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來看雪的,不管你信不信。”北風沉默了良久之後回答道,他知道這樣的回答後天不會相信,但他還是這樣回答了。
後天冷冷的一笑道:“你想了這麼久,還是說這了這個答案,說明你已經想出了充分的理由讓我相信它,不如說說你的理由。”
北風慘然一笑道:“理由我沒有,不過我倒有一個故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哦!說來聽聽。”後天無所謂的道。
北風嘆了一口氣道:“有一個小男孩,他是一個孤兒,一生下來就被人狠心拋棄在荒野的墳地裡,也許是命不該絕,正巧有一個老人從墳地經過聽到了他的哭聲,將他救了回去。從此小男孩的命運發生了鉅變,因爲那個老人是一個殺手組織的高級成員,小男孩從小就在一羣殺手中間長大,因此小男孩從小就學會了各種生存技能和殺人手段,小男孩也似乎天生就是當殺手的材料,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後來老人死了,小男孩便理所當然地接替了老人在組織裡的職務。小男孩本以爲他會和老人的命運一樣,到死都是一個殺手,一生孤獨無依,直到她的出現。”
說到這裡北風竟沉默了,像是想起了極痛苦的往事,雖然仍是面帶笑容,但卻眼含淚水。
後天看了看北風的表情,淡然一笑道:“不用說那個小男孩就是你吧,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她是一個極漂亮的女人,而且你愛上了她,對不對?”
北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解內心的傷感,點了點頭自嘲式地笑道:“很俗套的際遇,對不對?”
後天搖搖頭笑道:“沒有什麼俗套不俗套的,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只不過......。”
後天說着突然頓住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北風卻知道後天要說什麼,神情默然地接話道:“只不過,我是一個殺手,殺手最大的禁忌就是情愛,有了情愛的殺手就會有破綻,而且還是致命的破綻,這樣的破綻會讓我失去做殺手的資格。”
“於是你殺了她?”後天冷冷的道。
後天知道北風想要讓這個破綻消失,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那個女人消失,不過後天對這種作法很不齒。
但是出乎後天意料之外的是,北風卻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悲慼的表情,苦笑道:“是她殺了我。”
“她殺了你?”後天很驚訝,但也很不解,因爲北風現在仍舊安然無恙的活着。
“是的,你不用驚訝,我之所以現在還活着,只是我運氣好罷了。”北風繼續悲慼的笑道:“當我下定了決心,要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她,帶着她遠走高飛時,她卻告訴我她也是一個殺手,而且還義無反顧的向我出手。”說到這裡北風的眼前彷彿出現了當年的情景。
******
光禿禿的山崖之上一個女子背身而立。
北風興奮的跑過去對女子說:“湘湘,我決定帶你走。”
“走?去哪?”湘湘轉過身來露出一臉不解的神情道。
北風收起了笑容鄭重的道:“湘湘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聽完你不要害怕。”
湘湘以爲北風在跟她開玩笑,便笑道:“好呀,你說。”
“其實我......。”北風猶豫着最終還是說道:“其實我是一個殺手。”
湘湘先是一愣,然後又笑道:“風,別開玩笑了,你要是殺手,那我就是霹靂嬌娃。”
北風卻依然正色道:“湘湘,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我現在要帶你遠走高飛,我已經買好了去美國的機票。”
說着便要去拉湘湘,而此時湘湘卻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變的出奇的冷靜,這讓北風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說話間湘湘一把抱住北風。
這個擁抱很突兀,北風被抱得措手不及,但隨即他便發現湘湘不是在抱他,而是將一柄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
北風單手握住插在胸口的匕首,緩緩的後退,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湘湘痛苦地問道:“爲,爲什麼?”
湘湘淡然一笑道:“風,別怪我,我也是殺手,我的目標是你,但我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愛上了你,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嗎,安息吧,我會永遠想念你的。”
******
“原來是這樣。”後天嘆了一口氣,打斷了北風的回憶,然後又好奇的上下指了指北風問道:“那你現在......。”
北風悽然一笑道:“你想問我爲什麼沒有死?呵,我說過我只是運氣好而已,我的心房的位置和普通人不一樣,在右邊,所以那一刀並沒有刺中我的心臟。”
後天對北風露出了一個同情的笑,隨即又質疑惑道:“不過就算她沒有刺中你的心臟,我想她做爲一個殺手,如果沒有確認目標真的死了之前是不會離開的吧?”
“沒錯,所以我跳下了山崖。”北風很苦笑道。
後天不可置信的笑道:“跳崖?難道你知道跳崖之後你能活下來?”
北風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當然不是,我當時一心求死,只是不想死在她的手上,不過實事證明,我跳崖的舉動是對的。”
“那你養好傷之後,有沒有再去找那個女人報仇?”後天問道。
“沒有”北風淡然地搖了搖頭道。
“爲什麼。”後天驚疑地道:“難道你不恨她?”
“恨,可是我如果我說我已經找不到她了你信嗎?”北風冷冷一笑道。
“信啊,她傷了你,當然不可能那麼容易讓你找到她。”後天回答道。
“不是的”北風立即糾正道:“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找不到,是她不存在,她不在存你明白嗎?”
“她不存在?不明白。”後天搖頭道。
“你當然不明白,因爲連我自己現在都不太明白。”北風悽然一笑道:“不過總之,我是不可能再找她報仇了。”
“那你不想報仇?”後天雖然不明白北風的話,但還是理解北風心中的恨的。
“當然想,不過想也沒用,因爲我回不去。”北風嘆了一口氣頹然地道。
後天猜測道:“我雖然不明白你說的回不去是什麼意思,但是這應該纔是你來紅雪峰的目的吧?”
北風微微一笑道:“你很聰明,但我說來這裡看雪其實也沒有騙你,而且我之前給你講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事情的重點是在我跳崖之後的部分。當時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死了一了百了,就這樣我的心境變很坦然,於是我睜開眼睛欣賞着極速上升的場景,你不要笑,要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機會的。”
後天還是笑道:“的確,不過你在那樣的情形下還能坦然的欣賞風景!那你當時的心境還真是坦然的有些徹底。”
北風也笑道:“是的,不過我後來越來越發現不對勁,因爲誰都知道無論多高的懸崖,它總有到底的時候,可是我卻覺得我好像一直在往下掉。”
後天又笑道:“那恐怕是你的錯覺吧。”
“不是錯覺。”北風篤定的道:“因爲我在下降的時候看到了粉紅色的雪,我很驚訝這世界上竟然會有粉色的雪,那種雪很涼很涼,所以我可以肯定我當時很清醒,那一定不是我的錯覺。”
“粉紅色的雪只有紅雪峰纔有,所以你纔來紅雪峰。”後天笑着問道。
北風點了點頭道:“沒錯。”
後天又問道:“那你爲什麼當時沒有直接來紅雪峰呢。”
北風苦笑道:“因爲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不會吧。”後天質疑道:“做爲中洲境的殺手會不熟悉中洲境的地理環境?”
北風仍舊苦笑道:“如果我說我當時連什麼是中洲境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後天當即反駁道:“認識地理位置這是一個殺手必備的素質,如果你不知道,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你在騙人。”
北風嘆了一口氣正色道:“我沒有騙你,因爲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知道你不相信,如果是以前別人這麼和我說,我也不相信,但我確確實實來自另一個世界,我之前和你說我回去,就是回到我的那個世界。雖然我很喜歡這個世界,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爲什麼會到這裡來。”
北風一口氣說了很多,無論的說話的語氣,神態,動作,都不像是在騙人,這讓後天很糾結,因爲後天真的很難相信這麼無稽的事情。
這時後天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司徒天清,他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會想到司徒天清,但是他聽別人講,司徒天清的來歷也很古怪,像是突然出現,在此之前沒有他的任何情報顯示,如果眼前這個北風真的是來自己另一個世界,那麼司徒天清會不會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呢。
後天爲自己有這樣的推斷不由的得意起來,探求不爲人知道的隱秘,一直都是他的愛好,於是他暗下決心如果司徒天清回來,他一定要當面問一問。
不過同時後天也爲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恐懼,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