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執念

羅浮山上雷聲大作,暴雨頃刻間便席捲了整片山頭,不遠處卻是晴空萬里沒有一點要下雨的勢頭。黑壓壓的雲層裹着閃爍的雷電不時擊出一些火花,久久未曾散去。陳墨看着窗外這人力所不及的自然之力,在心中感嘆哪怕是異能者在這天威面前也顯得那麼渺小。

經過了幾日調養和納蘭瑾所配的藥,陳墨的身體迅速的恢復了過來,才幾日已經完全的康復,只有胸口處還有些發悶,不得不再次驚訝於陳墨的恢復能力。

“算了,還是準備接受考驗吧。”陳墨偏過頭不再想這些事,今天便是他和妖峰約好去找納蘭瑾的日子,他的內心無比的緊張,這畢竟不是開玩笑的,弄不好還有生命危險,所以心理上的狀態顯得至關重要。

“陳墨徒弟,準備好了沒有,爲師可是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嘿嘿,怎麼樣?是不是該去找納蘭老鬼了?”一聲炸雷聲響起,卻是妖峰風風火火的趕到了陳墨的住處。

陳墨好懸沒有嚇一跳,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臉,沒好氣的說道“師傅,拜託,您不要隨隨便便這麼嚇人,只怕我還沒有實行你那該死的計劃,就先被你給嚇死了。”

“你小子還真能貧嘴,嘿嘿,你要是嚇死了,老頭子我自認倒黴損失一個徒弟。

陳墨一聽馬上大翻白眼,你是賠了一個徒弟,那我呢,我可是賠了一條命,真是老不正經。

“師傅,我真的不得不感動你對我的關懷。”

妖峰面色一僵,尷尬的說道“哪裡,哪裡,你怎麼說也是我的徒弟,你自己說說,除了頭髮,你哪點不像我,爲師當然看重你。”

陳墨好懸又沒有氣死,要說這穿着打扮還真的冤枉了他,本來他家裡就不富裕,一直都是穿一些夜市買的便宜衣服,後來到了學院倒是好了一些,穿白色校服。再後來到了執事組,已經習慣那種穿着的陳墨又哪裡會去改變,而且那些好看的衣服在燕京城動不動就上百上千,把他嚇得都不敢進店門,直到現在還有十幾萬的補貼放在銀行卡里存着。

現在妖峰哪壺不開提那壺的說了這件事,陳墨當然生氣,隨即爆發出憤怒的吼聲。

“老不死的!你存心欺負人是不是,我那是家裡窮,你都是一個奧義級強者了,還好意思和我比,整天穿的和神經病一樣!你當這是拍電影啊!”

“嘿嘿,好了好了,是師傅不對行了吧。”略微沉默,妖峰尷尬的笑道,倒是沒有因爲陳墨的言語做出什麼舉動,可見他對於陳墨還是十分重視。

“那現在還是快點去找納蘭前輩吧。”陳墨接着說道。

“嗯,快點解決也好。”隨着妖峰的回答陳墨又是沒有反抗的被妖峰提在了手上向太乙峰奔去,顧不得陳墨的埋怨,妖峰似乎非常喜歡把陳墨提在手上的快感每次都是如此,又像是在對先前陳墨的頂撞做着報復。

經過一道道嚴密的程序,陳墨又一次來到熟悉的地下訓練室,看着牆上還沒有修補過的傷痕背脊發涼。想不到當初自己就是在這樣的打擊下活下來的,還真是生命力頑強。想着又對自己這次行動平添了些許信心。

“納蘭老鬼,嘿嘿,一切都準備好了,你有沒有做好犧牲的覺悟呢。”

“你這老傢伙,大家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好意思剝削我爲你這寶貝徒弟提升實力。”

對於納蘭瑾話語中的酸味,妖峰選擇了完全無視,笑着說道“嘿嘿,就因爲大家都這麼熟了,我不找你幫忙,那還找誰。”

“好吧,我算是認了,就幫你這一次。”納蘭瑾笑着搖搖頭。對於妖峰這種流氓行徑再也不做爭辯,只是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站在了陳墨邊上。

“陳墨那麼開始了!進去以後全靠你自己了。”妖峰嚴肅的說道。

“嗯,我明白了師傅,來吧。”

陳墨現在同樣沒有其他的選擇,只有一門心思的堅定變強的信念,纔有可能多掙的一份生機。

“進去之後記得謹守本心,一定要謹守本心,千萬不可迷失了自我!”隨着妖峰最後一個字說完陳墨腦袋一陣模糊,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周圍的景色完全變了,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年代較之久遠的工廠模樣,周圍都是來往忙碌的工人,與他們相比在高臺上作業的男子卻是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再也移不開目光“父親!是父親!怎麼會這樣?”

在高臺上認真作業的男人赫然就是陳墨的父親陳楚河,這突然的變化怎麼會不讓陳墨驚訝。在陳墨面前的陳楚河完全和陳墨印象中那個頹廢,酗酒,邋遢的父親不一樣,整個人顯得精幹異常,一雙粗糙的大手出奇的沒有工人特有的顏色,蒼白異常,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手上的錐子,不停地敲打着牆壁上的瓷磚,爲打牆,做吊頂等工作做着準備。

陳墨看着陳楚河的模樣,旋即想到了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他心中的執念罷了,於是放下好奇之心靜靜地等待事態的發展。沒多久一個穿着髒污的帆布衣褲,手戴帆布手套的年輕女人便走了進來,女人大概三十多歲,身上的衣着打扮卻難掩飾那張精緻的臉龐,一頭烏黑的秀髮隨意紮在腦後顯露出一絲特有的俏皮,來人正是陳墨的母親。

只見陳母四處張望了一下,詢問了附近的工人像是打聽着什麼,陳墨一點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不過看情況應該是和父親有關,果然隨後陳母便驚喜的擡起了頭大聲的叫嚷這什麼,原本在作業的陳楚河看見高臺下美麗的陳母也是報以微笑,交談了起來,然而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異變突起,只見陳楚河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滿臉的猙獰之色,看着手上的錐子再看看高臺下的陳母毫不猶豫的把錐子拋了下去,於是讓陳墨眼眶欲裂的一幕發生了

“不!”眼前的景象讓陳墨完全無法接受哪怕明明知道這是心中的執念還是忍不住痛苦異常,陳墨的母親一動不動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大股大股的鮮血依舊不停地從腦袋上流出來,沒多久肉眼就可以看見了裡面灰白色的腦漿。

“不!不會的!不會這樣的,怎麼會死,怎麼會死在父親的手上……不對……不對……”

陳墨語無倫次的抱着自己的腦袋,看着死去的母親不知所措。這個時候原本站在高臺上的陳楚河卻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陳墨的面前,一臉的詭異之色“難道這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哈哈!,你母親就是我殺死的!就是我!知道嗎,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我親手殺死的……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不……不會的,你沒有理由殺害她的,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我父親”陳墨看着面前瘋狂的陳楚河,不住的後退着,他不敢面對,這一切他不敢面對,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這一切的變化讓他恐懼。

陳楚河像是並沒有放過陳墨的打算,一路的緊逼着陳墨,揶揄的笑道“怎麼?你不敢相信了,我親愛的兒子,難道你內心不是這麼想的嗎,難道你不覺的就是我殺死了你的母親嗎?現在我殺死了她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哈哈……陳墨這纔是你想要的。

“不!你不是我父親,她也不是我的母親!這一切不是真的。其實陳墨新中一直藏着一個他自己都逃避着不敢接受的秘密,他一直認爲自己的父親是故意殺死了母親,他從沒有把這件事對任何人說過,現在像是被陳楚河像是看破了心事,心裡更是驚恐萬分,他一直逃避的事發生了,一直逃避的事就這麼發生在了自己面前,他甚至有種腦袋要爆炸的感覺。

不要在欺騙自己了,你難道不希望看到我殺死你的母親嗎,你虛僞!你卑鄙!你就是個懦夫……懦夫,你不是還想報仇嗎?來呀!殺了我啊,哈哈……殺了你的父親吧……

“滾……陳墨不停地奔跑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一般,連眼前的景象一是一變全是陳楚河的瘋狂的身影,不停地在他耳邊吶喊着。“不會的……不會的!我沒有這麼想過,父親……父親,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

“不要欺騙自己了,我的兒子,我就是殺人犯”陳楚生的聲音不停地陳墨耳旁縈繞“你的願望達成了,難道不高興嗎,哈哈……殺了我吧,爲你母親報仇,這些年來難道你不想這樣做嗎?

不,你滾!,你滾!離我遠點!陳墨瘋狂的對着四處不停地舞動着四肢,隨即抱着頭,留下了傷心的淚水,這一刻那顆封塵依舊的心其實已經裝滿了無法涌出的淚水,沒有父愛,沒有母愛,沒有夥伴,沒有,沒有一切的童年……

“一定要挺住,小子,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在外面的景象又是完全不同,妖峰看着陳墨不停崩潰的身體,凝重異常,現在哪怕他想停下也已經太遲了,這是陳墨自己的坎過的去一步登天,過不去永墜輪迴。

陳墨的身上不停地裂開一道道口子,又迅速在納蘭瑾鮮血的作用下迅速恢復正常,他的身體中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猛獸一般想要撕裂着身體脫籠而出,再納蘭一次次放血的作用下被封了回去。

“已經過去1個小時了,看來情況不是很樂觀,我的血液活性減弱了%10怕是再這樣下去會有大麻煩了。”

“老鬼!做好你的事,再放點血在陳墨的肩膀上,那裡的細胞十分不穩定,他一定會成功的!”妖峰緊緊地皺着眉頭,這樣的長時間控制本來就不是他這種物質能量系能力者所擅長的,經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隱隱有了一些吃力的感覺,這種無限放大他人陰暗面的特性連他自己也頗爲難以駕馭。陳墨千萬不要讓爲師失望,謹守本心,一定要挺過來…………

陳墨躺在地上蜷縮着身體,像是隻有這樣纔可以逃避所有發生的事情。不會的,我不是這樣想的,不是這樣想的,陳墨的心完全迷失在了陳楚河的質問中,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這樣一個人,母親的死帶來的質疑居然一直藏在自己內心深處被挖掘了出來。

“不要再逃避了,殺了我!來殺了我報仇呀,報仇!替你母親報仇!陳楚河一臉瘋狂的抓起陳墨的頭髮讓他自己看着自己那雙同樣瘋狂的眼睛,肆無忌憚的狂笑。

“父親嗎?你殺了母親,是你殺了母親,呵,你殺的。”陳墨面無表情的擡起了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陳楚河帶着兩代人的隔閡真正的面對了那雙眼睛。

“沒錯,就是我,就是我殺了你的母親,快點爲她報仇吧!你不是希望這就是真相嗎?”陳楚河說着把手中的錐子放在了陳墨的手中,撕開自己的襯衣“這裡就是心臟,只要一下你就可以達成心願了,來呀!來呀!。”

陳墨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看着手中的錐子,上面還沾滿着母親死去死溫熱的鮮血,看着陳楚河瘋狂的表現,緩緩向其走近。

來呀!來呀!殺了我吧。

“死吧!都去死吧!”陳墨默默地抱緊了身前瘋狂的男人,無聲的落下了淚水,是的,死吧!都去死吧!一切都去死吧!父親對於母親的愛意他又怎麼會不清楚,他只是一直不相信這是真的,一直胰想着母親的死是父親故意而爲,他只是在尋求一個藉口,一個他可以找到目標的藉口,不在迷茫,不在繼續沉浸在死亡之中,這種感情在畸形的遐想下一直愈演愈烈,藏在內心成了他最大的執念。他不知道如何去表達這一種複雜的感情,卻是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深深地打破了隔閡“父親願你在天國與母親圓滿吧,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

眼前的景象緩緩淡去,陳墨看着面前一臉疲憊的妖峰和站在自己身邊蒼白的納蘭瑾纔回過了神,只有臉上淡淡的兩行淚痕證明了先前的一切。

“陳墨,怎麼樣?”妖峰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緩緩問道。

“成功了,謝謝,我是說謝謝你們讓我再次見到了父母,真的謝謝。”陳墨平靜着說道,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心中的那份執念是多麼的寶貴。

“成功就好!成功就好!好徒弟果然沒有讓爲師失望。”

“老不死的,別忘了全靠我在邊上放血保護你徒弟不至於基因崩潰而亡。”

“嘿嘿,放心吧,怎麼會忘記你。”妖峰顯得很高興,看着納蘭瑾一副虛弱的樣子,也是沒有繼續打擊。

說話間卻是都坐倒在地休息了起來。

那麼變強吧,繼續變強吧……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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