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這該怎麼睡？陪劉玉睡孟起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要是再加一個劉雨霏……
孟起的臉色變來變去，顯然在進行復雜的思想鬥爭。
倒是劉雨霏，表情顯得很是自然，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孟起一眼，朝牀邊走去，那眼神，似乎在對孟起說，來啊，一起睡啊。
孟起撓了撓頭，藉口道，“小玉啊，既然媽媽陪你睡，那爸爸就不陪你了，一張牀也睡不下……”
不過看到劉玉身後長三米，寬三米的大牀，孟起尷尬地閉上了嘴。
你說說，這不是驕奢淫逸是什麼？這不是鋪張浪費是什麼？兩個人居然睡這麼大的牀！
“小玉啊，爸爸睡覺不老實，又打呼嚕，又磨牙，還說夢話。”
孟起又想了個理由，他一邊說一比給劉雨霏打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可劉雨霏卻視而不見，自顧自的理着頭髮。
“沒事爸爸，小玉不嫌棄你的，我想媽媽也不會嫌棄的，是吧媽媽？”
劉雨霏嘴角帶着笑意，哼哼了兩聲，表示同意。
“小玉啊，爸爸……”
“你怎麼廢話這麼多啊，快點過來，陪小玉睡覺了！”
劉雨霏終於忍不住了，自己一個女孩子，都沒有像他這麼磨磨唧唧，他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麼好推辭的？他在隧道里對自己耍流氓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慫？
孟起聞言瞪了劉雨霏一眼，隨即又對着劉玉擠出了笑容，“小玉啊……”
“爸爸，媽媽說得對，你怎麼廢話這麼多呀，快來陪我和媽媽睡覺了。”
說完，小玉躲進劉雨霏的懷裡，嘻嘻笑了起來。
孟起聽到劉玉和劉雨霏都這麼說，心中一橫，“好吧好吧，你們贏了，不就是陪你們睡個覺嗎？”
孟起嘀咕着，走到了牀邊。
“真是不明白，她居然也會用牀。這種老妖怪不應該是誰在棺材裡，然後時間到了就蹦出來的那種嗎？對了，就像竹老大他們那樣！”
看着這粉色的大牀，孟起心裡吐槽着劉雨霏。
不得不說，孟起在這張粉色的大牀之上，智商直線下降，一會兒忘記拖鞋，一會兒忘記蓋被子，果然，溫柔鄉，英雄冢啊，連孟起這種還沒有成爲英雄的人在溫柔鄉面前都變成了弱智。
折騰了一番，孟起總算是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睡了下來，他睡在牀的最外邊，中間躺着的劉玉，劉玉的另一邊躺着劉雨霏。
大概是因爲和孟起還有劉雨霏一起睡的緣故，劉玉的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她蜷縮在孟起的懷裡，還伸出手摟着劉雨霏的腰，不經意間，三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緊密了。
“爸爸，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講什麼故事？”
劉玉轉過頭來，睜着大眼睛看着孟起，“就是睡前故事呀，媽媽每晚都會給我講的，不過今晚我想讓爸爸給我講，好不好嘛爸爸。”
“啊，好好好，不過小玉你讓我想想啊。”
看着劉玉的可愛模樣，孟起想到了雨柔，那個可憐的女人，便怎麼也說不出拒絕劉玉的話了。
孟起在腦海中搜索了半天關於童話的記憶，卻發現自己對於這種東西的印象居然爲零，無奈，孟起只好臨場發揮了。
他構思了幾分鐘，看着劉玉期待的眼神，開口道，“咳咳，小玉，聽好啊，我要開始講了。”
這下，不光小玉看着孟起，連劉雨霏都打量着孟起，想知道他到底會講一個怎麼樣的故事。
孟起看了劉雨霏一眼，緩緩開了口。
“從前，在一座遙遠的大山上，有一個小小的村莊，村莊裡住着一些村民，還有一些動物，這些動物和村民們和諧地相處在一起……”
孟起見吸引了劉玉的注意力，心中鬆了口氣，接着講了下去。
“不過有一天，村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他自稱是迷路的旅人，於是村莊的人都友善的接待了他。但是在招待的期間，這人發現了這村莊人類和動物和諧相處的情況，他感到十分的驚訝。想到國王不久前張貼的告示，他便想去向國王說明這個村莊的情況，以圖榮華富貴。”
“爸爸，那個國王貼了什麼告示呀？旅人爲什麼要去告訴國王呢？”
看着劉玉好奇的表情，孟起寵溺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因爲國王的寵姬想要一隻能聽懂人話的寵物。”
“噢。那個村子裡的動物可以聽懂人說的話，所以這個旅人想去換賞賜。”
劉雨霏好奇地看着孟起，她猜不到這個故事的結局，也猜不到孟起講這個故事的目的。
“對呀。於是呢，第二天一早，這個旅人問清了路後，便匆忙離開了村子。而在他離開後，村子中的人和動物們都聚集在了一起，商量着後路。原來，他們早知道了這旅人的想法，但是爲了不留下隱患，他們就放走了旅人。”
聽到這裡，劉玉急了，她皺着眉頭，說道，“爸爸，村民將旅人放走了，國王的士兵會回來抓走村子裡的小動物的！”
“乖，不要着急，聽爸爸講完。這些村民和動物商量之後，決定離開這裡，不留下一點痕跡，這樣一來，旅人的話會被認爲是假話而受到懲罰，而他們也會安全很久。沒過幾天，旅人就帶着一對士兵重新回到了村子，但是面前茂密的樹林讓旅人傻了眼。最後他被國王以欺君罪打入了大牢，而村子裡的村民和動物們依舊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呼，終於是講完了啊……”
孟起在心中鬆了口氣，問道，“小玉，你從這個故事中學到了什麼呢？”
小玉可愛地皺着眉頭，想了想，才喜笑顏開地說道，“爸爸，我知道了。我們對幫助過自己的人，不能有傷害他們的想法，不然我們就會像那個旅人一樣，落得不好的下場。”
孟起點了點頭，劉玉能想到這個已經不錯了，不過還是不夠全面。
他開口說道，“小玉，不僅是這樣，對於所有人，我們在真誠相待的同時，也要有一分警惕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要不是村民發現了旅人的意圖，他們可能就要遭遇大難了。”
小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孟起笑了笑，沒有再對小玉進行教育，畢竟，教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這次，劉雨霏真是對孟起刮目相看了，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故事，孟起都可以引申出這麼深刻的處人處事學問。
看着劉雨霏詫異的眼神和劉玉崇拜的目光，孟起心裡很是滿意，看來這次沒有出糗，他說道，“不早了小玉，快睡吧。”
“吶吶，睡覺，爸爸晚安，媽媽晚安。”
小玉趴在孟起和劉雨霏跟前親了兩人一下，乖乖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房中的果實上散發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了下來，最終房內陷入了一片漆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
“孟起，你睡着了嗎？”
“和你一樣。”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吧，明晚等小玉睡了以後，我就離開，在比天山耽擱的夠久了。”
聽到孟起說明天就走，劉雨霏倒是沒有什麼不捨，只是爲劉玉嘆息，在孟起接受考驗中的六年間，劉玉對孟起的思念一刻都沒有停止，劉雨霏不止一次看到劉玉看着孟起接受考驗的方向發呆。
雖然劉玉嘴上不說，但劉雨霏明白，在劉玉心中，最親近的，還是孟起。
孟起將劉玉真的當做一個六歲的孩子，可是劉雨霏卻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孟起沒有歸來之前劉玉的表現，她甚至比有些成人都要成熟，都要懂事。
劉玉的天賦，劉玉的韌性，劉玉的性格，在劉雨霏眼裡都是上乘的，劉玉，是劉雨霏親自物色的接班人，天賦自然不會差。
可在孟起面前，她卻甘心做一個傻兮兮的六歲的孩童。想到那會兒講故事時劉玉的樣子，劉雨霏無聲地笑了笑，她還沒有見過劉玉那樣稚嫩的模樣。
一陣沉默過後，劉雨霏又開口輕聲問道，“你離開不告訴小玉嗎？”
孟起睜着眼睛，望着模糊的房間頂，同樣輕聲道，“不了吧，我怕孩子捨不得，我也怕我捨不得，要是她哭了，我怕我就狠不下心離開了。”
劉雨霏沒有再說話，既然孟起已經決定，她又怎麼去幹涉？
孟起嘴裡有些苦澀，他何嘗想離開？雖然和劉玉還有劉雨霏相處了不長時間，但孟起已經喜歡上了這種自在、美好的生活，現在，讓他主動離開，再次投身到那腥風血雨之中，他當然不是心甘情願。
但是，他是男人，他有更重的擔子擔在肩上，時刻壓迫着他。且不說紀元交替的事情，就是爲了娜美，爲了涅槃的夥伴們，他也必須離開！
生爲男人，自然有所爲、有所不爲；自然懂取捨、知進退！
“哎……”
孟起長嘆一聲，看了看一旁睡得香甜的劉玉，還有遠一些閉着眼睛不知道醒着還是睡着的劉雨霏，孟起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有些東西，我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劉玉的眼角輕輕滑下了幾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