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娜看着摩爾,這個曾經綁架過自己的猥瑣男人,有些恐懼,更有些狐疑。
此刻他手腕上的警報器正不斷髮出滴滴的聲響。
“那是什麼?”
“警,警報器。”
摩爾機械地回答着,突然想到了什麼,皺起眉頭急忙就要進一步查看。
“你別動!”
羅娜又將手中的鐵棍往上舉了舉。
摩爾立刻不知如何是好,在原地僵持了片刻。他無奈地將兩隻手往前伸着,讓羅娜可以看清自己的動作,以免自己莫名地捱揍。
他在手腕上一步步緩慢地按動着,不時偷眼看看眼前的羅娜。
“是這樣的,我在周圍佈置了一些……小手段,你懂的,以免有人來打擾……”
看着羅娜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摩爾趕忙結結巴巴地辯解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別,別誤會。”
突然之間,一道人影出現在兩人之間,嚇得羅娜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禁大叫起來。
那個人影看着地上的羅娜,撇了一眼身後的摩爾,用眼神示意他趕緊看看出了什麼問題。
隨機,他有些尷尬地轉過身,對着地上的羅娜撓了撓頭。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你,是你們?你們爲什麼要跟着我?”
剛纔,見到摩爾的手忙腳亂,白羽威無奈只好再次切換通訊方式,將自己投影過來。
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跟着眼前這個被自己綁架過的女人解釋,這一次還真是如摩爾所說,來保護她的。
“他說了,來保護你的。”
雖然這話並沒有半點說服力,但白羽威不得不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
“糟糕,是電子擾動,哪個白癡半路出來搗亂?”
這回輪到白羽威和羅娜不知所以地看着一腦門子汗的摩爾。
他不斷操作着手腕上的鍵盤,一邊儘可能解釋着。
“是外面,某種電子擾動,爲的是屏蔽神域對這裡的那些監控,只是這個做法實在太次了,簡直是……怎麼說呢,我之前是製造一個虛擬空間而不中斷神域的監控信號,而這個傢伙是要直接切換信號,結果就是,立刻會被亞當系統感知到。”
羅娜並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什麼,想要直接衝出去。
然而眼角一瞥身後的屏幕,就開始猶豫起來。
雖然眼前的這個投影和猥瑣的男人未必能攔住自己,可如果她真的就此逃離,那麼這近在咫尺的線索也許就再也拿不到了。
正當她猶豫的時候,白羽威似乎意識到什麼,神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你等等,讓我看看外面的畫面。”
說着白羽威的影像一下子中斷了,留下摩爾和羅娜兩個人互相瞪視着對方,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他離開的時間並不長。
十幾秒過後,白羽威再一次出現。
“有其他人來了,身手應該不錯,你們想辦法趕緊走!”
“什麼人?”
羅娜和摩爾幾乎在同時問出了這話。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我們的人。”白羽威看了看兩個呆愣愣的人。
“很謹慎,暫時在外面監視着這裡,不過應該馬上就會進來了。”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不過他沒有注意到你佈置的電子裝置,所以應該不是你說的切斷監控信號的人。”
摩爾越聽越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說……來的不止一批人?”
白羽威認真地點了點頭,三個人在這一刻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屏幕上的影像開始自動播放起來。
“你來了?等你很久了。”
白羽威和摩爾意識到什麼,同時擡起頭緊盯着屏幕。
影像裡一片黑漆漆的,但是那個聲音卻是白羽威和摩爾再熟悉不過的了。
是先知的聲音。
他倆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到了肯定的答案。
見兩人並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羅娜也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終於,有人影在鏡頭前晃動起來,隨着人影從模糊一點點清晰,羅娜的嘴也開始不斷長大。
那是一個簡潔的空間,並沒有太多的擺設,鏡頭裡的那個人有些頹然地坐了下來,發出一串令人不舒服的乾笑。
雖然沒有臉部的特寫,加之燈光的關係,羅娜無法看清臉部的特徵,但是她直覺地確定,那個人,就是自己在尋找的尼梅爾。
他來過這裡嗎?或者是附近的某個地方?等着他的那個人又是誰?
羅娜用眼角的餘光掃過眼前的兩個人,隱隱地發現了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影像中的這個尼梅爾並沒有說話,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另一個聲音繼續講述着:“對我們來說,那是一次失敗,無可挽回的失敗。雖然我們都知道,即使當時那些掌權者最終動用了最後的核武器,也許依舊無法改變今天的局面,但畢竟還有希望,那是多少人的希望和犧牲。你作爲神域的代表,來遊說我們徹底放棄了。”
說話的人停頓了一下,緩緩嘆了一口氣。鏡頭前一陣青煙飄過,說話的聲音繼續悠悠地響起。
“你成功了,尼梅爾。也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們建立了你們承諾的世界。不再有飢餓,不再有戰爭和疾苦……似乎一切都如夢幻一樣美好。咳咳咳……不過,現在這個世界,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鏡頭被推近過去,是他,尼梅爾。
畫面中的他茫然地搖着頭,時而露出一陣痛苦和懊惱的表情。
他依舊沒有說話,努力讓自己鎮定的神情,但爲了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緊緊咬着牙齒,雙手攥着椅子的扶手,甚至可以看到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你盡力了。”
聲音斬釘截鐵地說。
然後,他們三個看到一背影緩緩走向低頭坐着的尼梅爾,步伐緩慢而又堅定。
“你已經盡力了,保重吧。”
他嘆了口氣,在尼梅爾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如同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友的彼此安慰。
他們就這樣在那裡如同定格般地對視了片刻,然後那個背影緩緩離開。
坐在椅子上的尼梅爾先生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在那個熟悉的背影走出這間屋子之後,沉沉地往椅背上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