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啊,我試試。”男人有些蹣跚地找到線頭,接通電源,隨着機器的啓動,一陣陣有節奏的噪音也響了起來。
男人有些狐疑地在操作面板上按了幾下。
“應該這樣。嗯……不過還真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還這會有人還用這種方式看書。”說着,男人向羅娜伸出了手。羅娜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把你的東西給我啊,我看看。”
“哦,不好意思。”羅娜這纔將自己手中的存儲器遞了過去。
“也不是看,只是想作個紀念”也不知道爲什麼,羅娜對於自己的這個念頭總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掩飾。
只是胖子並沒有在意,一心查看着羅娜帶來的存儲器,對於這個東西,中年胖子倒是很嫺熟地打開,一邊隨意念叨着裡面的詩句,這讓羅娜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雖然自己的信息已經被各種生活中的應用系統所獲悉,但是當着自己的面被陌生人查看,總還有些不自在。
好在沒一會兒,中年胖子想到了什麼,皺起了眉頭,對着眼前這個巨大而陌生的機器有些手足無措地筆畫起來。
“這玩意兒應該是上個世紀的技術,這個是有線接口,無線接口的話……你等等啊。”
胖子自言自語着,開始在倉庫一樣的房間裡翻找起來。“試試這個,看能不能適應當時的信號。”
胖子將羅娜的存儲器放在桌上的感應區裡,又從不知道哪裡找來一個老式的平面電腦,很快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分別搜索到了兩個設備的信號。
“有門兒!”胖子又從屋子的角落裡拎出兩個包裹,在羅娜面前晃了晃。
“紙張的話,好像只有這兩種原料了,你看要哪一種?”
羅娜撓了撓頭,看着一長串化工原料的專有名詞犯了難。
胖子似乎意識到羅娜的爲難,抱歉地笑了笑,扔下兩袋原料,跑了出去。很快,他手中拿了兩本書進來。
“哦,大概就是這兩種樣子,不過這種植物纖維可能因爲時間放得長了些,不太穩定,我建議你可以用這個。”
說着,他伸手將手上的兩本書遞給了羅娜。
片刻的猶豫過後,羅娜最終聽從了胖子的建議,選擇了有些塑料質感,卻十分輕薄的那種。
當然,這個時候的羅娜似乎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種材料因爲植物纖維含量較少,所以吸水性也就相對較差,如果用它來讓尼梅爾簽字的話,恐怕是會有些尷尬的。
在這之後,羅娜又繼續從衆多的選項中挑選了封皮的樣式,和內容的版式,好在這些工作可以使用胖子屋子裡的現代電腦,所以倒不太費事。
只是這樣一折騰,也已經兩個多小時候過去了,直到天幾乎完全黑了,才從書店中出來。
當然,此時羅娜的手中已經捧了一本樣式古樸而帶有東方風韻的“尼梅爾精選集”。
就在這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另有兩雙眼睛也一直盯着書店中的羅娜。在羅娜和那個中年胖子未曾察覺的角落裡,一個小巧的機械蜘蛛,始終鎖定着他們。
正盯着機械蜘蛛所傳回影像的白羽威,此刻從摩爾的車裡搜刮出幾包他從種植基地裡偷摸出來的菸絲,香甜醇美,雖然是工業化種植,卻沒有工業化製作後的香精味。
這也讓摩爾心疼不已,雖然是偷摸來的,但是爲了不引起現代化的監控系統的警報,所以每一次能悄悄順出來的並不多。
亞當針對人類工廠開發的子系統,爲了避免環境因素和人爲干擾,亞當特意留有一定的誤差值。而這一點誤差值,便是摩爾發揮的空間了。
感到心肝不斷顫動的摩爾,看着白羽威又一次將菸絲捲了起來,然後點上,只得不斷慫恿白羽威乾脆直接闖進去,反正據他的觀察這裡並沒有太多的電子防控設備。
白羽威笑了笑,“你看,這裡的環境是不是很適合我們的人落腳?”
他透過車窗觀察着周遭情況。
摩爾很自然地點着頭,“人流不多,沒有太多電子設備,建築大多是上個世紀建造的,建材本身並沒有考慮電子信號的穿透,所以只要稍稍動些手腳,倒是不容易被那傢伙發現。”
摩爾說着,對着頭頂指了指,他所指的自然是亞當無處不在的網絡系統。
“如果在這裡弄出太多的動靜,說不定會把他們給暴露出來的。”白羽威悠悠吐出一口煙,再一次將目光轉向摩爾電子小蜘蛛傳送出來的畫面。
“你就不好奇,先知爲什麼對這個女人感興趣嗎?”
摩爾愣了愣,“先知?剛纔和你通話的竟然是先知?”
與大多數人相比,摩爾對許多事情都保有驚人的好奇心,但是他更喜歡自己找出答案。
“你先等等,讓我來猜猜看。”
摩爾習慣性地微微側着腦袋,兩隻手在面前不斷晃動,好像是在空中敲打着鍵盤,雖然那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白羽威笑着略略點了點頭,說來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雖然自己認同這些人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卻對權力什麼的完全沒有興趣,所以即使在這個所謂的“覺醒者”組織裡也只是個打醬油的邊緣人物。
最早也只是不堪忍受無望的生活,大概是所謂冒傻氣的叛逆期,又或者從白羽威這代人開始,神域開放了一部分基因技術,得以讓許多想要孩子的人可以通過自己平日的積分進行兌換相對應的精子或者卵子,這讓越來越疏離的人類有了進一步延續種族的可能。
無需繁瑣的相處過程,便可以很容易地獲得一個孩子……但與此同時,也是這樣的技術,讓父母和孩子之間不再有原始的情感牽絆。
於是在二十來歲的某一個清晨,一種難以磨滅的悸動,讓白羽威走出他熟悉的屋子和城市。
這一走,便有了這些年遊走城市邊緣的經歷。
白羽威不願承認的是,在遊走的過程中,他一開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只是始終沒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讓自己回去。
只需要最簡單的推理就可以知道,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母親並沒有採取任何措施,或者她也可能會在自己的社交媒體中發佈了一兩條信息,但絕對沒有向亞當的警務系統求助或進行更多的努力。
“神域?!”摩爾突然大喊一聲,接着又皺着眉使勁搖着頭,不斷嘀咕着,“不對啊,說不通啊!”
白羽威被嚇了一跳,也讓自己的思緒回到了當下。
他扔掉幾乎燒到手指的菸頭,在車廂裡用腳碾碎,伸手推了推摩爾,“瞎咋呼什麼?你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