麼,之後便將木箱交給了他,隊長立刻和衛士轉身離開。
抱着少爺的黑衣人走到憨叔面前,低聲地說,“馬上帶少爺離開,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如果少爺十六歲之前不能突破武極境,就不要告訴他關於身世的一切,讓他做一個普通人。”
那是憨叔第一次見到木小川,剛出生沒多久,安靜祥和地睡着覺。
身負重託的憨叔抱着少爺和搭檔追風立刻馬不停蹄地離開木府。
身後的木府火光沖天,不斷能聽見慘叫。
作爲木凡身邊最忠心耿耿的貼身護衛,雖然兩人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們知道此刻他們的使命就是保護剛出生的少爺離開。
在逃離的路上,憨叔和追風看到了隊長與另一個衛士的屍體,木箱早已不翼而飛,便更是加快腳步不敢逗留。
加倍小心的他們還是遇到了危險,幾個蒙面人在街角堵住了他們。
“怎麼還有個孩子?”
“看來是調虎離山,剛纔那個衛隊的頭頭只是爲了引人耳目,掩護這兩人。”
“不管那麼多了,大卦師交代了,除了孩子,其餘的人一個不留。”
見到憨叔手裡的孩子,幾個黑衣人顯然十分困惑。
不及多想,雙方便戰成一團。
對方人多勢衆,而且憨叔手裡還抱着少爺,縱使追風勇猛,可也逐漸落入下風,這樣下去遲早都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只聽追風大聲叫道,“你先走!”說着奮不顧身地殺向黑衣人。
爲了少爺的安危,憨叔不及多想,立刻運功奮力逃離。
在追風的全力阻擋之下,憨叔這才成功地帶着少爺逃了出來
爲掩人耳目,經過長時間的顛沛流離,憨叔終於帶着少爺來到了聖羽帝國的邊陲,橫城的溫水鎮,就此定居下來。
悉心撫養少爺長大的憨叔,腦子裡時刻記着那晚黑衣人交代他的話。
如果少爺十六歲之前不能突破武極境,就不要告訴他關於身世的一切,讓他做一個普通人。
眼下,木小川和憨叔都面臨着一個月之後與強大的南正德的挑戰,憨叔知道,此番一定凶多吉少,於是,便將少爺的身世和盤托出,免得落下遺憾。
默默地聽憨叔說完一切,木小川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父母都死了,對嗎?”
憨叔沉默了許久,“後來我小心地打探過,可是就像木府沒有存在過一樣,關於那晚發生的一切,根本沒有一點消息。”
擦去淚水,木小川咬着牙問,“大卦師是兇手對嗎?”
憨叔嘆了口氣,點頭默認。
“是誰?”
“當朝國師,聖品卦師十八子。”
自從蒙楚一統古彩大陸,再無戰事的聖羽帝國,也再沒有出現金武那般神一樣存在的人物,英雄老去卻後繼無人,當今武修者再沒有人突破武極境成爲哪怕武魂的人。
可卦師門卻一反常態,欣欣向榮人才輩出,相繼涌現五位突破九品卦師瓶頸的大卦師。
十六年前,古彩大陸唯一的大卦師十八子,門下三個高徒都已經成爲了大卦師,而他自己更是再上一層樓,成爲了古彩大陸幾百年來絕無僅有的聖品卦師。
拋開他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木凡還活着,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想要報仇,除非金武在世。
木小川當然清楚,報仇對他來說無異於登天。
沉默良久。
“憨叔,你的真名叫什麼?”木小川強顏歡笑,試圖打破有些壓抑的氛圍。
“我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本來沒有名字,後來討飯遇到了你父親,可能見我老實,便讓我跟着他姓木,取名憨。”
說到這,憨叔會心地笑了,也許是想起了和木凡初次見面的情景。
“那你爲什麼給我取名小川呢?”
憨叔艱難地擡起受傷的手臂,指着自己牀頭的木箱,示意木小川開打,“裡頭有一張紙條,你看了就明白了!”
只見一張經過了十六年歲月已經泛黃的紙條上,字跡依然清晰地寫着:
小川終成海,與我兒共勉——木
入夜,月光皎潔,一片寂靜。
終於得知身世的木小川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翻來覆去地消化着憨叔說的一切,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弄清楚。
說出真相的憨叔也是如此,此刻,他想起了幼年獨自討飯受到的欺辱,想起了老爺木凡爽朗的大笑,想起了十六年前那晚突如其來的災難。
直到少爺的的房間傳來陣陣輕鼾,憨叔這才收回心神,拉好被子準備睡下。
忽然,憨叔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窗臺,只見窗外分明站着一個影子。
以憨叔武極境的修爲,雖然受了重傷,可他的感知力並不會因此受到多少影響,此刻竟有人能站在窗外而不被察覺,可以想見此人的武戰修爲十分了得。
不待憨叔掙扎起身,只聽房門輕聲開合,一瞬間,那人已經飄到憨叔面前。
藉着月光,憨叔清楚地看到,來人正是今天一直跟在南正德身旁的黑衣人。
“南正德派你來殺我?”
黑衣人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將斗篷取下,露出真容,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道深深的刀疤在月色下甚是觸目驚心。
“追風?”憨叔失聲叫道。
原來刀疤臉正是當年掩護憨叔和木小川的護衛,追風。
追風淡淡地笑了,只是笑容和臉上的刀疤配合在一起顯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