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孩子跟前,將他抱了起來,他把小手伸進嘴巴里,笑嘻嘻的看着我。這孩子周身冒着黑氣,一雙猩紅色的眼睛,散發出來的陰寒的光芒,讓我渾身直打冷戰。
我抱着孩子,回到牛大柱身邊,語氣嚴肅的跟他說道:“這孩子屍氣太重,咱們得先找個地方安身。”
牛大柱瞥了一眼那孩子,嘴角不由得瞥了一下,然後拎着個鐵杴,走到還在磕頭的李國富那幫人跟前,猛地把鐵杴插在了地上,厲聲喝道:“都他孃的別磕了,把頭擡起來。”
李國富慢慢的擡起頭,一臉懵逼的看着牛大柱,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見狀,我忙抱着孩子走了過去,很是和藹的對李國富說道:“村長,這天也不早了,這孩子身上屍氣也重,不能接觸太多的人,你能給我們找個地方住不?”
李國富望了望我懷裡的孩子,嚇得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硬生生的嚥了口吐沫之後,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牛大柱是個火爆脾氣,罵了一聲娘,上前抓着李國富的衣領子,揚拳就要朝他面門上打去。
“你他孃的,跟你好好說話不行是吧,給我們找個住的地方就這麼難?”
“行行行,沒說不行,你們跟我來。”李國富忙應承道。
見他妥協,牛大柱這才鬆了手,我們跟在李國富身後進了村,那些被李國富喊來的村民,也都各回各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了,在走了大約四十多分鐘之後,李國富突然停在一戶人家門前不走了,然後回頭對我們說:“就是這了。”
“這他孃的怎麼這麼破?”牛大柱嫌棄道。
“鄉下房子都是這,你們就將就將就。”
牛大柱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催促李國富叫門,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戶院子,四周的院牆是用石頭堆砌的,高度只是到我的腰,破舊的木門,被山裡的風吹得吱吱作響,刺耳的聲音,聽得我渾身不自在。
李國富敲了三下門之後,才聽見裡面有個女人的不耐煩的迴應聲:“誰啊,這大半夜的?”
過了一會兒,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探出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她很是警惕的掃了我們幾眼之後,然後一臉懵逼的問李國富道:“村長,你這大半夜的,帶兩個男人來我家幹嘛?”
“翠翠,這兩個是從城裡來的,在你這住一夜,明早上就走。”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得知這個翠翠是個寡婦,丈夫剛死不久,看樣子也是個貞潔烈女,這事不太好辦,就在大家都僵持不下的時候,我懷裡的陰子竟然哭了起來。
興許是孩子的哭聲刺激到了翠翠的母性,她一把推開李國富,徑直走到我跟前,母愛氾濫的看着我懷裡的孩子,一臉癡迷的問我道:“這孩子是你的?”
“是我們的……”我眼神往牛大柱那邊瞥了一下。
翠翠看着我們愣了半天,然後露出一幅嫌棄噁心的神情道:“你們城裡人真是噁心啊,兩個大男人,哎……”
“大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我不管你們是啥關係,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讓你們住一夜吧。”翠翠說着,就從我懷裡把孩子抱走了,那臭小子看着翠翠就一臉的壞笑,一雙小手很不老實的摸上了翠翠那對巍峨的山峰上。
“你們就在這將就的住一夜,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李國富戰戰兢兢的跟我說道。
還沒等我回話,李國富就跟兔子似得,連滾帶爬的往村裡面跑去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跟在翠翠身後,進了院子。
翠翠家的房子是三間大瓦房,中間是堂屋,兩邊是偏房,我跟牛大柱被她安排在了西屋,而她卻要抱着孩子獨自去東屋。
就當她要抱着孩子走的時候,我忙喊住了她:“翠翠姐,等一下。”
“咋啦?你還有啥事?”
“你要抱這孩子一起睡?”我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不行嗎?你們放心吧,我不會餓着他的。”
“你就沒發現這孩子有點不太尋常?”
“不就黑點嗎?沒事。”
我還想再把我的顧慮說出去,但是翠翠根本就不給我這個機會,興高采烈的抱着孩子就回東屋了。
以前師傅在世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如果用陰生子的血紋陰陽繡的話,其效果事半功倍,只不過被紋的人,會被陰子反噬,最終成爲他的傀儡,這個孩子既然作爲陰生子的存在,一定是有人想利用他,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兄弟,你想啥呢?”牛大柱問我道。
“沒啥?就是覺得這些事有點蹊蹺?”
牛大柱沒搭理我,催促我趕緊睡覺,明天早上接着查紅衣女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總覺得這發生的一切像是被人布的一個局。
清晨的陽光夾雜着晨霧射進了屋子,我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見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從東邊傳了過來。
“什麼聲音?”我從夢中驚醒,剛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可是剛從牀上下來,就看見翠翠幽怨的站在我們屋裡邊,她的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圈烏黑,看着就像一具乾屍一般。
“翠翠姐,你怎麼成這幅鬼樣子了?”我大吃一驚的問道。
“你那孩子不是個人……”翠翠氣若游絲的說道。
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來那陰生子果然是個禍害,我忙問她道:“那孩子現在在哪?”
“往後山去了……”
“操,昨天生的,今天就會跑了?”牛大柱一臉吃驚的自語道。
“翠翠姐,你在家好好調養,龍哥,我們一起去後山看看。”
說罷,我們兩個立刻就往後山跑去,在跑了一個多小時後,纔在後山懸崖尖上找到那個陰生子,他看着我們過來,笑呵呵衝我喊道:“哥哥,你來抓我啊。”
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騙了下來,這孩子雖然有些頑劣,但是天性善良,由於他特殊的體質,跟翠翠睡了一夜之後,就把翠翠的精氣吸得差不多了,也算是無心之失,況且他來到後山,是想找點野味,給翠翠補補身子。
“你以後就認我做大哥,我教你梳中分怎麼樣?”我說着,將他頭上的兩根頭髮往兩邊扒了一下。
他衝我呵呵一笑,又把大拇指塞進嘴裡潤吸着玩了,樣子可愛至極。
就當我們準備帶他回去的時候,迎面卻走來一夥送葬隊伍,八個壯小夥子擡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他跟我對視了一眼,我能感覺到他眼神中的寒意,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我跟他們讓了個路,拉着陰子繼續往前走去。
“哥哥,盒子裡有個漂亮姐姐。”陰子突然萌萌的對我說道。
“漂亮姐姐睡着了,我們不要打擾她了,走吧。”
“姐姐沒睡,她在動。”
“你能看見?”我大吃一驚的問道,他很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如果棺材裡是個活人的話,就被他們這麼葬了,那豈不是很殘忍,想到這,我忙轉身衝那羣人喊道:“各位大哥,等一下。”
爲首的中年漢子回過頭,惡狠狠地看着我,語氣冷冰冰的說道:“你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大哥,借一步說話。”我說着,快步跑向他們。
“不用,有啥事就在這說吧。”
“大哥既然這麼豪爽,那我就直說了,這棺材裡裝的是死人還是活人?”
那中年漢子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道:“你管這些幹嘛?”
話音未落,棺材蓋猛地被人從裡面踹的動了幾下,我冷眼瞥着那人道:“這念頭,拿活人祭棺,還有沒有王法了?”
“在這老子就是王法,我看你們幾個是不想活了。”
說着,中年漢子一聲令下,八個擡棺的壯小夥子,就衝我們撲了過來,牛大柱一直都是刀口舔血的主兒,這種小場面對他來說就是撓癢癢,牛大柱上前迎敵,四個人圍攻他自己,只見他閃轉騰挪,拳碰腳到之處,只聽見骨頭碎裂聲和慘叫哀嚎聲。
那羣人自知是抵不過牛大柱,轉而攻向我們,見狀我忙抱起陰子就往回跑。
“哥哥,你把我放下,我來跟他們玩玩。”
“什麼?”我還沒反應過來,陰子就掙脫我手,對着追趕上來的幾人,三拳兩腳,全部放倒,還把那中年漢子的眼睛捶了個烏眼青。
“你們幾個給我等着,看我不找人來整死你們。”中年漢子臨走前還放狠話。
“爺等着你,還不快滾。”
一羣殘兵敗將,灰溜溜的走了,待人腳步聲漸漸隱去,我們一行人走到那口猩紅色的棺材前,尋思了片刻,我跟牛大柱才把棺材打開,裡面躺着一個面容姣好,身穿紅色嫁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