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
史密斯並沒有浪費口舌，只是在自己遠在千里之外的房間裡打開了此前羅娜進入神域的時候的檢查報告。
在衆人面前，那些指數同樣一覽無遺，上面有不少跳動着刺眼的紅色，那自然是因爲遠低於一般的水平。
“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明白，以她的基礎，我很懷疑她是否真能爲我們做什麼。”
羅娜雖然並不知道這些數字背後所代表的具體含義，不過她並不是色盲，並且其中一些比如心率、新陳代謝之類的字眼，她還是能夠看懂的。
她低着頭，一邊想到，當自己進入光線掃描的時候，由於緊張和興奮，確實能夠覺察到自己當時劇烈跳動着的心臟，甚至也許自己當時腎上腺的水平也要比往常高不少。
“這麼容易就讓情緒左右，我想我很難相信她接下來的判斷。”
這個史密斯似乎完全沒有與年齡相應的寬容，反倒是越來越直接。
保羅皺眉撫摸着自己的衣袖，對於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說不上好感，不過對於來自人類世界的普通人，他多少還是感興趣的。
一邊的斯通和漢斯此時也開始皺起了眉，彼此對望了一眼，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羅根看向約瑟夫，雖然自己對於這個羅娜也並不喜歡，甚至從一開始也暗暗和約瑟夫講述過自己的擔憂。
只是在眼下在自己這個派別主持的會面中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習慣性地看向主事的約瑟夫，不知道眼下這位派別中第一智者會如何爭取主動。
約瑟夫看了一眼史密斯的背影，又緩緩轉向斯通和漢斯，微微點頭，兩人也禮貌性地回了一禮。
“我們應該相信亞當的計算，不是嗎？”
他依舊保持着平緩的語速，這讓面前兩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略帶思索地點着頭。
“羅娜小姐第一次來到這裡，相信也會有不小的震撼和波動，畢竟這也是這些年來第一次有普通人進入神域，數據的暫時異常也符合邏輯。”
說着，約瑟夫轉身看向史密斯瘦削的背影，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羅娜抱着手中精心製作的書，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突然上前了一步，完全沒有在意兩個人的僵持。
“請問，尼梅爾先生怎麼會死的？”
突然沒來由的一問，讓全場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這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身上，反倒讓她不自在起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着她，而似乎只有在保羅的神色裡，這一切都是早就料到了的。
他微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秒鐘裡，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也沒有人回答羅娜的問題。
終於，史密斯再一次開口了，語氣裡依舊帶着不善。
“如果你們都堅持，那就自己決定吧，不過在她查明真相之前，我不同意她正式加入神域。”
說着，史密斯干脆地切斷了自己的連線，沒有再給衆人議論的時間。
“整個神域，如果說最信任亞當給出結果的那個人，我想除了這傢伙，不會有別人了。”
保羅聳了聳肩，在約瑟夫耳邊低語了一句。
說着他也自顧自往外走去，經過羅娜身邊的時候，不可察覺地眨了眨眼，這個讓史密斯如此反常的女人想來會給自己帶來驚喜的。
隨着技術派的離開，這次會面很快也就結束了，斯通和漢斯並沒有表現出激烈的反對，三大派似乎以這種默認的方式達成了一致。
斯通和漢斯兩位自然沒有久留的意思，如果說在神域，三派中對於政治最沒有野心的大概就是他們了。
因爲不再有戰爭，對於自身的強大，更多是一種骨子裡的執着，他們將原始人類的好鬥，發展成位一種不斷自我優化，自我強大的願望。
羅根將兩大派的主席送走之後，偌大的神殿一下子安靜下來。
約瑟夫的神情有些暗淡，也許並不關乎情緒，只是因爲疲憊。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羅娜，又將視線落在了羅娜手中始終抱着的那本大部頭上，眼神柔和了不少。
“跟我來吧。”
約瑟夫轉身緩緩朝着神殿一側的一扇小門走去。
“我們也很想知道尼梅爾爲何會選擇死亡。”
羅娜似乎抓到了約瑟夫話語中的關鍵詞——選擇死亡。
難道是他自己……
約瑟夫自顧自地走着，並沒有回頭看羅娜此刻的表情，但是卻似乎早有預料一般，繼續自己的話。
“是的，他是自殺的。至少從現有的跡象來看。”
“現有的跡象？”
羅娜並不明白約瑟夫這話中所表述的意思。
“在此前的一段時間裡，尼梅爾選擇了去普通人的世界，也就是你們生活的世界遊歷。”
他看向羅娜，羅娜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尼梅爾先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到自己的世界，這也讓她得以近距離接觸到尼梅爾，從而被他的人格魅力和思想所征服。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他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回到神域，而是……”
聽到這裡，羅娜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在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個神秘的組織，難道尼梅爾先生是在那裡遇害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簡直是不可原諒！
可轉念一想，就在剛纔，眼前的這個老人分明說他自己選擇了死亡。
“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麼不測？”
羅娜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在她的心目中，擁有着如此智慧的尼梅爾先生，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約瑟夫帶着羅娜來到了一個小房間中，當然，所謂的大小更多是與神殿的大廳相比，他沒有急着進一步解釋，而是站在門口伸手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邀請羅娜進入。
羅娜並沒有遲疑，直接走了進去，此刻她關心的是自己心中的種種疑慮。
房間裡有備好的茶水，精準的電子溫控，讓被子裡的水始終保持在最合適的溫度上。
約瑟夫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並示意羅娜也可以隨意坐下喝幾口水。
羅娜迫不及待地看着他，杯子拿在手上卻並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品茶。
“就目前所收集到的信息而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尼梅爾先生確實是自殺的。”
他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在最後的幾個小時裡，他始終在自己的房間裡。”
似乎是看透了羅娜接下來的疑問，約瑟夫補充道。
“是一個人。我們有房間內的影像資料，當時尼梅爾很平靜，可以肯定的是，是他自己切斷了房間裡的錄像，然後……用某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