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火珠變成大呲花以後,蔡根就躲到了角落裡的條凳上,帶着酒勁,進入了夢鄉。
也許是因爲潛意識,也許是因爲佟愛國的推測真的充滿了誘惑力,那種一呼百應的感覺,或多或少是每個男人的童年夢想,只是長大以後,被現實摧殘以後,不敢去想了而已。
雖然不敢去想,但是那個念想一直在,一直在等待適合的土壤,適合的溼度,適合的時機,但凡有一丁點機會,就會野蠻生長,充滿你的心,讓你的心沒有一點縫,裝不進任何煩惱。
在睡夢中,蔡根的念想發芽了,自由的舒展開了。
不知何地,蔡根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走着,小孫他們緊緊的跟在身後,再往後,是密密麻麻的各路神仙。
統一的着裝,制式的裝備,胸口都印着四個大字,“共享子女”。
蔡根帶頭走着,心態已經完全飄忽了,一股子豪情萬丈,在睡夢中都讓他緊張的冒汗。
突然一個拾荒老人,出現在街道的盡頭,看到對面走過來整齊劃一的衆人,很是驚慌,轉身要跑。
蔡根隨意的一指老人,對着身後的各路神仙大喊。
“誰去?把他拿下。”
貞水茵剛要遁地,就被各路神仙的能量所幹擾,遲了一步。
在人羣中一溜火光,一個半大孩子踩着風火輪就衝在了最前面。
風馳電掣一般來到拾荒老人面前,一個急停,下了風火輪,掏出了一把印着共享子女的扇子,奶聲奶氣的開始展業,揹着不太熟練的話術。
“大媽,來份共享子女服務不?
每月二百元,對,只要二百元。
上門關懷四次,二十四小時應急響應,就是您有啥事,我隨時到位,踩着風火輪那麼快。
您死了以後,不對,不好聽。
您百年以後,也不對,不準確
反正就是您的靈魂離開肉體準備前往下一站的時候,我們還有仁心大禮包,投胎不排隊,帶着福報那種。”
拾荒老人有點害怕,好像沒明白對方說什麼,只是聽到要錢,顫顫巍巍的強打精神喊了一句。
“我沒那麼多錢。”
“錢不夠沒關係,分期也行啊。
十二期,三十六期,七十二期多種期限可以選擇,而且提前還款按日計息,沒有手續費。
實在這輩子時間不夠,沒還完,順延到下輩子也行。
我們都可以接受,人死帳不爛,生生世世的約定,我們一直都在您身邊。”
蔡根站在遠處,欣慰的開始點頭,這崗前培訓真是到位,服務很貼心啊,尤其這產品設計,付款方式,真的很人性化呢。
拾荒老人開始翻包,可能是被說通了,想要掏錢,只是翻了半天,沒有找到一分錢,只掏出了一連豆包,舉在手上。
“我真沒錢了,拿豆包換行嗎?”
蔡根看到那一連壓扁了沾着血的豆包,大驚失色,轉身拔腿就跑,嘴上不住的出聲提醒。
“不要豆包,千萬不能要豆包,趕緊跑,他是壞蛋。”
各路神仙非常聽話,蔡根剛發出預警,直接鳥獸散了,那跑得比蔡根快多了。
蔡根看着遠去的衆人,以及身邊一流火光竄過去的風火輪,心裡別提多難受了,這麼多大人物,難道讓自己墊後嗎?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那個拾荒老人已經變了模樣,變成了賣豆包的老頭,拖着一條瘸腿,速度很快,緊隨其後,舉着豆包,大喊大叫。
“你爲什麼不買我的豆包,爲什麼不能拿豆包換?”
眼瞅着,蔡根就要被那豆包糊一臉,電話鈴聲救了他。
睜開眼睛,蔡根頭痛欲裂,熟悉的難受,就像每個宿醉的清晨,悔恨與自責都是老朋友,不離不棄。
以往蔡根很厭惡這些老朋友,但是此時卻充滿小確幸,有了這些感覺,說明已經不在夢裡了,也擺脫了那煩人的豆包。
稍微緩了一下神,接起電話,蔡根感受到了圓圓暴躁的氣場。
“幾點了,幾點了?
你咋還不過來呢?
幹啥呢?
幹啥呢?
你到底在幹啥呢?”
幾點了?蔡根坐起來看向石英鐘,已經十一點多了。
看這樣自己睡了一上午呢!
宿醉確實害人不淺,只是幾點很重要嗎?
“十一點多,咋了?”
圓圓的怒火,眼看就要從電話聽筒裡冒出來了。
“還咋了?
你又喝多了吧?
今天初幾啊?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初幾啊?”
初幾?
昨天是初一,那今天就是初二唄。
初二有啥安排嗎?
媽呀,初二回孃家,蔡根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還有點小眩暈,神色一正,恢復了冷靜,施展了打岔絕技,異常鎮定。
“沒喝多,不,沒喝酒。
你不來電話,我都要出門了。
正好你來電話,東西你買還是我買?
買菸還是買酒,啥標準?
要我說整一箱好豆油吧,實惠還實用,持家還低調。”
蔡根的小伎倆,瞬間就被圓圓給識破了,只是沒有說破。
“你自己看着辦,我帶孩子先去了。
我媽說十二點開飯,別讓我們等你。”
爲了表達不滿,沒有給蔡根繼續扯淡的機會,掛上了電話。
蔡根這才鬆了口氣,坐了下來,四下看了一番。
店裡已經把昨晚所有喝酒聚會的痕跡全都抹平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也不算全都恢復了正常,吧檯後的行軍牀上,傳來了佟愛國震天響的呼嚕聲。
看着桌子上小二給自己留的早飯,一碗粥,炸饅頭,還有倆荷包蛋,蔡根眼睛就藍了。
洋酒對蔡根來說,最大的攻擊傷害不在神經系統,而是在消化系統。
胃裡就像是裝了很多螞蟻,還是那種勤勞的螞蟻,啃得蔡根要死要活的,食物就是給螞蟻們的獎賞。
沒等動手,蔡根又發現在大米粥旁,還有一大杯可樂,這個誘惑力明顯高於食物。
一夜的呼嚕,讓自己口乾舌燥,急需一杯肥宅水來緩解,好好爽一下,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舌頭報警的時候,蔡根沒有反應過來,等明白咋回事的時候,已經嚥下去了。
一杯洋酒純飲,最少半斤多,一下就刺激了蔡根宿醉的神經,然後向着迷糊的大道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