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竟然把那支菸給抽完了,我還真沒想到自己還有吸菸的天賦。
我發現我很享受那種吞雲吐霧的感覺。
“二子,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麼呢?”柱子從屋裡出來,拖着我進了屋。
“這就是二子,是他替你驅了邪!”曹國柱很認真地向陳穎作介紹,我微笑着伸出手去:“老聽柱子提起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這次的事情麻煩你們了,害你們跑一趟。”
正說着,燈就熄了,我忙放開了她的手,曹國柱打開了手電:“怎麼搞的?”
陳曦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山旮旯裡經常停電,上面的小水電站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我去拿馬燈過來。”
這時聽到陳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狗子,一會你招呼穎丫頭的幾個客人休息了就到六爺家去吧,你六奶奶沒了。”
陳曦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陳穎卻說道:“六奶奶怎麼就沒了呢?這兩天她還好好的,上前天我還見她下地幹活呢。”
我輕聲問道:“你六奶奶多大年紀?”
陳穎說快七十了,我安慰她,老人上了年紀,總會落下這樣那樣的病根,突發了很容易就沒了,特別是在農村不比城裡,城裡大病小痛的還能夠時不時地跑下醫院,這兒要上趟醫院得倒騰好幾趟車的。
所以平時他們也就沒把這些病痛放在心上,日積月累的,小病也拖大了。
陳穎搖了搖頭:“二子哥,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我回來心裡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吱,砰!”的一聲,房間門狠狠地關上了,冷不丁的就連我也嚇了一跳,就聽到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大可,大可!”
陳穎掙扎着要爬起來:“是我娘,她一定有什麼事
。”
言歡扶住了她:“我陪你一塊上去吧。”
我過去給她們開門,打開門就看到門口站了個人,原來是陳曦,他提着馬燈,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和剛纔判若兩人。
曹國柱並沒有看出來:“你三伯孃在樓上叫人呢。”
陳曦木然地轉身離開了:“我要去六爺家。”他走得很慢,那速度彷彿很小心,生怕踩死了地上的螞蟻。
陳穎察覺出了異樣:“他怎麼了?”我說沒事,我跟着去看看,讓她們先上樓去看看她母親有什麼需要。
曹國柱楞了一下他不知道是應該跟着陳穎她們上樓還是跟着我走,我覺得他一個大男人地不適合去摻和女人的事情:“柱子,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他應了一聲,小跑着追了過來。
這邊有言歡在我並不擔心,我倒是要好好看看這個陳曦又撞了什麼邪。
“陳曦,你等等!”曹國柱叫了一聲,陳曦停下了腳步,可是他並沒有轉過身來。
我們到了他的身邊,曹國柱還想說什麼,我說他的話太多,他才閉上了嘴。
村裡各家各戶原本已經睡了,是因爲六爺家的這陣炮仗把他們給驚醒了。
整個村子原本就是一個大家族,六奶奶過世他們當然都會上前幫忙的。
不過到了六爺家的門口我卻楞住了,因爲我感覺不到六爺家有一點陰氣,按說家裡有人過世,那多少宅子會走些陰氣,照老輩的說法,那就是得闢了陰路兒讓鬼差來拘魂。
曹國柱見我停下了腳步,他問道:“你怎麼了?”
我忙說沒什麼,跟上了陳曦的腳步。
陳叔沒想到我們會跟着過來,他忙扯住了我:“小賴啊,按我們這的規矩這剛落氣的人不見生的,你們來幹嘛?”
我指了指陳曦,孫叔眯起眼睛看了看:“這小子好象有些怪怪的。”
我心道,還有更怪的事情呢,我偷偷問道:“陳叔,你斷定六奶奶真的斷氣了?”
陳叔的臉上有不滿,我想如果我不是客人,又或者剛纔不是我讓陳穎清醒過來,他一定會和我急。
不過陳叔也是經歷過些事情的,他的臉色慢慢又緩和了:“小賴啊,你爲什麼會這麼問?陰陽先生都來了,他是不會弄錯的。”
既然他都這麼說,我也不好說什麼了,我知道陰陽先生在鄉村是很受人敬重的。
“土瘋子也給六奶奶淨了身了,他不會分不清人是死是活吧?”
土瘋子也是鄉間以白喪爲生的一種職業,一般這樣的人腦子多半都有些問題,膽子也大,專門爲死去的人擦身穿衣,有的還會修補死者身上的傷痕,就好象城裡殯儀館裡的入斂師和冥妝師
。
只是他們更不上那麼專業罷了。
曹國柱拉了我一把:“既然沒我們什麼事,我們就回去吧!”
看來他並不想在這地方多呆,這時我才發現陳曦已經不見了。
我這才和陳叔打上個招呼,跟着曹國柱離開了。
“我說二子,人家辦喪事你跟着起什麼哄啊?你不會覺得那個六奶奶沒死吧?”
曹國柱有些不覺地問我,我看了他一眼,他確實沒有說錯,我還真是懷疑這個六奶奶並沒有死,可是陳叔說得那麼肯定,土瘋子和陰陽先生也都看過,我想他們不該看不出來的。
我對曹國柱說自己只是好奇,所以問問。
這小子的膽子雖然不算小,但我還是不想讓他受到什麼驚嚇。
回到陳穎家,她們還沒有從樓上下來,我和曹國柱站在陳穎的房間門口,這是一個小走廊,遠遠的能夠看到六爺家的方向手電光、燭光在晃動着。
“二子,其實我最怕的就是寨子裡辦喪事了,每一次我都覺得那心裡毛揪揪的。”
我淡淡地說:“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做我們這一行,就得看淡看透。其實不只是我們,那些醫生啊,護士什麼的,甚至那些長期搞救援的人也是一樣。”
曹國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道嗎?我甚至有些後悔來了。”
這時我們聽到了有人從樓梯上下來的聲音,是言歡和陳穎。
“你母親還好嗎?”我輕聲問陳穎,她點了點頭:“嗯,就是做了個惡夢,已經睡着了。”
惡夢?
我問她知道不知道她母親做了一個什麼夢,陳穎嘆了口氣:“她不是第一次夢到我太奶了,她剛纔還在嘆息着,說不知道是欠了太奶什麼,纔要這樣折磨她。”
“怎麼樣,你們發現了什麼?”言歡問我,陳穎也瞪大了眼睛。
我苦笑了一下:“我在六爺家沒看到屋子泄出陰氣,我覺得……”
“你覺得六奶奶並沒有死?”言歡是行家,我一句話她就聽明白了。
我點了點頭:“可是陳叔說土瘋子和陰陽先生已經看過了,都確定六奶奶已經嚥了氣。”
陳穎咬着嘴脣,臉上帶着震驚,或許我和言歡的談話讓她感覺到了恐懼
。
她沒想到我竟然會懷疑六奶奶沒死。
“對了,陳曦呢?”陳穎問道。
我把陳曦的事情說了一遍,當聽到我們說陳曦有些不正常的時候陳穎問我陳曦不會有事吧,我說不會,至少陳曦那面相不是個短命夭折的人。
陳穎把我和曹國柱安排在了一個屋裡,而言歡住我們隔壁,言歡房間的另一邊則是陳穎的屋了。
安排了屋但我們並沒有馬上就去睡,陳穎說她想去看看六奶奶,被我攔住了,我說她現在的身子還很是虛弱,換句話說,她現在的樣子很容易再次撞了邪,最好還是別到那種場合去。
言歡也是這樣勸她,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她說六奶奶一直以來對她很是照顧的,現在去了,自己是該去送六奶奶一程的。
我安慰道:“不急,這才第一天,我聽陳叔說至少要停靈七天的,這兩天你好好調養一下,身體好一點了再去也不遲。”
好容易勸她回屋了,讓曹國柱去陪她說說話,這小子倒是巴不得。
我站在走廊上,言歡也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總感覺今晚還會出什麼事。”我輕聲說道。
言歡問我是不是在擔心陳曦,我說不清楚,只是說晚上最好別睡得太死了,留意聽着些響動。
我可以確定上壩村發生的這些事情應該全都是鬼怪作祟,不過除了在路上見過那個灰影之外,到了壩上我還真沒發現鬼怪的存在。
我想不明白是爲什麼,就連言歡也說她同樣沒有發現。
“二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言歡也認爲這村裡在鬧鬼,只是她和我一樣存着疑問。
一點亮光從遠處慢慢地過來,是陳曦!
他來到了吊腳樓下,擡手向我招了招,言歡沉下了臉:“他好象被鬼迷心了。”
我點了點頭,剛纔我就發現了,只是我並沒有讓他醒過來,在村子裡,我並沒有發現鬼怪的存在,我故意讓他保持着這個樣子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我對言歡說道:“我下去看看。”言歡想跟我一起去,我不同意,她必須留下,陳穎和二子的安全她得負責的。
言歡無奈只得讓我小心一點,我笑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下了樓,我來到了陳曦的身邊,他木然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提着馬燈領着我往村口那邊走去,到了村口就轉入了一條細細的小道,這道看着應該是往山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