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子俊不滿十六週歲,按照刑法,肯定不能判死刑,即便判無期,最高也不會超過二十年,即便不找關係,在少管所也很容易獲得減刑的機會。
二十年刑期砍掉一半,減到十年,完全有這種可能。
對於少年人犯罪,刑法還是比較寬鬆的,有些少年犯被判了十年,但在少管所表現得好,一兩年就出來了。
吳盡歡看了一眼靳軍,說道:“那就想想辦法,不要讓他出來好了。”
靳軍心思一動,想了想,又搖搖頭,說道:“在少管所,不太容易動手。”
吳盡歡說道:“他不可能永遠都不滿十八週歲,也不可能永遠都待在少管所,只要年齡一到,自然要被轉入成人監獄。”
在少管所,要對丘子俊下手的確不太容易,可等到他從少管所轉入成人監獄,再向他動手,機會就太多了。
對於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人來說,要在監獄裡弄死或者弄廢一個人,都易如反掌。
靳軍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們可以等他兩年再動手。”
孔冠英站起身形,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酒店休息了。”說着話,他看向吳盡歡,問道:“小七,晚上你打算住在哪?”
吳盡歡說道:“你們把房間都退了吧,住在我那。”
孔冠英搖搖頭,說道:“不太方便,小七,你和我們一起住酒店吧,距離醫院也近些。”
吳盡歡想了想,說道:“行,我住酒店。”
他們一同去到酒店,吳盡歡和金各開了一個房間。等吳盡歡洗漱完,準備上牀睡覺的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他打開房門一瞧,站在門外的是孔冠英。
他就知道,老大讓自己住酒店,肯定是有話要和自己說。他側了側身,讓孔冠英進來,隨手把房門關上。
等孔冠英落座後,吳盡歡問道:“老大,想喝點什麼?”
“隨便什麼都好。”孔冠英心不在焉地隨口說道。
吳盡歡看了他一眼,沏了兩杯茶,放在茶几上,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問道:“老大找我有事?”
孔冠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六子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遇害,這件事,我們幾個的確都有責任。”
此時吳盡歡業已冷靜下來,他說道:“老大,當時我那麼說也是氣急了,其實,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只是在怪我自己。”
孔冠英放下茶杯,長嘆口氣,又沉默半晌,他話鋒一轉,問道:“小七,你這次去法國,不單單是爲了合圖傳媒的事吧?”
吳盡歡問道:“老大聽到了什麼風聲?”
孔冠英說道:“據我所知,現在韓家已經把矛頭指向了你。”
“不會太久了。”
“什麼?”
“中央準備對韓啓華下手了。”吳盡歡一字一頓地說道。
“啊?”孔冠英難以置信地看着吳盡歡,中央要對韓啓華下手了?他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是真的,出了這麼大的事,以孔家在中央的地位,不可能一點風聲聽不到。
“老大,你還記得你向我提過,韓家的錢有可能存在振業銀行嗎?”
孔冠英點點頭,說道:“當然。”
“我去查了。”
“你查到了?”孔冠英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吳盡歡。
吳盡歡說道:“查是查到了,但只查到了張思穎和張思遠姐弟倆的資金往來,但沒有涉及到韓啓華。”“哦。”孔冠英聞言,有些失望。吳盡歡繼續道:“我還查到,張思穎在振業銀行有一個保險箱,而保險箱裡,存放着張思遠記錄的賬本,賬本里的內容,詳細記錄了張思遠這些年來收受各家企業的好處,企
業數目多得驚人,涉及到的資金也大得驚人。”
孔冠英倒吸口氣,下意識地追問道:“那賬本……”張思遠只是個煤老闆,那些企業憑什麼給他送錢?他只是個幌子,人家真正要送錢的對象是韓啓華!
“我這次去法國,另一個目的,就是把賬本的複印件帶回國。”
“那……那個賬本現在?”
“我已經交給了一號首長,也正是因爲這個賬本,一號首長才下定決心,先拿韓啓華開刀!”吳盡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向孔冠英講述一遍。
他必須得讓孔冠英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旦一號首長真把刀砍到韓啓華的頭上,孔家乃至孔冠英都有可能成爲韓啓華垂死掙扎的報復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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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盡歡現在講的這些,即便是那麼成熟老練的孔冠英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過了許久,他纔回過神來,喃喃說道:“原來這幾天竟然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現在韓啓華也應該預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了,老大,這段時間你可要多加小心,我擔心韓啓華會對你以及孔家不利。”
一號首長上臺之後,在商務部裡牽制韓啓華的就是孔家。要說這些年來,韓啓華最恨的人是誰,也必然是孔家。
孔冠英心思一動,下意識地點點頭,面色凝重地說道:“我會的。”
稍頓,他擔憂地看向吳盡歡,說道:“小七,你也是,說起來,你的處境並不比我安全多少。”
吳盡歡笑了笑,不以爲然地說道:“老大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新華島是我的地盤,只要我在島上待着,韓啓華就算想動我,也拿我沒辦法。”
聽聞這話,孔冠英的確是放心了不少。
他又把整件事情琢磨了一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拍吳盡歡的肩膀,搖頭感嘆道:“我真沒想到,當初我對你無心的一句話,能引出這麼大的變故。”
如果不是發現了賬本,一號恐怕一直都動不了韓啓華,孔家很可能也一直都被韓啓華死死壓着,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只要順着賬本追查下去,韓啓華也蹦躂不了太久。
這件事,應該算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孔冠英拿起茶杯,向吳盡歡那邊晃了晃,說道:“我們以茶代酒,乾一杯!”
“也敬六哥的在天之靈!”
“對,敬我們的小六子!”
二人撞下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翌日早上,江俊傑和靳軍起牀,衆人去吃早飯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吳盡歡竟然不見了。靳軍好奇地向前後望望,問道:“小七呢?”
孔冠英說道:“小七去SY了,那邊有急事需要他去辦理。”
江俊傑皺着眉頭說道:“什麼事能比爲老六出殯還急?小七也真是的,生意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沒等他說完,孔冠英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小七去SY不是爲了生意上的事,而是有一大羣的人在等着他去救命呢。”
見江俊傑和靳軍都是面露驚色,一副要開口發問的樣子,他擺擺手,說道:“現在我也無法對你們多說什麼,以後你們自然會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江俊傑和靳軍對視一眼,都是滿臉的疑惑,不明白老大和小七到底在搞什麼鬼,神秘兮兮的。
吃飯的時候,靳軍還在嘟囔丘子俊的事,他問道:“老大、二哥,如果丘子俊出獄了,他真的能繼承合圖傳媒嗎?”
江俊傑搖頭,說道:“老六是被他殺的,他還繼承個屁!何況,他也根本活不到出獄的那一天!”說話時,江俊傑的眼中射出兩道寒光。
靳軍好奇地問道:“如果丘子俊也不能繼承合圖傳媒,那就無人能繼承了,最後合圖傳媒會怎麼樣?”
江俊傑皺着眉頭說道:“如果真無人繼承的話,最後肯定會收爲國有,然後再拍賣出去。”
“哦。”靳軍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他們剛吃過早飯,便接到醫院那邊打來的電話,說有律師到了醫院,而且還帶來了丘子文的遺囑。
接到這個電話,他們三人都是丈二的金剛摸不着頭腦,老六生前還立下了遺囑?他們從沒聽說過這件事。
且說吳盡歡,天還沒亮,就乘坐飛機去往SY。
抵達SY後,他和金馬不停蹄地去到市局。再次見到市局長唐嘉義,後者比上次的態度更加熱情,得知吳盡歡抵達市局的消息,他親自出辦公室迎接。見到吳盡歡後,他滿臉堆笑的把他迎進辦公室裡。吳盡歡剛坐下,唐嘉義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吳先生,被你們送進警局的那些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審過一句,我這麼做……”他頓了頓,擡起一根手指頭,
向上指了指,問道:“上面應該還滿意吧?”
吳盡歡笑了,說道:“唐局,多虧你沒審,你若是審了,”以你們警察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那些受過特種訓練的職業軍人身上審處什麼東西。“聽到一些你不該聽到的東西,好事也變成了壞事。”
唐嘉義眼珠轉了轉,連連賠笑道:“這還是多虧了吳先生臨走之前的提醒,如果沒有吳先生的告誡,我這次恐怕就捅出大簍子了。”
吳盡歡問道:“那些人都被提走了?”
唐嘉義忙點下頭,小聲說道:“第二天,他們就被提走了。”
說着話,他又往前湊了湊,細聲細語地說道:“是中央辦公廳的主任親自給我打的電話,提人的是政治部。”
吳盡歡一笑,說道:“燙手的山芋總算是送出去了,唐局長也輕鬆了很多吧!”
唐嘉義哈哈大笑,說道:“還是要感謝吳先生的提點啊!”
吳盡歡站起身形,說道:“現在,我也該帶走我的人了,唐局長,我帶走他們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了。”
這個案子,現在已經不歸他管了,而且此案牽扯的都是大人物,沒一個是他能惹得起的,他恨不得把這些大佛都早點送走呢。
吳盡歡伸出手來,和唐嘉義握了握手,含笑說道:“多謝唐局長這幾天的關照。”“哎呀,哪裡哪裡,吳先生太客氣了,我也是做我該做的嘛!”現在他已經見識到吳盡歡的能力有多大,用手眼通天來形容也並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