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的手指已然勾動了扳機,但與此同時,斜刺來飛來的一人把他撞了個正着。
他開的這一槍也隨之打偏。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老者頭部偏上的牆壁,多出一顆觸目驚心的彈孔。這顆子彈,幾乎是貼着老者的頭皮飛過的。
被撞倒在地上殺手連忙爬起,定睛一看,撞到他身上的正是他的同伴,只不過此時他的同伴雙目圓睜,喉嚨處血紅的一片,將胸前白色的襯衫都染成了暗紅色,哪裡還有半點氣息。
他倒吸口涼氣,下意識地擡頭向病房外面看,他沒有看到人,只看到橫掃過去的一道黑影。他本能反應的擡起雙臂,擋在自己的面前。
嘭!
吳盡歡橫掃過來的一腳被殺手用手臂擋住,後者雙腳貼着地面,向後倒滑出去,直至後背撞到窗臺旁的牆壁才停了下來。
他緊咬着牙關,怒吼一聲,擡槍便要射擊。吳盡歡箭步上前,一手扣住他持槍的手腕,猛然向上一舉。
噗、噗!
兩顆射出膛口的子彈全部打到天棚上。殺手反應也快,另隻手握緊成拳頭,對準吳盡歡的臉頰狠狠打了過去。
吳盡歡側頭向旁避讓,趁着殺手收拳的空檔,出手如電,把他這隻手的手腕也一併扣住。吳盡歡的雙手死死扣住殺手的雙手,兩人的四隻手都不能用,互相較力當中,也在地上不斷的翻滾。
噗、噗、噗!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射擊聲不絕於耳,飛射出去的子彈不時打在病房的牆壁上。
就力氣而言,吳盡歡還真不如這名殺手,而且對方還拿着手槍,他又不敢鬆開對方的手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和對方較力。
漸漸的,殺手佔據上風,他壓在吳盡歡的身上,持槍的手運足全力,將槍口緩緩對準吳盡歡的腦袋。
吳盡歡正要放開對方的另隻手,準備全力奪槍的時候,猛然間,就聽嘭的一聲悶響,壓在吳盡歡身上的殺手身子猛然一震,猩紅的鮮血順着他的頭頂緩緩流淌下來。
原來剛纔坐在病牀上的傑弗森不知何時已然下了地,把掛吊瓶的支架當成棍子來用,老頭子這一支架,狠狠砸在殺手的頭頂上。
趁着對方力氣銳減的空檔,被殺手壓在下面的吳盡歡腰眼用力,將殺手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緊接着,他翻了個身,反騎在殺手身上,雙手扣住殺手的腦袋,狠狠向地面撞擊兩下。
這兩下重擊,讓殺手徹底喪失了意志,只見殺手兩眼翻白,目光渙散,人已處於半昏迷狀態。
吳盡歡從地上一躍而起,快步走到病牀前,將上面的被單撕下兩條,然後將殺手雙手、雙腳死死捆綁住。
做完這一切,吳盡歡已然累的氣喘吁吁,直接坐到地上,低垂着頭,汗珠子順着他的鼻尖和下巴,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重生以來已有幾個月的時間,經過這些天的鍛鍊,吳盡歡的爆發力很強,但卻沒有長勁,說白了是過把癮就死,持續爆發那麼兩三分鐘,然後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傑弗森好奇地打量坐在地上,汗如雨下的吳盡歡,過了一會,感覺吳盡歡業已緩和了一些,他好奇地問道:“年輕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吳盡歡緩緩擡頭,看眼傑弗森,腦袋又耷拉下去,有氣無力地說道:“傑弗森,克萊斯特?傑弗森,cj傳媒的創始人。”
你不是病危了嗎?可看你現在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似乎和病危也沾不上邊。他在心裡又暗自嘀咕了一句。
“你爲什麼要救我?”傑弗森愈發好奇地問道。在他眼中,吳盡歡只是一個長着東方臉孔的孩子。
“因爲,cj集團旗下有每日觀察報。”
“哈?”老頭子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你是有多喜歡每日觀察報,能讓你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
吳盡歡喘息兩口氣,擡起頭來,對上老頭子灼灼逼人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道:“克里斯多夫是個好人。”
聽聞克里斯多夫這個名字,傑弗森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克里斯多夫曾經是每日觀察報的記者,不過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這麼多年過去,傑弗森已經很少再聽人提起克里斯多夫的名字,而且以吳盡歡的年齡來說,他和克里斯多夫根本不在同一個時代,克里斯多夫過世的時候,他可能還沒出生呢!
二十多年前,每日觀察報曾做過一檔專題報道,報道的對象就是非洲的娃娃兵。當時,在每日觀察報擔任記者的克里斯多夫,親自前往非洲大陸,追蹤報道生活在那裡的娃娃兵,寫下了很多事,也拍下了很多照片,在歐美引起不小的轟動。
後來,娃娃兵和當地政府軍的一次激戰當中,克里斯多夫不幸中彈身亡。爲了紀念克里斯多夫,cj傳媒還曾出資拍過一部有關非洲娃娃兵的電影。
在歐美這個自詡世界文明中心的地方,有關娃娃兵的報道是不少,但真正能深入到娃娃兵當中,和娃娃兵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記者,屈指可數,而克里斯多夫就是這屈指可數中的一個,所以他生前的報道也是最深刻、最震撼人心的。
吳盡歡肯出手救傑弗森,只因他是每日觀察報的老闆,是克里斯多夫的老闆。
老頭子臉上的詫異化成一抹傷感,他點點頭,帶着肯定的口吻說道:“克里斯多夫是個好人!”稍頓,他說道:“想不到,你這個年齡的年輕人,竟然還會知道克里斯多夫。”
“不會忘記。”克里斯多夫報道的娃娃兵,那纔是真正的娃娃兵,他也讓更多的人瞭解到,原來世界上還存在這麼一羣每日與槍炮爲伴的孩子們。
世界上沒有誰真正能做到鐵石心腸,能徹底拋棄所有的七情六慾,吳盡歡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心底裡也有最柔軟的一角,那就是孩子。
對於真正想救助娃娃兵、想幫助娃娃兵的克里斯多夫,他也打心眼裡尊重和敬愛,所以,他能爲了救克里斯多夫的老闆,爲了能讓每日觀察報繼續辦下去,他會拼了命的和殺手相搏。
吳盡歡的體力消耗得快,恢復得也快,坐在地上歇息一會,他手扶着牆壁站起身形,說道:“報紙上說,傑弗森先生已經病危了。”
傑弗森樂了,說道:“那都是謠傳,我只是身體不適,暫時在醫院裡住幾天而已,過幾天我就出院了。”
哦?這倒是個大消息!吳盡歡眼眸閃了一下,而後別有深意地說道:“娶個年輕貌美的老婆,也未必是件好事,一大把年紀了,還是注意點身體的好。”
傑弗森與他的老婆相差了四十歲,當初他倆結婚的時候,在歐洲都引起了轟動,現在老頭子已經八十多了,他的妻子才四十多歲,經常在媒體上出現,比明星還像明星。
老頭子被他的話逗樂了,正要說話,這時候,就聽咣噹一聲巨響,病房的房門被人大力撞開,從外面衝進來一羣黑衣大漢,無一例外,人們手中皆拿着手槍。
看到吳盡歡後,衆黑衣人先是一愣,緊接着,齊刷刷把手中槍端起來,槍口一致指向吳盡歡。與此同時,窗外也傳來急促的警笛聲。
傑弗森面露不悅之色地看眼衆黑衣人,沉聲說道:“把槍都放下,是這個年輕人救了我!”
聞言,衆黑衣人連忙把手中槍收回去,紛紛問道:“先生,你沒事吧?”
“等你們來救我,我早死了!”傑弗森是cj傳媒帝國的創始人,也是當家人,老頭子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他面沉似水地向殺手的屍體努努嘴,說道:“讓警察上來,把這些都處理乾淨。”
吳盡歡敲了敲額頭,邁步向外走去。
老頭子眼尖得很,問道:“年輕人,你去哪?”
“當然是回我的病房了。”吳盡歡彈了彈身上的病服。
“可是你救了我!”老頭子意味深長地說道。他並不相信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幫助他,每一個幫助他的人,都是想從他的身上賺得好處。
吳盡歡聳聳肩,說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了,我救你,不是因爲你是傑弗森,只因你是每日觀察報的老闆。”我良心發現的次數並不多。另外,看到你安然無恙,這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傑弗森住院後的消息被封鎖得很死,外界根本不清楚他的病情如何,連醫院裡的護士都不瞭解他的具體情況。
“還有,”吳盡歡衝着傑弗森一笑,說道:“我不想出名。”
傑弗森被行刺,他這個中國人出手救了他,消息一旦傳開,不用想都能猜到,第二天英國報紙的頭條全都是他。
還是那句話,槍打出頭鳥,敢於暗殺傑弗森的黑手,肯定不簡單,如果調轉槍口來對付他,那將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吳盡歡最怕麻煩,他最擅長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傑弗森早就活成了人精,一點就透,他了然於胸地點點頭,問道:“年輕人,你住在哪間病房?”
“六一零五。”
“嗯,我知道了。”傑弗森點點頭,又向堵住房門的衆黑衣人揮揮手,示意他們讓吳盡歡離開。
吳盡歡快速回到自己的病房,第一時間拿出手機,給麥克打去電話。過了好一會,電話接通,話筒裡傳來麥克囫圇不清地問話聲:“喂?”
“麥克,是我!”
“吳先生?”
“明天,我需要借用你的名字,在倫敦的股票交易中心開個戶頭。”
“吳先生要炒股?”
“嗯。”
“呃,請問,吳先生打算買那支股票?”
“cj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