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安?竟然是他,他不是詩詞功底最盛的嗎,怎麼可能在此地獲取文脈氣運?”看到那個身影華飛滿臉匪夷所思,同樣驚訝的不只是他,所有認識曹子安的人其實皆驚訝。
若論曹子安的才氣在玉陵絕非浪得虛名之輩,甚至在玉陵最爲以才氣揚名的玉陵六公子之中他曹子安若論才氣之盛怕是僅次於荀攸。
但是曹子安的才氣更多的則是在詩詞之上的造詣,而歷屆科舉之中詩詞方面從來都不過是作爲參考之用而已,若論科舉成就高低還在於策論治國方略以及經史文章方面。
正因爲如此,在之前的會試之中即便是曹之安,以及同樣以詞賦聞名的宋祁皆未拔得頭籌。他們雖然策論經史也絕非泛泛之輩但是與同樣才華橫溢的其它地方頂尖士子相比還是落了下風,畢竟非他們擅長領域。
沒有人會懷疑他們肯定能上榜,但是卻也絕不會看好他們能取得多好的成績,畢竟朝堂之上不是詩詞歌賦作的好便能站得住腳的。
但是此刻最爲以詩詞聞名玉陵的曹子安竟然引動頭頂那尊盛有文脈氣運的大鼎大動聲勢,這豈非說明曹子安獲取了頭頂的文脈氣運?他憑什麼,難不成真的是憑藉他的詩詞不成?
“陛下,又有人獲取了這文脈氣運,而且看這樣子最起碼獲取有兩分之數,實屬難能可貴了。”同樣爲成勢,同樣對文脈氣運頗爲敏感的程珏笑着開口道。
“看起來這位士子能獲取一段文脈氣運倒是讓其他人頗爲意外啊,不知此人是誰,實屬難能可貴。”同樣貴爲閣老的天星閣主張子儀看到場中那些認識曹子安的士子的表情有些饒有趣味。
其實在場中聽說過曹子安名聲的朝臣不在少數,甚至就連武皇也有意無意聽說過這位被譽爲玉陵建國詩詞最有靈氣的年輕人,但無論是程珏也好,武皇也罷,只會聽說過這樣一年輕人卻絕不會刻意去了解這樣一個人,更別提長年不問世事的張子儀了。
“能不意外嗎?張老可曾知曉,這位士子名叫曹子安,當年的一首《神女賦》”可謂是名動京都啊。“禮部尚書段菅炳對曹子安頗爲印象深刻,而剛纔對方引動文脈氣運鼎的時候也早已有人認出並小聲告訴了他對方的來頭。
“噢?他便是曹子安,那首《神女賦》我也曾聽說過,確實才氣逼人,華而不浮,語言整飭,最近百年的新賦怕是無人出其左右了。”張子儀雖然向來不問世事,但是顯然也聽說過這篇《神女賦》。
“前些日子玉陵又流傳了一首《美人賦》,才氣與賦文倒是不曾多讓,但立意和構造卻是要差上那麼一些,不過賦作的再好向來在這科舉之上都無疑於鏡花水月,雖看起來頗爲動人但始終落不到實處。”在一旁的程珏一句話點明瞭曹子安引動文脈氣運鼎令其它人訝異的原因所在。
“《美人賦》能得你如此評價倒是值得一閱,不過我倒是不覺得詩賦作的絕就比之好的策論經史輕鬆,別說什麼經史策論對於治國安邦用處較大,要知曉觸類旁通,詩賦作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要做好治國之事難不成就做不到?
我天淵這些年重視士子,重視讀書人的作用,除了朝堂科舉之外也對讀書人頗有政策支持,但這些遠遠不夠,當年大秦盛世之前曾有百家爭鳴,各派別峰巒疊障如羣山爭峰,之後便有大秦盛世而來。
當初的文壇盛世是很好,但是卻也不夠好,在我看來,除了百家爭鳴之外更要有百家歸一,如此國之盛世,文壇盛世,文運昌盛不可斷絕。所以,不論是詩賦雜文還是經史策論,最終都爲我天淵而拱衛,比之羣星縈繞,天地共聚何愁社稷?”張子儀難得會在朝堂之上出聲,而在擔任天星閣主掌管天淵國祚氣運之後更是如此,今日難得出聲說的則是鏗鏘有力。
他這話說的算是擲地有聲但是羣臣聽之卻鴉雀無聲無人敢多說什麼,這關乎天淵國祚之事他們又哪裡敢多說分毫?
“張閣老所說也正是朕之意,如此也是今科科舉特殊之所在。別說對方是詩詞雜文,即便是更爲不上臺面的誌異之類,只要確實有才,只要能引動這文運之鼎,朕這天淵就能容得下。衆卿也不用覺得如此,即便是不能入朝爲官,但編纂文史,作詩詞待詔,這都可以,我天淵絕不會拒絕有才之人,有德之人。”在張子儀的話落之後短暫的寂靜之後竟然是武皇先開口言語。
他坐在龍椅之上身後則是更爲氣勢磅礴的殿閣虛影,之後更是有氣勢磅礴恢弘大氣的皇座明滅不定。程珏看到坐在哪裡的武皇,聽到武皇的言語不由有些神情恍惚。
其實不止是他,此刻面對如此武皇,聽之如此言語,無論是修爲高低還是學問深淺,似乎莫不覺得這便是那一代聖王該有的儀態和模樣。
“今日我已經說的很清楚,無論文辭如何,無論題材如何,只要能引動朕這天淵文脈氣運鼎朕皆擇優而待,你們甚至可以不管朕之前的命題如何,盡情發揮便是。”武皇朗聲笑言,他這一番話在場中迴盪不滅,不只是和朝臣所說,更是和所有士子所說。
“當然,同等條件之下自然還是以朕的命題爲先,畢竟朕還是想聽聽你們對於這一形式的看法的。”武皇繼續補充了一句,隨後他收斂笑意看向羣臣。
“爾等也要早做準備才行。”武皇突兀的一句話說的所有人一頭霧水,隨後便有人開始醒悟倒吸一口涼氣,畢竟都是在朝堂之上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的人物,有些話又哪裡需要說的那麼明顯?
武皇的話傳入場中之後無疑於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位天淵帝皇的話再明顯不過,他們如今可以不限文體不限格式甚至是可以不管殿試命題去隨意發揮,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歷朝歷代的科舉之中從未有今日這樣的模式出現郭,雖然武皇后面的話依舊錶明瞭命題的重要性但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根本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畢竟如今若是無法攝取分毫文脈氣運的話那能不能留在這玉陵朝堂之上還兩說呢還談什麼爭取頭名?
所以在武皇的話說完之後很多人開始嘗試着去換自己所擅長的題材重新開始書寫,還有絕大多數不知如何下筆之人更是自己換了命題去書寫自己的觀點。
或民生如何,或社稷如何,或聖賢文章如何,或道德體制如何,絕大多數人只求能於殿試之中取得成果便心滿意足了。
當然,對於荀攸來說自然不會如此,他意在科舉奪魁自然不屑於如此行事。
他挽了挽袖子隨後開始提起筆來,這番時間的考慮之下他心中已有思量。或許再繼續考慮他的文章可能會更爲嚴絲合縫,但是他不想繼續等下去了。
“楊文鋒,會試我不如你,能在你之前非我所願,但是這殿試之上你我二人當再分高下。”荀攸環顧四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與不知在何處的楊文鋒開口。
另外在考場的另一處,一長相普通的布衣士子也持筆而立,這位士子較之荀攸和楊文鋒這些個天縱之才要年長很多,約摸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平平無奇。
這位士子名叫楊延和,若是聽到這個名字恐怕再不會有人覺得他平平無奇了。楊延和,今科會試位於榜首靠後一位,之前聲明不顯可以說是一朝聞名天下驚了。
“如此一鼎文脈氣運,怕是要爭個先來後到纔是,越是遲遲動筆,即便是後來者文章一樣很好怕是也要遲了。”楊延和喃喃自語,他邊說邊開始下筆,筆下墨跡橫生,竟然沒有一字消散於紙上。
按理來說他的文章字字可以留存便早可以引動頭頂那尊大鼎纔是,但是奇怪的是此刻那尊浮沉於半空之中的巨鼎並未有絲毫動靜。同樣奇怪的是這位楊延和一身並無半點山上修士的味道,也不像是修行之人,但他竟然能看出文脈氣運之事,這並不尋常。
荀攸之所以不願再等下去實則也是看出了此中的端倪,這氣運大鼎之中的氣運是被人攝取一分則少上一分,如此一來對於他們來說這便相當於登頂棧道之上千萬人爭相而上一般,只不過這爭的是文脈氣運,爭的是魚躍龍門的機會。
在武皇說了這番話之後幾乎是所有人都開始進行這一場別開生面的氣運爭奪,各憑本事盡力而爲。而楊文鋒對於之前對方說的話自然是聽得一字不落,他也很清楚這氣運多寡和先來後到有莫大的關係,但是此刻的他還是沒有落筆。
其實倒不是楊文鋒就如此的心安理得,只是在他也想提筆之時心裡忽然有個念頭產生,之後他識海之中的文魄小人便開始完全沉寂無聲下來,先前他還能感覺到一些聯繫,此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了一般。
他似乎感覺到那被他起名叫做“判”的小人對於頭頂那方巨鼎之中的文脈氣運似乎有些抗拒與厭惡,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文魄便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識海之中,這讓他心中那個念頭更爲明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