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里長、將整個河套地區包圍的河水突如其來的在河面上燃起熊熊烈焰,耀眼火光蓋過了初生的旭陽。呼魯瓦以及麾下十萬騎兵呆愣當場,甚至一時都沒想到河水爲什麼會起火。
咚!咚!咚……
在他們愣神間,大地震顫,喊殺聲如驚濤駭浪般襲來。回過神的呼魯瓦才發現先前被自己追擊的敵軍先鋒軍已經調轉方向殺了回來,而在那兩萬騎兵後面,則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粗略一看,絕不下三十萬!
密密麻麻的人羣之前,一頭足有十丈大小形如赤豹,五尾而一角的巨獸騰空越過先鋒軍而向犬戎部殺來。它體大無比,五條巨尾如同鐵鞭一般有開山裂石之威,每奔騰一步,大地必定震上一震,嗷嘯間,令人有撕心裂肺的感覺。
“猙!是尨燾來了!我們中計了,快退回大營!”
那巨獸不是別物,正是大夏太師尨燾的坐騎猙,在萬妖獸譜中排名第十,隨尨燾東征西討百年,立下赫赫功勞。呼魯瓦一見猙便聯想到了尨燾,先前的張狂之氣瞬間消泯,取而代之的則是慌亂下令大軍回返營地。
尨燾東征西討上百年,威震天下,名達四極,在戰場上面對他的人只有兩種心理,一是敬服二是懼怕。呼魯瓦一直是犬戎部南侵的先鋒軍,與尨燾打了十幾年交道,吃過不少虧,數月前更是險些全軍覆沒,此時再見尨燾坐騎,焉有不怕之理?
“吼!”
一馬當先的猙仰天咆哮一聲,其聲如擊石般鏗鏘。越過虞青梧等先鋒軍後,緊隨犬戎十萬慌亂撤退的騎兵之後。與此同時,虞青梧座下窮奇亦是熱血沸騰,身子一晃,從虞青梧身下飛出,化作十餘丈大小追上前去。
兩大巨獸在前開路,兩萬輕騎兵緊隨其後,再後面則是黃林、紀成剛率領的二十萬主力部隊。各軍在黃林的指揮下結成戰陣,形如巨龍般從大地上襲過,而兩萬先鋒軍則是龍首。
猙一身修爲達至地仙初期,倘若呼魯瓦麾下十萬大軍有序結成戰陣而退的話,它未必追得上。然而誤以爲尨燾親出的呼魯瓦已是嚇得膽破腿顫,滿腦子都是數月前殘敗的景象,哪裡還知道下令?而那十萬大軍見身後兩大巨獸奔襲追來,更是嚇得丟盔棄甲,亡命亂逃,慌亂之中,馬匹難免撞在一起,亂蹄四踏下,不少騎兵沒有被敵軍殺死,倒是被同僚的馬蹄給踏成碎肉而死。
在距離犬戎騎兵不過百丈之際,猙張開巨口,嘴中猛地噴薄出滔滔烈焰,鋪天蓋地的向着犬戎不壓去。呼天喊地的哭喊聲中,小紅橫貫長空,竟飛身至敵軍之前,從前面衝出大軍之中,巨大的身子在十萬大軍之中橫衝直撞,生猛無敵,那些最高修爲不過神龍境的犬戎族人,是擦着就傷碰着就死。
兩獸一前一後虐殺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抵抗的犬戎之兵,它們每動一下身子,便有數十人拋飛而起,鮮血碎肉四濺,完全一副屠宰場的場景。
“把那什麼葫蘆娃留給俺!”
眼見小紅居然殺得這麼痛快,大牛再也坐不住了,棄馬下地,一身真氣灌於雙腿奮力奔跑起來,速度竟不比地仙初期的修道士御劍飛行慢多少。只幾息的時間便奔過數裡,如人形蠻獸般衝進了敵軍之中,也不管前面是人還是馬,一律撞上去。
大牛天生神力,數年前便有了一象之力,後經福伯教導一年,無論是修爲的提升,還是對肉身寶庫的開發,都有長足的進步。時至而今,他縱沒有達到兩象之力也差不到哪兒去了,橫肩衝撞之下,便是座小山都能崩出條裂縫,更遑論人馬了。他除了體型不如變化後的小紅大,所造成的景象已跟小紅差不多,所過之處都是人仰馬翻,哀嚎連連。
幾名重騎兵掉馬提槍殺來,他全然不顧,壯碩的身子在離長槍不過寸許之際,兩手探出,捲住兩側長槍,而後肩膀一沉,但見六匹馬同時受力,嘭地一聲被壓塌在地,口吐鮮血,了無生息,竟被他硬生生壓碎了五臟六腑而死。至於馬上.將士,更是被自己的槍給砸死。
一連撞飛數百人,擊殺數十人的大牛終於是在人羣之中看到了頭盔都不知什麼時候掉了的呼魯瓦。他嘿嘿一笑,想起福伯說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腳尖一挑地上長槍,那杆烏黑的騎槍頓時如離弦之箭般呼嘯射出,沿途洞穿七人,最終重重射在了呼魯瓦的坐騎上。坐騎突遭長槍洞穿而跌倒,呼魯瓦也如之前巾缸瓦那般脫馬而飛,只是他顯然要比巾缸瓦強得多,在脫馬而飛的那一剎,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落在丈外。
“娃子,跟俺大牛一戰!”
呼魯瓦正待要另尋坐騎奔逃時,大牛卻是大步流星而來,提起重拳就直擊他側面。呼嘯拳風襲來,呼魯瓦下意識的擺刀側擋,當大牛一拳打在他的寶刀之上時,他只有種被一座巨山撞擊的感覺,連人帶刀都被打飛出三丈。若非是撞到了不少騎兵,將被打飛更遠!
“噗哧!”落地後的呼魯瓦張口就噴出一口逆血,這才發現偷襲自己的竟是一位穿着破爛戰甲的魁梧漢子。心中震驚於對方神力的同時,他一把抹去嘴角血漬,倒提長刀就殺了過去。
他一身武道修爲達至神龍八變之境,在整個犬戎部落中絕對是頂級高手,甚至不比一些大門大派的掌舵者差多少。面對一位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的漢子,他焉有退卻之理?
“看你能接牛爺爺幾拳!”
大牛嘿嘿一笑,大手驀然探出,使出了從福伯那裡學到的虞家秘技大摧天手。他心思單純,清明如鏡,以前一人獨自在山中憑着殘缺功法都能練到神龍境,後來經深不可測的福伯指導,一身真氣突飛猛進不說,更是學到了不少各門各派的不傳之秘。就拿這虞家大摧天手來說,昔年虞青梧將之習會花了一月有餘,而他也絲毫不弱下風,在一個月出頭的時間便將之學會,歷經幾年習練,此時施展起來也頗具威風之氣。
巨大手印拍飛沿途十餘名騎兵,在大牛的控制下一把握住了呼魯瓦劈來的大刀之上,而後他輕哼一聲,大手一捏,呼魯瓦使用多年的兵刃竟被他硬生生捏成三段!
這口刀雖不是凡品,但也沒有達到靈器的級別,先前受大牛一拳之力,已經達到了破碎的邊緣,此時再受大摧天手的轟擊,碎裂也是正常之事。
“賊子納命來!”
隨自己征戰多年的兵刃一朝被毀,呼魯瓦怒上心頭,也不顧大牛天生神力,提起全身真氣便提拳打將上前。
硬碰硬,大牛還從來沒怕過誰,當即也揮拳迎上。轟地一聲,兩拳相抵,爆發出強絕的罡氣,橫掃方圓十丈,無論是已經死了的人、馬,還是活着的,一縷被強絕的罡氣給掀飛。
呼魯瓦一身神龍八變的真氣終究是要強過神龍七變的大牛,短暫的對峙之後,呼魯瓦身上涌盪出浩浩真氣,噗嗤一聲,大牛的右拳被震開,人亦倒退三步。
呼魯瓦想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因爲他能清晰的感應到右臂之骨正寸寸開裂。下一刻,他整條右臂轟然炸開,碎肉碎骨灑了一地。論修爲,他卻是略勝大牛一籌,可論氣力,就是十個他都及不上大牛!面對大牛全力一拳之下,莫說他只有神龍八變了,就算是達到了地仙境亦難擋住!
右臂被斷,呼魯瓦好似脫力一般跌跪在地,這時大牛甩了甩略有痠疼的右臂,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像提小雞般提着呼魯瓦大搖大擺的向着人羣之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呢喃:“不曉得一位上.將軍能換幾個犬戎女子……”
此時大軍已經趕了上來,只是經過猙和窮奇兩大凶獸的摧殘,整個犬戎軍早已是不成樣子。開始時足足十萬人馬,此時還有氣的卻不到六成,當中還有一大部分是重傷的,真正算起來,這支騎軍還有戰力的已不足三成,而且連指揮官都被生擒。
無論是小紅還是尨燾的坐騎猙,此時都已化作丈大,然而所有人看待小紅的眼神,卻是充滿懼意。猙是尨燾的坐騎,有這般強悍他們早已見識過,但卻沒想到扶搖王的坐騎竟不比猙弱,甚至隱隱還要蓋過一籌。君不見,兩獸殺完之後,猙便自己上前舔着那怪模怪樣的獸的腳趾,擺明了是在討好。
“他怎麼辦?”虞青梧指着被大牛一拳轟碎右臂,又被自己封住一身真氣的呼魯瓦問道。
黃林笑了笑,說道:“這呼魯瓦是犬戎部的第一猛將,不曾想卻被大牛兄弟給擒住了,便將他帶回營地交由太師發落吧。至於這些人……”他掃了眼已經棄械投降的犬戎殘軍,說道:“當務之急是逮住犬戎、鬼方的主力,這羣俘虜就留下五萬人看管,待得戰後再行處置,殿下以爲如何?”
虞青梧眉頭一皺,問道:“敵軍主力跑了?這河套都被包圍了,在獅鷲軍面前他們還能跑?”
一旁的紀成剛苦笑一聲,說道:“獅鷲軍剛傳回消息,言稱敵軍主力在發現被包圍後東進隴山,而得知這一消息後我們便聯繫早就在隴山的父王,相讓他出兵攔截,誰想一直聯繫不上!”說話間,他眼眸中難掩擔憂之色。
從今晨獅鷲軍出發之後,就一直沒有聯繫隴山的冀州軍,開始幾人還想可能是冀州王紀燮領軍過隴山險地,無暇互通消息,可這都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依舊沒有聯繫上,十有八九是那邊遇到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