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搶救

以前,孫凱和來福對吳盡歡是尊重更多一些,因爲吳盡歡身上總會冒出許許多多令他們感到驚奇的本事,但要說對他有多深厚的感情,那倒也不至於。

而經過這一次的患難與共,是實實在在的讓孫凱和來福都對吳盡歡生出了兄弟般的情感,尤其是吳盡歡寧可自己留下,也要讓他二人先突圍出去的情景,他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聽孫凱的聲音帶着哽咽,再瞧瞧他眼中蒙着的一層水霧,吳盡歡擔心不已,擔心自己沒被彭徵的手下砍死,反而要死在孫凱製造的車禍中。

他聲音虛弱地提醒道:“認真看路,認真開車,眼睛裡都是水,能看得清路嗎?”

“歡……歡哥,我……我沒哭……”

“是啊,所以我才說你眼裡都是水。”

孫凱老臉一紅,噗嗤一聲樂了出來,後面的來福也跟着笑了。

吳盡歡輕嘆口氣,又哭又笑,都是一羣孩子。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幾乎要睜不開了,他很累,也很困,很想就這樣閉上眼睛睡過去,但他心裡無比的明白,只要他這時候睡過去,恐怕就再難睜開眼睛了。

想起前一世臨死前的感覺,他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冷顫,整個人都精神了,連那對霧濛濛的桃花眼都變得清亮起來。

孫凱開車進入市區,直奔中心醫院。

現在已是深夜,醫院裡卻是異常的熱鬧,原來不久前剛有一輛客車出了車禍,現在大量受傷的乘客被送到中心醫院。

吳盡歡現在已經走不了了,背後的衣服已完全被血水浸透,孫凱是橫抱着他衝進醫院裡的,來福緊緊跟在他的身旁。

進入醫院大堂,孫凱扯脖子大叫:“大夫,救命!快來人救命啊——”

對於這樣的情景,今晚值夜班的護士已經司空見慣了。心裡嘟囔一句:得!又來一個!護士不慌不忙地拿起電話,給值班的急救醫生打去電話。

時間不長,急救醫生和推着牀車的護士趕到大堂裡。

急救醫生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看起來不像大夫,更像個學生。

見她示意自己把吳盡歡放到牀車上,孫凱不確定地問道:“你是大夫?”

“實習醫生!”

“不行!你不行!找你們醫院正經的大夫過來!”

被孫凱緊緊抱着的吳盡歡翻了翻白眼,孫凱還真是個不會說話的人,你這不等於指着人家大夫的鼻子罵她不正經嗎?

果然,那位實習醫生一聽這話,小臉立刻沉了下來,她冷冰冰地對孫凱說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是很正經的實習醫生!還有,我看你抱着的人已經流血過多快要休克了,這很危險,你知道嗎?”

歡哥受了這麼重的傷,把歡哥交給一個實習大夫醫治,孫凱又怎麼能放心得下?

他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還想說什麼,吳盡歡聲音微弱地說道:“不要再說了,就讓她給我處理傷口吧。”

他現在受的只是皮外傷,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哪怕讓個護士來給他做包紮都沒問題,何況人家還是個‘很正經’的大夫。

吳盡歡說了話,孫凱不敢再猶豫,小心翼翼地把吳盡歡放到牀車上。實習醫生冷冷瞥了他一眼,對旁邊的兩名護士說道:“送急救室。”

可能是恨屋及烏的關係,連吳盡歡都感覺這位實習醫生掃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孫凱和來福一直跟到急救室的門口,還要往裡面進,實習醫生把他倆擋下來,面無表情地說道:“這裡是急救室,你們進來做什麼?都出去!”

“你……”

“要不然,你進來,我出去,你來救人?”

她一句,把孫凱堵得啞口無言。白了他一眼,實習醫生一轉身,走進急救室內,緊接着,咣噹一聲,房門被關嚴。

“你……你這什麼態度你……”

他話音未落,有名小護士從急救室裡走出來,看眼孫凱和來福,說道:“我幫你們清理下傷口吧!”

“不用!”孫凱沒好氣地說道。

“如果傷口感染了,會很麻煩的。”

孫凱還要拒絕,來福搶先說道:“那……那就麻煩你了,護士!”說話時,他的眼珠子都快飛到小護士的臉上了。孫凱見狀,這才仔細打量起小護士。

她不到二十的樣子,生得小巧玲瓏,白白淨淨,一看就是來福中意的那種小家碧玉類型。

來福的傷都在手臂上,刀口子又細又淺,消了毒、上了藥,再做番簡單的包紮也就沒事了。

孫凱的傷在大腿上,挺麻煩的,需要脫了褲子包紮。

小護士沒覺得不好意思,孫凱反而成了個大紅臉,他支支吾吾地說道:“護士,你把藥給我,我自己弄就好了。”

“你是大夫還是上過衛校?”

孫凱嚥了口唾沫,沒有接話。

“那邊有屏風。”小護士向旁指了指。

孫凱紅着臉,跟着小護士走到屏風後,來福也跟了過去。

“歡哥的傷怎麼樣?有沒有危險?”在小護士處理傷口的時候,孫凱憂心忡忡地問道。

“歡哥?”

“就是我剛纔抱進來的人!”

“看起來是皮外傷,輸了血,應該就沒事了。”

“那就好。”

小護士剛把他的傷口處理完,孫凱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急救室門口等着,來福雖然捨不得小護士,但還是留在急救室門口沒有離開。

等待的時間過得特別漫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急救室的大門打開,一名護士從裡面快步走出來。

孫凱和來福眼睛一亮,齊齊迎上前去,異口同聲地問道:“歡哥怎麼樣了?”

護士愣了一下,而後急聲問道:“你們誰是ab血型?病人現在急需輸血!”

孫凱急道:“你們醫院裡不是有血庫嗎?”

醫院裡是有血庫,但很不湊巧,在他們來之前,有一大批出了車禍的乘客被送過來,血庫裡的ab血型全部用光,到了吳盡歡這裡,已無血可輸,如果從其它醫院緊急調血過來,恐怕吳盡歡也等不了那麼久。

(ab血型的人並不是萬能受血者,以前有這種說法並不科學,通常來說,ab血型的人可以接受a血型和ab血型,但最好還是接受同類的ab血型,否則會有一定的風險存在。)

不等護士回答孫凱的問題,來福猛的一擼袖子,大聲說道:“我是ab血型,護士,你抽吧,要多少就抽多少!”

護士被他的話逗樂了,說道:“先驗血。”

做過血檢測試後,確認來福是ab血型沒錯,護士開始給他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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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護士抽了六百毫升的血,這在人體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不過護士拿着血袋進入搶救室後沒多久又出來了,六百毫升的血根本不夠用。

護士打算去廣播,問問醫院裡還有沒有ab血型的人。

來福二話不說,再次擼起袖子,說道:“護士,繼續抽我的,我沒事。”

“不行,你剛纔已經獻了六百毫升的血!”

“我說沒事就沒事,我身體好着呢!來吧!”

見護士還是要搖頭,來福正色道:“我的命是歡哥給的,如果歡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了,趕緊的,別耽誤時間!”

護士想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了來福,從他身上又抽了六百毫升的血。

剛纔抽血的時候來福還沒什麼,但這次抽血,能明顯看出來福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急促,手腳冰涼,汗珠子在腦門上浮現出一層。

等抽完血後,護士交代來福坐在這裡休息,又給了他一袋葡萄糖水,而後拿着血袋,急匆匆地就走急救室。

這回護士沒有再出來,也讓孫凱長長鬆口氣,看來福的樣子,如故歡哥還缺血的話,估計他還得繼續獻血,不把自己的血抽乾,他是不會停止的。

孫凱和來福正焦急的等待着,前者的電話響了,接起一聽,是高航打來的電話,問他們怎麼還沒到家。

聽到高航的聲音,孫凱鼻子一酸,帶着哽咽說道:“格格,歡哥出事了。”

“怎麼了?”電話裡傳來高航急切的問話聲。

“我們遇到了埋伏,歡哥爲了救我們,被人砍了好幾刀,現正在醫院裡搶救呢!”

“哪家醫院,你說清楚了!”

“是……是中心醫院!”

“在那別走,我們馬上就到。”

高航等人趕過來的很快,沒用上半個鐘頭就到了中心醫院。除了高航外,其它的一干兄弟也都跟了過來,包括金在內。

在急救室外看到孫凱和來福二人,高航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沉聲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遇到埋伏?”

孫凱和來福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向高航講了一遍。

高航聽後,目光幽深地陷入沉思,拳頭也隨之慢慢握緊。

顯然,彭徵這次對歡哥的伏擊是早有預謀的有備而來。

彭徵先派馮明這個炮灰到碼頭找麻煩,雖然不至於傷到吳盡歡,但卻傷了己方不少的兄弟,如此一來,他們這邊不得不把人力分散開,由高航帶着受傷的兄弟去醫院療傷。

而吳盡歡的身邊,便只剩下孫凱和來福兩個人,這便給了彭徵接下來出手的良機。

以李炎爲首的這撥人,纔是真正的殺手鐗。

在y市,人們都傳言最老奸巨猾的是金守業,最有勇無謀的是彭徵,可實際上,如果彭徵真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他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了。

彭徵的出手,可謂是又快又狠,一旦動起手來,當真有雷霆萬鈞之勢,不給對手任何的機會。

今晚被伏擊的也就是吳盡歡,如果換成旁人,恐怕有十條命都保不住了。

高航沒有說話,急救室外靜得鴉雀無聲。

金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知道彭徵住在哪裡嗎?”

孫凱剛要說話,高航皺着眉頭問道:“金,你要做什麼?”

金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高航。

高航的眉頭皺得更深,說道:“彭徵在y市可不是個小人物,手下的兄弟沒有上百,也得有好幾十號,你去找他,能打得過那麼多人?再者說,你現在也有傷在身……”

不給金說話的機會,高航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不要着急做決定,等歡哥出來,問問歡哥是什麼意見。”

金不再多言,背靠着走廊的牆壁,面無表情地低垂着頭,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又過了半個多鐘頭,急救室的房門打開,吳盡歡被一名護士推了出來。走在一旁的是那名實習醫生,沒想到出來能看到這許多人,她稍微有些錯愕。

高航等人身子同時一震,紛紛圍上前去,低頭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吳盡歡,見他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孫凱忍不住問道:“大夫,歡哥怎麼樣了?”

“剛纔是你獻的血?”實習醫生問道。

“是我!”來福接話道。

實習醫生的目光落在來福身上,點點頭,說道:“你和病人是朋友?”

“是兄弟!”

“嗯,你這個兄弟還不錯!如果剛纔輸血不及時,病人是會有生命危險的,現在已經沒事了。”

實習醫生的話讓衆人無不長鬆口氣,孫凱眼圈溼紅,走上前去要握醫生的手,同時激動地說道:“謝謝!謝謝你了大夫!”

醫生把手向後一背,揚着下巴,態度冷淡地說道:“不用謝,救死扶傷本就是醫生的天職,如果你真要感謝的話,以後別再說我不正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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