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上班,城南分局的民警們就感覺到了不同以往的氣氛,沉重而壓抑。每一個人都被告知除極特殊情況外,全體警員必須參加10:30的警員大會。分局裡多了很多市局的同事,他們滿臉凝重,不停地進進出出,更加重了分局人員的忐忑不安,彷彿正醞釀着一場暴風驟雨,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十點二十分,分局的大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與會的警察。大家沒有像以往開會一樣三五成羣聊天、說笑,而是全部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讓他們驚愕的是,以程奇峰局長爲首的市局五位常委到了三位,另外政法委、省廳都有重要領導到場,而且這些人各個面色不善,特別是有“黑臉”之稱的陳局長,緊皺眉頭、面沉如水,像是在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怒火,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觸了黴頭。沒看連自家翁光明分局長都低眉順眼,一幅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嗎?
“同志們”十點三十分陳奇峰局長低沉着嗓音開始發言:“就在今天凌晨,城南分局發生了一件震驚全國的惡劣事件,4名歹徒持槍衝擊了分局的拘留室,開槍70餘發!我們的警局不設防,讓歹徒出入如履平地;我們的值班警員毫無反應,任由歹徒施爲!……具體情況儘快調查清楚,3日內必須拿出結果!”
陳奇峰喝了一口水,平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接着說:“按章辦事,文明執法,我們說了很多次,但還有一些人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知法犯法!刑訊逼供,不擇手段!你以爲你是舊社會的衙門老爺還是生殺予奪的天王老子!”
說到氣憤之處,罕見地在其他部門領導面前,把桌子拍得“啪啪”直響:“這讓羣衆怎麼看我們?是誰給你的權利?…… ……下面宣佈對相關人員的處理結果……”
這麼快就拿出了處理結果,讓在座的大多數人不免吃驚,同時感受到了來自市局和這位新近上位的局長鐵腕治警的決心。
“翁光明分局長,警告一次;範天琪,撤銷一切職務,保留警籍,接受調查;分局刑警隊王××爲首的四人直接清退……”
這樣快速、嚴厲、毫不留情的處理結果讓在場的警員感到震驚,讓平時有些不檢行爲的人心有慼慼焉。
中午12點,以監視居住嫌疑人身份,恢復自由的宇文山和武海東隊長坐在一家咖啡廳的包廂裡,一邊吃飯一邊商量向後事宜。此次被誣告,還有許多疑問需要解答,也有很多情況需要了解清楚。宇文山可不希望一直揹負這個莫須有的嫌疑,這讓他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他希望儘快洗脫出來,還需要武隊長配合與支持,所以兩人就找了這麼個地方邊吃邊聊。
“驗屍報告肯定作假了!能否重新驗屍?”宇文山問道。
“沒機會了!”武海東無奈地說:“你被抓的那天上午10點多,我剛到金陵時,屍體就被親屬送進火葬場火化了。”
“有人指使?”宇文山問道。
“嗯,死者姑姑對死者本身也沒有多少感情,在收別人3000元錢後,就按照要求從醫院要出屍體,送進了火葬場。”
“給錢的人能找到嗎?”宇文山接着問:“這個人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至少知道事情的真相!”
“此人很狡猾,沒有留下任何暴露身份的蛛絲馬跡。”武海東又補充道:“他這種行爲本身就讓人懷疑,我們也是抓住了這一疑點,或者說是警方的疏漏,檢查機關才無法對你實行批捕。”
“我給你的那兩個車牌查到了嗎?”宇文山喝了口水,接着問。
“其中一輛是省廳的公務車。另一輛來自一家做進出口生意的民營公司,金陵商達進出口公司。有意思的是,這家民營公司的幕後老闆叫許梅,這個女人還有一個身份你應該感興趣——省廳副廳長黃正強的夫人!”
“噢——”宇文山有些吃驚,吃驚於這些人的明目張膽;但並不意外,黃楊出現在翁光明的辦公室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那,到××路中行查找丹藥的是什麼人?”這個問題宇文山最想知道答案,直覺中,他認爲這人代表的勢力對自己的威脅最大,因爲牽涉到彭將軍這樣的高層,所以還會在以後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這些人,你一提我就猜到了。”武海東同樣感到棘手,皺着眉頭說道:“調查結果也不出所料。他叫魏新民,是國安技術處的人,也是副部長江漢源的親信。”
“我靠!”宇文山忍不住暴了句粗口,TMD這麼大一腦袋,您盯着我這個小屁民幹嘛!宇文山忍不住撓頭。
“呵呵”武海東笑了起來:“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時候呀?不過你放心,做到他們這樣的層次,都要講規則,不會沒有底線的。江漢源的身體非常不好,關注你,也有找你爲他治病的想法。另外,彭將軍明年初開始執掌國安,他們也不敢太亂來!”
還不亂來?私刑都給我上過了,如果不是自己有些底牌,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但這人的層次太高,宇文山也沒什麼好的辦法避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武哥”宇文山擺擺手,不想再多談這些大人物、大腦袋,還是現實一點,先洗脫嫌疑吧:“是誰給死者蔣宗根做到屍檢?把他的詳細資料給我一份!”在整件事中,其實最招宇文山恨的就是這名法醫:輕輕飄飄一份驗屍報告就能置人於死地,對這種人宇文山不想跟他客氣!
“好”武海東有點擔心,雖然他知道宇文山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手段,還是提醒他說:“晚上給你送過來。你注意一點,不要留下首尾。”
……
下午1點,宇文山回到學校。計劃先到老趙辦公室補個假條,然後參加下午的考試。
“喲,這是誰呀?”剛進老趙的辦公室,胖姐姐就一臉揶揄地說:“請個假都要通過李校長,你這是剛從天上回來?”老趙跟整個經管92所有人都處得不錯,作爲輔導員像個鄰家姐姐一樣,很爲大家着想,尤其對宇文山這個能折騰的傢伙更是多有照顧,她對宇文山在期末即將進入考試階段還請假亂跑非常不滿,所以忍不住就想教訓他幾句。
“趙老師……”宇文山一愣,隨即明白了:肯定是武海東爲自己請的假。宇文山心裡一暖:這個特務頭子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我這不是主動回來認罪了嗎!您大人有打量,放過小的可好?”宇文山裝出一副可憐相對老趙說。
“噗嗤”老趙被他這幅樣子逗樂,再也繃不住了:“滾!剛好參加下午兩門選修課考試,都在我們班固定教室。”
“喳!小的告退!”宇文山標準的李公公作態惹得辦公室裡一陣鬨笑。順手把一包老趙鍾愛的酸梅子扔在她辦公桌上,宇文山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下午結業的是毛筆書法和珠算兩門選修課。書法,宇文山不在話下,一大一下兩幅字,讓外聘的老先生驚歎不已,直呼當世大師水準,滿分通過;珠算就有點玩不轉了,對這種傳統技能,宇文山不排斥但也沒有什麼心思深入學習。好在有神識這種作弊神器,宇文山在算盤上一通撥弄,然後每道題通過神識比對,依照多數人的得數一填了事。他預計不是滿分也是全班的最高分。這要是現在去參加高考,憑此就能進入清北了,宇文山真想去試試!得意之下,嘿嘿直笑,害得監考的老會計像看傻子一樣,盯了他好半天。
輕鬆通過兩門考試,找到柳學姐跟她打了聲招呼,告訴她最近黃楊不會再來騷擾,謝絕了學姐共進晚餐的盛情邀請,宇文山在傍晚回到小樓。
小樓裡有被翻動的痕跡,宇文山查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遺失,然後拿起電話打給千家湖別墅保安室,得知沒有人進入自己的16號別墅後,放下心來。幸虧沒有把敏感、貴重的東西放在小樓,他們也不知道別墅的存在,否則他真會有口難辨。
晚上七點,武海東隊長送資料的人到了。他叫齊桓,二十七八歲,留了板寸,一身精悍之氣。他把一個資料袋和一張寫着電話號碼的紙片交給宇文山。
“我負責跟進你的這件事,這是那名法醫的資料和我的電話,保持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