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神志已有些模糊的吳盡歡清醒了不少,他眯了眯眼睛,擦掉眼皮上的汗珠子,同聲低聲說道:“自然不會讓你失望,葉教官。”
葉梓萱猛然停下腳步,扭頭怒視着他,眼睛快噴出火來。吳盡歡聳聳肩,還特意向她笑了笑。葉梓萱恨得牙根癢癢,如果這不是軍訓,她真想把吳盡歡拉出來暴打一頓。
等到下午三點,學生們已經在操場上站立兩個小時。這時,葉梓萱終於宣佈可以休息了。
趙峰長吁口氣,拖着像灌了鉛的雙腿,向樹底下走去。他回頭一瞧,見吳盡歡還像木頭樁子似的站在原地沒動,他大聲喊道:“老三,快過來休息了!”
不過吳盡歡好像沒聽到他的呼喊,置若罔聞,站在原地仍是一動沒動。
趙峰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走了過去,到了吳盡歡近前,重重地拍下他的後背,說道:“你還傻站在這幹嘛?曬了一下午,還沒曬夠啊?”
他覺得自己沒用多大力氣,結果這一巴掌拍下去,吳盡歡直挺挺地向前傾倒。趙峰嚇了一跳,好在他眼疾手快,及時把吳盡歡攙扶住,不然他得一頭搶到地上。
他緊張地扶着吳盡歡,慢慢把他放倒,召喚兩聲,見他毫無反應,他扯着大嗓門,擡頭急聲喊道:“教官、輔導員,不好了,老三……吳盡歡昏倒了!”
楊媚第一時間跑了過去,葉梓萱則是慢悠悠地走上前來,低頭瞧瞧,吳盡歡的臉頰已經不是白了,而是泛着不自然地紅潤。楊媚摸摸吳盡歡的腦門,說道:“估計是中暑了,快快快,大家幫忙,把他送到醫務室。”
陳啓盛也跑了過來,和楊峰一人架住吳盡歡一隻胳膊,擡起他,向醫務室跑去。
一個人,能站着昏迷,這也讓葉梓萱大開眼界,也讓她對吳盡歡的認識加深了幾分。
她見過倔強、不服輸的人,但還沒見過像吳盡歡這麼倔強這麼不肯服輸的人,對於他超乎尋常的意志力,葉梓萱也不得不佩服。
等吳盡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種,正躺在宿舍的牀鋪上。
他眨眨眼睛,向四周環視一圈,胳膊肘支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但剛一使勁,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痛的地方,好像他剛被鏟土機碾過似的。
媽的!他忍不住呻吟出聲,心裡也在暗暗咒罵,這副身子太要命了,他的意志能繼續堅持,但身子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他倒回到牀上,喘息了幾口氣,再次用出全力坐起。這時,牀邊閃過來兩條黑影,吳盡歡嚇了一跳,定睛一瞧,原來是趙峰和陳啓盛。
“老三,你醒了。”趙峰和陳啓盛關切地看着他。前者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站着昏過去了,當時都快把我們嚇死了。”
吳盡歡的嘴角牽動一下,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倆把我送回來的?”
“是先送你去醫務室輸的液,然後我和老四又把你擡回宿舍的。”趙峰和陳啓盛扶着吳盡歡,讓他慢慢坐起。“老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嗯,好多了。”吳盡歡依靠着牆壁而坐,又向他倆笑了笑,說道:“謝了。”
陳啓盛轉身走回自己的牀鋪,從枕邊拿出來一隻塑料袋,遞給吳盡歡,說道:“老三,你晚上還沒吃飯。”
接過塑料袋一瞧,裡面裝的是三個大包子。說實話,吳盡歡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去,不過他心裡也明白,如果現在不吃東西,不能及時補充體力,明天的軍訓,他依然堅持不下來。
他吞了口唾沫,從塑料袋裡拿出一個包子,狠狠咬了一口。陳啓盛又轉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硬着頭皮,咬着牙吃下三個包子,此時的吳盡歡只有一個感覺,想吐。
他連灌了兩杯水,感覺舒服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不少,他先是瞧瞧宿舍裡另外熟睡的五人,再看看趙峰和陳啓盛,小聲說道:“你們現在還沒睡呢?”
“擔心你唄!”趙峰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我和老四哪能睡得着?”
稍頓,他又氣惱道:“你堅持不住倒是吱一聲啊,站在那裡硬挺着,醫務室裡的大夫都說了,中暑可不是開玩笑,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吳盡歡樂了,說道:“老大、老四,你倆放心吧,我沒那麼嬌貴,也沒那麼容易死。”
“好了好了!”趙峰拉了拉陳啓盛,說道:“看他現在這樣,應該也沒事了,我們都早點睡覺吧,明天那個女魔頭還不知道怎麼折磨我們呢!”
聽他說葉梓萱是女魔頭,吳盡歡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卡佳島的時候,葉梓萱是落入魔窟,待宰之羔羊,那時的他,則是她的救世主,而現在,她搖身一變,竟成了自己的教官,世事無常,就是這麼的奇妙。
翌日早上,六點整,集合哨在走廊裡催命般的連續響起。
吳盡歡從牀上坐起,伸了伸筋骨,感覺身子舒服了不少。他下了牀,順帶着把趙峰、陳啓盛叫醒,然後拿着臉盆去洗漱。等他洗漱回來,孫曉佳等人才剛剛起牀。
孫曉佳坐在牀上,揉了揉眼睛,看到吳盡歡端着臉盤迴來,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說道:“盡歡,你起這麼早啊?”
“外面吹哨了,趕緊去集合。”
孫曉佳扭頭看看趙峰和陳啓盛的牀鋪,問道:“他倆呢?”
“都去洗漱了。”
聽聞這話,孫曉佳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穿上拖鞋,拿起臉盤,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六點半,操場上已站滿了列隊的學生,報數聲此起彼伏。
直至最後一名學生入隊,葉梓萱看了看手錶,說道:“六點整吹哨,六點三十二才集合完畢,你們足足用了三十二分鐘。如果現在是戰爭期間,你們早已被炸死在牀上了!從明天開始,十分鐘之內必須集結完畢,無論是誰,遲到一分鐘,全班在操場加跑一圈。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葉梓萱說道:“五公里無負重輕裝越野,現在開始!全體都有,向右轉,齊步跑!”
她在前面帶頭,吳盡歡等人在後,跟着葉梓萱向軍營外跑去。
他們的目標是軍營附近的一座大山。山坡並不陡峭,如果徒步走的話,是很輕鬆的一件事,但在山坡上跑,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吳盡歡跑到山腳下的時候,便已渾身都是汗,距離半山腰還不到一半,他已累到快虛脫了。
他的體力不好,其他學生的體力也都差不多,這時候還能跟得上隊伍的算是不錯的了,許多學生都已經被落出好遠。
放眼望去,學生隊伍稀稀拉拉,形同一盤散沙。
當然,學生當中也有體質不錯的,孫曉佳就屬這羣學生中的佼佼者,他一馬當先地跑在最前面,即便是跑第二的都被他甩出好遠,就身體素質而言,孫曉佳的確是有過人之處。
葉梓萱給他們規定的完成時間是半小時,這已經是很寬鬆的時間了,在正規部隊裡,這種輕裝五公里越野跑,二十分鐘纔算勉強及格,超過二十二分鐘,都屬不及格行列的。
她故意放慢速度,跑到和吳盡歡持平的位置,她邊跑邊說道:“看來這位同學挺缺乏鍛鍊的嘛,竟然連女生都跑不過。”
在吳盡歡的前面,的確有幾個女生。他喘了兩口粗氣,什麼話都沒說,加快步伐,從中段偏後的位置,一直衝到了中段偏前。
不過他的爆發也到此爲止。衝刺了這一段距離,吳盡歡感覺自己的嗓子眼都發甜,肺子已處於爆炸的邊緣,眼前發黑,頭重腳輕。
葉梓萱很輕鬆地跟上他,向左右看看,見附近沒人,她低笑一聲,說道:“呦,這麼快就不行了,我還以爲你有多厲害呢!” WWW⊕ тt kán⊕ ¢O
吳盡歡轉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微弱地說道:“我行與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嗎?”
她先是一愣,緊接着臉色漲紅,勃然大怒,她握了握拳頭,咬牙說道:“吳盡歡,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跑過我,別像個廢物一樣吊車尾!”說完話,她超過吳盡歡,全力向山頂跑去。
吳盡歡看了她一眼,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再次全力向前衝刺。
不過這回他連百米的距離都沒衝到,又不行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葉梓萱像羚羊似的越跑越遠,甚至把跑在最面前的孫曉佳都輕鬆超過了,最後,他連人家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七點十五分,吳盡歡花費了四十多分鐘的時間,纔算跑到山頂上。上來之後,他已懶得理葉梓萱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身體裡的力氣彷彿全部被榨乾了似的。
在他之後,還有不少的學生,有的是連滾帶爬上來的,有的是相互攙扶着上來的,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
葉梓萱觀察一番,暗暗搖頭,這些學生,估計平時只看書學習了,從不注意鍛鍊,做他們的教官,真是件折磨人的苦差事。
至於吳盡歡的身體爲何會這麼虛,體質這麼差,她心裡早已有了定論,縱慾過度。
孫曉佳走到葉梓萱近前,說道:“報告教官!”
“什麼事?”葉梓萱望着仍在山坡上慢慢蠕動的幾個學生,頭也不回地問道。
“軍營規定,早上七點吃早飯,現在已經七點多了。”
聞言,葉梓萱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什麼時候最後一個人跑上來,我們就什麼時候回去,如果錯過了飯點,回去之後沒飯吃了,那你們也只能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