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劉記茶館。
林天放下手中的茶杯，剛要起身，耳邊傳來一陣交流聲，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孫啊，聽說你隔壁那個老王，昨天死了？”
說話之人是個精瘦中年，一臉的精明相，顯然是個會算計的主。
在精瘦中年對面，坐着一個木訥老實的男人，聞言，男人點點頭，嘆了口氣，“唉，可不是嘛。”
“嘿，人家死了，非親非故的，你嘆什麼氣啊！”
見此，精瘦中年打趣的看着木訥中年。
“嗨，你還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嗎？”木訥中年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家一家五口，全靠我一個人養活，老爹老孃癱在牀上，每天都要用藥。
孩子才四歲，什麼也幹不了。
我家媳婦那麼漂亮，總不能讓她拋頭露面，更何況家裡還有老人要照顧。
而全靠我一個人掙點錢，一家人能夠勉強混個溫飽都算好的了。
這些年來之所以能過得去，也全靠老王偶爾的資助。
今天來只雞，明天割塊豬肉的。
半個月一個月的就打着給孩子的名義來幫助幫助我們家，我那老爹老孃才能活到現在。
可如今，這麼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最重要的是，老王沒了，我家以後的日子啊，應該會更難過了！”
聞言，那精瘦中年點了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又化作一聲嘆息。
“不過，說起來你家那娃，早產了三個月，到現在眼看要四歲了，長得胖嘟嘟的，沒病沒災，就算幸運的了。”
聽着好友的話，木訥中年老孫點點頭，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
“是啊，七個月就生了，當時我那個擔心啊，生怕孩子養不成了，還多虧了孩子出生的時候老王沒少給送些東西幫襯，要不然，這孩子還真不一定能長的大呢。
說起來，老王幫了我家這麼多，要是沒他，孩子都不一定能長這麼大，他的葬禮，我是不是該帶着孩子去祭拜一下？”
精瘦中年眼珠子轉了轉，“這事啊，你還是得回去跟嫂子商量商量。”
談話到了這裡，切換到‘嫂子’那裡。
“老段，這可怎麼辦啊，老王這說沒就沒了，留下我們娘倆......”
在伺候睡了家中二老，囑咐孩子自己在家玩之後，老孫家嫂子出門買米，路過了段家成衣鋪，一轉頭走了進去。
半個時辰後，成衣鋪後面的簾子掀開，主家段老闆和老孫家嫂子從後院走了出來，老孫家嫂子想到了隔壁老王的死訊，忍不住露出悲傷與擔憂的神色。
“哼。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看着老孫家嫂子臉上的擔憂和愁苦，老段面色有些陰冷。
“嘿，你這人，老王對孩子這麼好，這些年來沒少幫襯着我們家，要是沒有老王，孩子也養不了這麼好。
他這一死，就沒人幫着養孩子了，我怎麼能不擔心。”
老孫家嫂子白了老段一眼，語氣中仍舊有些抱怨。
“哼，沒了老王，不是還有我呢嗎？”
老段撇了撇嘴，“那老王也是傻，早產兩個月的孩子，身子骨怎麼可能有這麼硬朗。
那貨到死，都還以爲是他平日裡好東西送的不少，給孩子身體補起來的呢。”
說道這裡，老段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過，說起來也多虧了老王，孩子早產了一個月，要不是他經常送些補品，孩子的身體也難免會體弱多病的。
他作爲鄰居上門送些東西還好說，我這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就算想上門，也沒什麼理由的！”
聽着老段的話，老孫家嫂子瞪了他一眼。
“那你說什麼還有你，都說了八竿子打不着，你怎麼上門幫助？”
老段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計，你附耳過來。”
那老孫家嫂子就把耳朵貼到了老段脣邊，老段嘴脣微動，低聲的說着什麼。
“呀！這能行嗎？老孫可是不讓我出來工作的！”
“怎麼不行？讓不同意，你就跟他鬧，讓他有本事多掙錢啊，他要有本事，還用你這麼餓弱女子出來賺錢貼補家用？”
聽着老段的話，老孫家嫂子不禁有些意動。
“好吧，我回去跟老孫商量商量。”
老段點點頭，剛要再說什麼，卻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老孫家嫂子啊，說起來，我可是聽說你家隔壁那個老王這事，死的好像還不只他一個呢。”
聞言，老孫家嫂子微微一愣，隨即看到老段的眼神，心中恍然，趕忙後撤一步，點點頭。
“可不嘛，他們一行六七個人進山去尋野山參，結果遇到了毒蛇，我家隔壁的老王，跟城東頭死了老婆的那個老董，都沒能救過來。”
老段微微一愣，“老董頭？就那個有個老實兒子的老董頭？”
“是啊，也是可憐，聽說董永那孩子連買棺材錢都沒有，正準備賣身葬父呢。”
正說着，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兩人像是剛剛聽到一般轉頭看去，一眼就看清了來人。
“堂哥，你怎麼來了？”
“段家大哥。”
老段和老孫家嫂子在看清來人之後都點頭打招呼。
“嗯，也沒什麼事，就是通知你一下，別忘了今晚回祖宅議事。”
聞言，老段點點頭，“忘不了。”
“嗯！”
來人點點頭。
值此時，老孫家嫂子捏了捏衣角，“老段，段家大哥，你們聊，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我也就來說句話的事，這也就要走了。”
“嗨，我就不耽誤你們正事了，老段，我定的衣服別忘了啊。”
那老段連連點頭，卻絕口不提還沒量尺寸這種事。
尺寸這東西，還用量嗎？
說話間，老孫家大嫂和段家大哥都離開了老段家成衣鋪。
成衣鋪外，看了看四周無人，老段家大哥轉頭看着老孫家嫂子的臉。
見她眼含春色，臉色還帶這些不正常的紅潤，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注意點。”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老孫家嫂子白了段家大哥一眼，轉身扭着腰走了，臨走還颳了老段家大哥一眼。
目送着老孫家嫂子離去，老段家大哥回頭看了一眼成衣鋪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早產一個月的孩子，身體也不可能壯實的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