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聯邦幣？”
伊妮稍顯驚訝，快速問道，“在哪裡啊？”
以往這種單日兼職，能給40聯邦幣已經算非常高的了，75聯邦幣已經遠超市場價了。
她確實有點心動了。
“跟隊75聯邦幣，要舉東西的話90聯邦幣，好像要去在聖伊蘭區，白茉莉宮那邊，”
電話那頭的莉絲語速很快，似乎還在和旁邊的人說話，“還差多少人？···伊妮，還差三個人，這邊的頭讓我們二十分鐘後出發？在聖伊蘭區諾爾德廣場這裡匯合，你來得及嗎？”
“我現在在寧維斯區靠近南城這裡，”
伊妮擡起手環，看了一眼地圖軟件，稍有些泄氣，“過來至少要四十多分鐘。”
“啊？”
莉絲也泄了口氣，帶着些許遺憾的說道，“那沒辦法了，他們不能等，一天75聯邦幣呢。”
“沒事，錯過了就錯過了，”
伊妮笑了笑，隨即她似乎反應了過來什麼，稍帶疑惑的說道，“你們組織兼職這個頭頭有告訴你們要去做什麼嗎？這麼高的價格，會不會有安全問題。”
“沒說，好像是遊行什麼的，不用擔心，”
莉絲稍微回了一點神，回覆道，“在聖伊蘭區能有什麼危險，這邊的治安可比咱們那破公寓好多了，到處都是警察。”
“總之小心，”
伊妮小聲叮囑道，“這麼高的價格，可能會有什麼隱藏的風險，保護好自己。”
“知道啦，”
莉絲快速回答道，“有風險也得擔着了，畢竟這可是咱們一週的房租啊。”
“嗯。”
聽到莉絲的話，伊妮微微點頭。
莉絲這周的房租還沒給她，大概率是公司老闆又拖欠工資，所以莉絲聽到這個兼職有75聯邦幣佣金才這麼激動。
這姑娘平時看着大大咧咧，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很認真，自尊心很強的人。
“對了，伊妮，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你的新聞線索找到了嗎？”
而此刻，電話那頭的莉絲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快速問道。
“找到了，特別勁爆，肯定能成一個獨家的大新聞，”
伊妮看了一眼身旁的傑林，頓了頓，小聲道，“但是我現在有個問題，我沒有足夠的錢購買線索。”
“你是不是被你們那個吝嗇鬼蛞蝓老闆洗腦洗傻了啊，小妮子，”
電話那邊的聲音瞬間提高，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給公司做新聞，買線索的錢自然應該你老闆出啊！爲什麼要你出啊！找你那個吝嗇鬼老闆出啊，他天天鬧着要開除你，你這有了獨家大新聞，不得狠狠的砍他一筆。”
聽到莉絲的話，伊妮也微微一愣，然後迅速反應了過來，猛地點頭，“莉絲你有點聰明瞭！！！”
“可不只是有一點，”
電話那頭笑道，“我一直很聰明，行了，我去集合了，回聊。”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莉絲這句‘回聊’，伊妮心頭突然一緊，不過這個感覺消失的很快，她有些不明所以，只得點點頭，快速說道，“那行，你先去忙吧，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伊妮看向身旁的傑林，這時候她才發現傑林有意的背對着她，並且稍微的拉遠了一點距離，似乎是在避免不小心‘聽’到她的電話。
“我朋友打的電話，”
伊妮看着傑林的背影，開口說道，“她在白茉莉宮附近做兼職，問我去不去。”
“白茉莉宮？”
正在低頭踢石子的傑林回過頭來，看向伊妮，有些疑惑，“這是個特別出名的地方嗎？”
“白茉莉宮就是我們伊蘭市的市長府，”
伊妮緩聲解釋道，“市長府前面一直種着一種改良過的白茉莉花，蔓延成海，再加上市長府的塗色也偏白，所以就被叫做了白茉莉宮。”
“白茉莉花海？就是你照片的那些。”
傑林若有所思的擡頭看向東方。
“嗯。”
伊妮輕輕點頭，她這纔想起來，傑林看過她拍的市長的照片。
傑林低下頭來，看着面前的雨幕，笑了笑，“如果能實地去看，一定很漂亮吧，我媽就很喜歡茉莉花。”
“會有機會的。”
伊妮收回視線，也看向雨幕，重重的點點頭。
“你車到了，”
這個時候，傑林看着前面一輛緩緩駛來的無人出租車，帶着稍顯遲疑的語氣說道，“是你的吧？”
“是的。”
伊妮看着出租車停在自己身前，伸手拉開了車門，然後她把手伸進了自己口袋裡，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張摺好的20聯邦幣的紙幣快速塞進了傑林手裡。
傑林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
“我沒有多少現金，這不算是照片使用費，算是我給兆佳姐姐的見面禮，我來拜訪總得有點小禮物吧？”
她看着男孩，一邊說着，一邊徹底把錢塞進男孩手中。
然後她快速收起傘上了出租車，拉上了車門。
伴隨着出租車漸漸在雨幕中遠去，男孩張開已經生繭的粗糙手掌，看着手心的20聯邦幣，將錢收了起來。
——
市長府
“情況怎麼樣？”
何奧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快速問道。
“按照您給的資料，我們和聯邦調查局一起，去突襲了那幾個疑似李維斯屬下的幫派分子，他們並沒有料到我們的襲擊，有一些反抗的被當場擊殺，剩下的都投了降，”
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市長衛隊副隊長塔克站在何奧面前，帶着些許無法壓制的驚訝，快速說道，
“他們嘴沒有李維斯那麼嚴格，應該能很快招供一些東西，
“從目前我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李維斯似乎準備在您今天演講的時候，讓手下的部分幫派分子，安排一些反對您的遊行，
“目前我們已經控制了所有招募這些遊行的幫派分子，他們以前都犯過不少罪，有一些還是逃犯，現在所有的幫派分子都被拘押了起來。
“不過，還是有一個幫派首領漏網了，我們懷疑他就是那個最後和李維斯通話的人，在意識到李維斯被捕之後，就立刻斷掉所有聯繫躲了起來。”
“這得聯邦調查局那邊繼續調查了，”
何奧放下手中的資料，平靜的說道，“下達通緝令通緝那個逃跑的幫派頭子。”
“是！”
塔克看着眼前的老人，立刻點頭。
他現在看何奧的目光都帶着某種無法壓抑的，不可思議的驚訝。
他完全想不通何奧是怎麼從李維斯口中審問出情報的。
依照他的經驗，李維斯這種人多半有什麼依仗，嘴極其硬，是最絕對不可能鬆口的。
他還以爲這一次要無功而返了，沒想到‘林恩市長’一去，兩個人單獨一待，李維斯就把所有的信息都審了出來。
雖然眼前的老市長聲稱這些並不是從李維斯口中獲得的情報，但是如此精確的對李維斯所有屬下的打擊，這不是李維斯親口說的，總不能是兩個人有心電感應吧？
“伊蘭市警察局那邊你瞭解的多嗎？我看你的資料，以前年輕的時候，你在其他城市做過警察？”
何奧擡起頭，看向眼前的塔克。“我在那邊有一些朋友，”
聽到這個問題，塔克有些疑惑，還是回答道，“不過我們關係並不深，那邊的事情瞭解不多。”
“這是市警察局中與伊維斯有過關係的人員名單，”
何奧將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他們應該只是核心人物，延伸出去，應該還有很多人被網進去了。”
塔克看着何奧遞過來的資料，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他打開其中的資料，稍微翻了數頁，呼吸就微微一滯，“已經被腐蝕成這樣了嗎？”
“倒不如說是我上臺之前，就一直是這樣的，”
何奧搖搖頭，他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塔克的肩膀，“這些人中有一些觸犯了聯邦法律，你可以借用聯邦調查局的力量做突破口。”
“這是？”
塔克有些不明白何奧的意思。
“我待會兒會讓秘書處擬一個命令，等命令發出，你就是伊蘭市警察局局長了，”
何奧微微停頓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盒香菸，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點燃，然後他擡起頭來，看向塔克，濃郁的煙霧拂過他的臉頰，“這座城市需要一些改變，不要讓我失望。”
“是！”
塔克立刻繃緊身子，行了一個軍禮，然後他猶豫了一下，“市長衛隊和您的安全這邊···”
“我暫時不太需要人保護，”
何奧搖搖頭，“市警察局那邊你恐怕暫時沒有什麼人手可用，可以先調市長衛隊這邊過去。”
這其實就相當於說讓塔克兼任衛隊副隊長和警察局局長了。
這時候，他也明白了眼前的市長的用意。
市長衛隊雖然有忠誠於市長的人，但是在伊蘭市法律裡，沒有直接執法權的，他們只是市長的安保組織，所以塔克出去行動，要聯邦調查局配合。
而市警察局有執法權，現在的問題是，原本的人恐怕很難信任。
一個有人沒權，一個有權沒人，所以讓他同時在兩邊兼任。
“是！”
他重重點頭，表示明白了何奧的意思。
“林恩先生，”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金髮的幕僚長看向站在辦公桌前的何奧，“蘭特副市長到了，內閣各位部長也差不多到了。”
“好，”
何奧拿下菸頭，點點頭，“和他們說我馬上過來。”
說着他伸出手去，拿向靠在牆面上的黃銅手杖，這時候，他想起了什麼，看向塔克，“讓市長衛隊在市長府門口安排足夠的安保，準備好維持人羣秩序。”
“嗯？”
塔克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您是擔心，遊行？但是李維斯的人都被我們抓了啊。”
“我們要面對的，”
何奧夾着煙，拿起手杖，按動了牆面的智能開關，打開了辦公室的窗戶，然後他走向辦公室打開的房門，緩聲道，“可不只是一個李維斯。”
“是。”
塔克再次點頭。
淅淅瀝瀝的雨拍打在敞開的窗戶上，吹進來些許涼風。
——
坐在車內的伊妮點開了老闆的頭像框，快速發送了一個消息過去，
[老闆，我找到了一些昨晚上市長被刺殺的細節照片。]
她拿出從傑林那裡拿到的儲存芯片，然後發現與自己的手環不兼容，於是她讓出租車在街邊一家數碼配件店停下，買了一個讀卡器之後，將儲存芯片插進去，吸在了手環的觸點上。
她把幾張拍攝到機甲和浮空戰機的照片，打滿了防盜水印，發送了出去。
而這個時候，對面也發來了回覆。
[大早上的，伊妮，你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消息，你就收拾東西走人吧。]
[圖片已發送]
幾乎在極短的時間裡，一個新的消息就發了過來，[我可愛的伊妮小姐，你在哪裡弄到的這麼棒的照片？還有其他的嗎？有沒有完整的？是獨家嗎？]
伊妮發的照片並不是最關鍵的那幾張，而且還打滿了模糊的水印，但是對方几乎瞬間就發現了這些照片的新聞價值。
這老傢伙雖然人品不行，但是專業素養還是不能質疑的。
[你可別吊着我胃口了，還有嗎？]
在伊妮思索的時候，對面發出來一條新的消息。
伊妮迅速回複道，[還有，還有更多更好的，他們可以給獨家授權，只要我們發，他們就不會給別人刊載，但是得加錢。]
[要多少？]
看着對面發來的消息，伊妮猶豫了一下，然後回覆道，[1500聯邦幣！]
這一次對面很快回複道，[我的上帝啊，他們怎麼不去搶！我不可能給這個錢，絕對不可能！]
伊妮猶豫了一下，再次發消息，[1500聯邦幣只是初步授權價，如果瀏覽量超過十萬，他們還要加錢，每增加十萬，他們要加1000聯邦幣授權分成。]
然後她放下了手環，感覺自己心跳有點快，她其實也不知道這些照片應該賣多少錢，她報出的價格已經遠超過他們公司給出的最高的‘消息費’了。
但是她很清楚這些照片的價值，那片矮樓區裡，恐怕根本找不到第二臺類似於CTX-50這樣的高性能機器，能把照片拍的這麼清晰。
這就意味着這些照片是絕版的獨家照片，獨家加上熱點話題加上時間，就意味着流量，流量就意味着金錢。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機會，它說不定可以讓她所在這個小公司一炮爆火。
[十萬瀏覽量之後還要加錢？/震驚/怒火，他們以爲我是印鈔機嗎？這幫可惡的吸血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分錢都別想從我口袋裡掏出來！]
老闆的消息再次發來。
[但是老闆，這些照片裡有昨晚上市長遇刺的大半部分過程，而且非常的清晰，我們甚至能直接依靠這個做出市長遇刺的特效視頻。]
她又把其中一張市長的浮空戰機被火焰吞沒的照片打上水印發了過去，[我感覺這是一個大新聞。]
對面立刻顯示了‘正在輸入中···’
但是一連幾分鐘，都沒有消息發過來。
於是伊妮再次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我今天到這邊的時候，已經有伊蘭晨報的人在這裡了。]
[你是說伊蘭晨報那幫老禿鷲也在看這些照片？]
新消息立刻發了過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這附近看到了伊蘭晨報的人。]
伊妮迅速打字回覆。
這一次，對面再次陷入了‘正在輸入中’。
很快，一條消息發了過來，[不能便宜點嗎？]
伊妮立刻回覆，[不能]
這一次，對面陷入了徹底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伊妮接通電話之後，只聽到一聲粗暴的吶喊，“答應他們！立刻答應他們！把照片拿到手！立刻籤協議！立刻！現在！馬上！我要看到這些照片！沒有水印的！全部！你立刻回來上班！今天晚上！不！今天上午，我們就要把這個新聞發出去！”
聽到電話裡面氣勢洶洶的聲音，伊妮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但是她還是梗着脖子，小聲說道，“老闆，我昨晚上一晚上沒睡，而且我來回都是打車，我之前打車的費用也都···”
“報銷！都報銷！你昨晚上算加班！我現在就給你轉錢，立刻回來！”
電話那頭聲音帶着顫抖的提高，“這一次幹好了，只要新聞爆了，我給你加一個月······不，三個月的工資做獎金！”
“好的！我馬上回來。”
伊妮立刻說道。
電話掛斷之後，她放下了手環，看着車窗外的雨滴，以及車窗上頭髮有些凌亂的自己的倒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
——
矮樓
風吹着封着窗戶的海報呼呼作響。
回到屋子的男孩先把已經沸騰的水壺提開，倒入旁邊空的保溫暖水壺，然後走到了一旁的雜物堆前，摸索着翻出來一張傳單。
“怎麼了？”
坐在牀上的兆佳看着兒子。
“媽，你說，”
男孩走到了火堆前，將那個傳單放在火焰前照亮，隱隱約約的火光照耀着傳單上的醫生卡通畫像，和那個畫像下的的那個‘林恩醫生’的備註，
“要是這個好心的林恩醫生，就是咱們的市長的話，日子會不會變好一點。”
他的聲音很慢，似乎在說一件遙遠的與他無關，但彷彿又近在咫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