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雨中

天氣越發的悶熱壓抑,在烏雲不斷聚集的前提下,張向陽和吳桑快速的靠近竹林。

這是張向陽第一次前往竹林,之前在山頂上的時候並未找到竹林的蹤影。

十多米高的山頭可以擴展很多視野,但也有看不到的地方,這個竹林就是在另外一個高山的後方。

張向陽沒有張斌那種對數字非常敏感的計算能力,從出發到看到竹林,感覺大約是十分鐘的路程,這個路程是兩三快步前行所用的時間。

這個樹林是在半山腰的地方,這裡幾乎是沒有平地,不論是植物還是樹木,都是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下紮根成長。

行路艱難,周圍的地形也屬於那種荒山野嶺的區域,附近多是一些一人高的雜草。

“石刀給我,我來砍竹子,你挖些竹筍帶回去。”

吳桑看了看附近,現在是暴雨來臨,很多動物都自己找地方躲起來,敢在這個時候四處溜達的,反而是安全很多。

現在最具威脅的不是野獸,是即將到來的暴雨。

張向陽將石刀交給了吳桑,在看向附近的落葉林後,就詢問道:“我沒有工具,這裡的竹筍應該怎麼挖?”

“這樣挖!”拿着刀的吳桑,直接一腳踢向地上一個立着的竹筍,直接一腳便是將這個二十多釐米的筍給踹飛了一米遠。

看也不看,吳桑跨過竹筍,開始尋找適合的竹子。

現在時刻爭分奪秒,張向陽也沒有時間感慨,快步走過去彎腰將竹筍撿起來。

身上的外套是帶拉鍊的長袖,張向陽將衣服脫下來,拉鍊拉緊,然後就開始往裡面裝竹筍。

在只講究速度,不考慮髒不髒的情況下,一腳就是一個筍頭下來。

果然穿上鞋子就是得勁!

吳桑比張向陽更有效率,很快就用粗糙的石刀將一根小腿粗細的竹子砍出一個缺口,然後猛踹幾腳便放倒了這根至少十六米的長竹。

“走!”一擊得手,吳桑便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下達了離開的指令。

張向陽收集到的竹筍並不多,別看是體積很大,能吃的其實不多,也就是兩個人的零食水平。

將衣服直接背在肩膀上,張向陽快速走過去扛起了竹子的一端。

長竹很長,重卻不是很重,就是兩人扛着走路很不方便。

竹林莎莎作響,狂風越來越強,天色也越來越陰暗,彷彿下一秒就會降下猛烈的暴雨。

吳桑感覺今天已經沒有多少希望了,肩上的這根竹子並不能解決眼下的問題,想要爲山頂上的那些人提供庇佑,還需要河邊的蘆葦。

哪怕是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吳桑也能快速收集到能夠在夜晚保暖的蘆葦。

但今天從一早到現在,麻煩事情不斷,在解決狼羣之後還忙着梯子的問題,原本是想要在下午去收集那些蘆葦,可下午卻突然變了天。

或許一開始就應該先籌備過夜的保溫用品!

吳桑感到很懊悔,各種計劃全部亂糟糟的,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好。

就算是房子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之後呢?

很多事情,吳桑並不知曉,她並非是全能,也不會帶隊,安然也是如此,她們一開始的定位就是保鏢和引導者,而非領導者。

張向陽並未察覺到前方吳桑的心情,也不知道在他看來沉默但是可靠的吳桑,並不像是表面上那麼鎮定。

胸腔內好像是着了火,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下,呼吸都變得越來越費力,額頭和臉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吳桑和張向陽都是如此,兩人跑了一會兒後就不得不改爲快走。

地面上都是雜亂的植物和藤蔓,想要在這種原始地方快速移動,不僅是要具備厚實的衣服,也要具備一定的運氣和反應能力。

很快,兩人就看到了長柱山,也看到了山上負責放哨的張瀚。

張瀚在看到兩人後,就高興的揮舞起手臂,“喂!!!快點!我們已經搭好了草棚,火苗也已經儲備好了,快點上來!”

雙方相隔有一千多米,張向陽聽的不是很清楚,但能夠感覺到那邊沒事。

腳步變得異常的沉重,胸中的心跳聲也越來越接近喉嚨,體力已經所剩不多,身體極力的傳遞着休息的信號。

然而張向陽很清楚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即使是現在就到了山頂上,也不是休息的時候。

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只是帶回來一根竹子,一摞不是很多的竹筍,這些能夠幫到山上的那些人嗎?

若是,若是自己的體力更好一些,動作更快一些,就不至於拖吳桑的後腿,兩人早就收集到了足夠的保暖物品。

吳桑已經累的不行了,她能感覺到身後的張向陽正在緊跟着自己的節奏,所以更加無法停下腳步,無法在這個時候成爲拖累。

兩人都是強撐着向前,直到身後的半個天空都被照亮,一道響徹天際的轟鳴雷聲炸起,豆子大的玉珠急驟的打在兩人的臉上。

吳桑清醒了許多,看着前方沒有多遠的石壁,強撐着跑完了這段路。

“休息下……今天上不去了……”吳桑雙手撐在石壁上,肩膀上的竹竿已經被丟在了一邊,面色蒼白的喘着氣,看起來非常不好受。

張向陽也累得不行,丟下竹管後就也躲在了崖壁的下面,將身上的衣服包袱丟在了地上,靠着崖壁站着休息。

“吳桑!向陽!你們還好吧?!”張瀚趴在地上,頭朝下想要看到下面的兩人,但這個山崖就是那種T字型的建築,看不到下面的情況。

不過這樣也好,剛好可以躲雨。

暴雨聲讓聲音的交流變得非常困難,張向陽努力的喊道:“還好!暫時上不去了!你也去躲雨吧!等雨停再說!”

身體疲憊無比,張向陽在靠着牆壁站了一會兒後,就坐在了地上。

吳桑走過來,將身上已經溼了的衣服脫下來放在一邊,然後雙手捧着開始接着外面那雨水。

張向陽看到吳桑溼漉漉的衣服,就想到了張瀚剛生病,於是大聲喊道:“張瀚!你還在嗎?”

仰頭等了五六秒鐘,上面並沒有聲音,這讓張向陽鬆了口氣,對着一旁的吳桑說道:“抱歉,是我提出的這種事情,讓你和我一起淋雨了。”

吳桑低頭將接到的雨水喝下,然後甩了甩手,走到了張向陽身邊坐下,“你後悔了嗎?”

張向陽搖了搖頭,“沒有,後悔倒不至於,就是感覺我要是表現的更好一些的話,就不至於連累你一起在這裡受凍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人總是要往前面去看,我累了,先休息下。”吳桑感覺非常的累,趴在地上將附近的乾草堆積在一起,這些曬了一上午的乾草此時正好可以拿來睡覺。

雜草本來就是爲了讓不小心掉下來的人能夠得到一些緩衝,當初張向陽努力的拔草,堆積了有半米高。

吳桑將身體橫着靠近了崖壁躺着休息,在看到張向陽站在一邊後,就說道:“你也過來躺下吧,這樣暖和一些。”

“嗯。”張向陽看到因爲淋了雨,身上衣服有些溼的吳桑,點頭走過去坐下。

吳桑很快就閉上眼休息,呼吸也慢慢的平復下來。

張向陽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雨中世界,嘆了口氣,疼在了吳桑的身邊,背對着吳桑看着外面坡下被雨滴濺起的小水窪。

身上冷的厲害,被雨水打溼的衣服正在不斷的吸收身上的體溫,身上和腳下都非常的不舒服,陰鬱的雨天有些格外的討人厭。

“向陽!張向陽!!”

張向陽猛然睜開眼爬起來,迅速對着上方喊道:“張斌嗎?你怎麼出來了?”

張斌大聲的喊道:“上面不用擔心,雨淋不到我們,我把火筒給你們丟下去,你們下面把火點上!還有吃的!多吃點,保持體力!別生病了!”

很快,一個竹筒就從上面直接被丟了下來,張斌故意將竹筒丟在靠牆角的位置,所以落在了旁邊的草堆裡。

張向陽快速過去將東西撿起來,發現是一個有些熱溫的竹管,兩邊都用乾草堵住,還在冒着微弱的煙氣。

咚咚咚……

又是三個東西掉了下來,一個是被葉子包住的狼肉,另外一個是裝着甜棗的竹筒,還有一個是裝着熱水的竹筒。

張向陽將東西都收集起來放在了吳桑的身邊,此時吳桑也坐了起來,看着張向陽正在那裡努力的對着火筒吹氣,小心翼翼的將火星和乾草一起點燃,用附近的乾草燒起了一個火堆。

“升起火了!謝謝!我們這邊沒有問題,你也快去躲雨吧!雨停了再見!”張向陽感激的道謝,大聲的道謝。

張斌也高興的喊道:“保重!照顧好自己!我回去了!”

“好!”

在火焰出現後,張向陽就將裝着小杯溫水的竹管遞給了吳桑,高興的說道:“吳桑,喝點熱水暖和一下,我把狼肉烤一下加熱再吃。”

吳桑接過了溫熱的竹筒,輕輕的抿了一口溫水,隨後擡起頭,看着外面的雨幕,“不是一個人,真好。”

在衆人醒來之前,吳桑就是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生活了十幾天。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張向陽在生活了兩天後,才越發的意識到此時吳桑這話中的複雜情緒。

“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張向陽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