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娜觀察這個年輕的瘋子的時候,她似乎也能同時清楚的感知他所有的情感。
這也導致她的身體劇烈震顫着,即使此前已經被禁錮住了,依舊讓一旁的白羽威不得不死死壓住她,才讓她不至於將整張牀給弄塌。
羅娜不由自主地跟隨着年輕的士兵,在人羣中反向奔跑着。
正當他們從隊伍的最後逃離隊伍的時候,突然身後發出巨大的亮光,兩人忍不住回頭去看,以原來建築爲中心,一團巨大的光芒瞬間向四周擴散着,所有人紛紛遮擋着眼睛,然而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爆炸聲,轟……
在所有的畫面被光亮吞沒之前,羅娜看到身後那些人一個個消失在光亮中,而坦克也瞬間碎裂開來,無數金屬碎片在空中四散開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可憐的年輕士兵,他被氣浪高高地向外拋去,一塊金屬破片恰巧從他的臉上帶起一道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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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激烈的痙攣之後,羅娜的身體終於開始平靜下來。
在意識裡,羅娜再一次睜開眼睛,身邊不再是熟悉的隊伍和士兵,那座令人激動,更令人顫慄的建築不見了。
羅娜看到的是各處地廢墟,和在廢墟中或掙扎抵抗,或歡呼慶祝的人。
她清楚地知道,人類在這個時刻走向了一個歷史性的拐點,與所有決定性的時刻一樣,人們選擇了不同的信仰。
信仰,這是她從尼梅爾上師身上所感受到的一種獨特的力量。
緊接着意識裡的畫面快速飛掠着,巨大的城市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建立着,各種龐大的機器日夜轟鳴,將舊有的文明、城市,無論是否完好,都一一推到,然後以更快的速度,一座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聳的房屋幾乎一夜之間便拔地而起。許多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露出不可思的神色。
普通而平凡的人們前一天還在悲嘆自己將要背井離鄉,而第二天,便搬入了嶄新的屋舍,並且那裡頭有更爲舒適的傢俱和智能的操控系統。
他們來不及轉化自己的情緒,更多的處於一種不可置信的麻木之中,久久難以平復。
更多的軍隊舊部、政治人物和反抗者們沒有想到“敵人”竟然如此快速地開始履行他們的承諾,並且他們竟然有這樣的能力,更何況是如此短的時間。
按照以往的經驗,所謂的政治承諾,無非是獲取政治利益的暫時手段,甚至只是隨手拿起來的宣傳畫。
於是他們觀望着,等待着,想要看看這樣的表面文章背後隱藏的目的。
然而這樣的觀望和等待沒堅持多久,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放下了他們手中的武器,拋棄了他們原有的政治外衣。
一股淡淡的憂傷在羅娜的腦海中升起,雖然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整個世界,人類的世界明明正在走向從未有過的美好時刻,可她依舊無法阻止自己腦海中的那一抹深沉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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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室內,摩爾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數字,那是從一開始就在不斷倒計時的一串數字,現在這個數字很快就要歸零。
他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站在自己身後神秘的斗篷男子。
“可以了。”斗篷男子看着監控屏幕中安靜的羅娜,緩緩吐出三個字。
摩爾點了點頭,按下了終止程序的按鈕,同時打開了通訊器。
“好了,叫醒我們的睡美人吧。”
在關掉通訊器前,他又惡狠狠地加了一句“你小子下次再敢說我壞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白羽威笑着聳了聳肩,對着監控擡手豎了豎中指,然後將羅娜身上的儀器逐一去除,並鬆開了身上的束縛,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注射裝置,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扣。
一陣凌亂的呼吸之後,羅娜一下子坐了起來,睜大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盯着前方。
直到白羽威再次開口,她並沒有在意到自己身旁的這個男人,以及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她依舊在腦海裡,一點點確認並梳理着自己內心的感受。
是恐懼、絕望,是驚慌、難以置信,是期盼、希望,還有……一抹深沉的憂傷。它到底從哪裡來?
該死的!羅娜皺着眉,不斷按揉着自己的眉骨和太陽穴。
“我們要摧毀亞當……”那聲音還在腦海裡徘徊着。
“咳咳……”隨着白羽威輕輕發出的聲音,同時飄來的是一陣菸草燃燒的味道。
羅娜腦海裡,最先閃過的是那一小隊士兵赴死時候的恐懼,還有那個發現任務失敗的年輕通訊兵臉上的絕望,不禁痛苦地捂着腦袋**了起來。
“該死的!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只是讓你瞭解一些事實,然後請你幫忙。”白羽威的表情平靜。
“真可笑!事實?我怎麼知道這些不是你們捏造出來的,你們可以把這些該死的東西塞到我的腦子裡,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們?讓我相信你們沒有在我的腦子裡動其他的手腳?!該死!你這個混蛋!”
這個時候的羅娜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鎮定,她知道所謂的記憶植入,雖然只是在恐怖小說和驚悚電影裡,但那種技術也可能讓她變成另一個人。
現在,羅娜的驚恐和憤怒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
“我會報警!讓他們把你們統統抓起來!你們這羣混蛋!”
羅娜的憤怒,以及隨之而來對白羽威展開的攻擊,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威脅,白羽威很輕鬆地便制服了她。
有些讓他不解的是,他並不知道先知對這個女人的有怎樣具體的計劃,更不知道先知這一次爲何如此大膽,難道不擔心對方將自己和整個組織徹底暴露在神域的追蹤之下?
他微微皺起眉,對着正在自己面前不斷掙扎的這個女人,眼神越來越冷冽起來。
“沒多少時間了,把她送回去吧。”
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出現在白羽威的身後,讓身前的羅娜也愣了愣,忍不住扭頭去看。
然而只是一眼,羅娜便長大着嘴,停止了掙扎。
在那黑色的斗篷下面,羅娜感受到某種似曾相識的東西,更準確來說是某種難以分辨的情感。
這種感覺,令她熟悉。
“我想,你會做出你的選擇,不會太久的。”那人平靜地說着。
“什麼?送她回去?”這不是白羽威第一次對於先知的指令有所質疑,但這一次,他隱隱感到了一種如同狩獵遊戲般的感覺。
只是,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