軲轆轆!
就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這輛車箱很大的馬車,很快駛上路面,穩穩的停在那裡。
“謝老,我想問你,一般的馬車最多能承重多少?”
趙敬典突然扭過頭來,開口問道。
“這,一般是七八百斤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一千兩百斤。”
雖然不明白趙敬典爲什麼這麼問,但謝古封還是如實回答道。
“爲什麼是一千兩百斤呢?”
趙敬典笑着接着問道。
“這個倒是很簡單,因爲一旦太重,一是馬匹拉不動,或者需要三匹,四匹,甚至五匹馬才能拉動,但是那樣就很麻煩了。要想讓五匹馬一起協力拉車,那不是一般馬能夠做到的,也不是一般馬車伕能夠駕馭得了的。而且,除此之外,路面的承受能力也是必須要考慮的。如果太重,輪子就會陷入到泥裡面,卡在裡面動彈不得,或者即便能動,也動得非常艱難。這樣一旦路途遙遠,就是曠日持久,這就有違馬車的本意了。”
謝古封道:
趙敬典問的這些基本都是常識,只要是世家大族,只要是和馬車有些接觸,基本上都應該明白。商人無利不早起,如果可以運送更多的人,大家又爲什麼不願意幹呢?
“而且,一千二兩百,再加上馬車本身的重量,已經很重了,至少都達到了一千七八百斤,甚至接近二千斤重,這個重量已經很驚人了。”
謝古封頓了頓,補充道。
“呵呵,謝老,我明白了。”
趙敬典衣袖輕拂,迅速向着旁邊一羣王家的護衛一指:
“你,你,你……,你們統統都上去。”
趙敬典只不過隨手一劃拉,立即十多名手腳伶俐的戰士,密密麻麻,迅速躍上了馬車。這奇異的舉動立即吸引了衆人的注意,一名名世家大族的高手立即興致盎然的看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趙敬典這是做什麼,但每個人都明白,趙敬典這麼做絕對是有的放矢,必然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謝老,這裡應該有一千兩百斤吧?”
趙敬典微笑道。
“這,確實有。”
謝古封眼皮跳跳。王家的這些護衛一個個都體格強壯,身材高大,這十幾個人上去,何止是一千二,至少都有一千七八百斤。
“你,你,你,你們也讓去!”
趙敬典笑了笑,右手食指伸出,又對着身邊另一羣王家的護衛劃拉了一撥。
“是,大人。”
衆人嘻嘻一笑,似乎早有預料,駕輕就熟的攀援,登上了馬車。到現在,那車斗之中,已經有了二十多名王家護衛了,所有人都擠在一起。也就在這個時候,衆人才恍然明白,趙敬典爲什麼會弄那麼一個車斗了。
“趙大人……”
看到這一幕,謝古封也禁不住眼皮跳了起來。二十多個壯漢,密密麻麻擠在一起,這樣的運輸說式,以前還從沒有過。這已經超過二三千斤了。
“你,你,你……,你們也跟着上去。”
趙敬典那邊卻還似乎嫌份量不夠一般,又是一撥拉,下一刻,又多名護衛笑嘻嘻的爬了上去。他們有些人就站在車邊緣,有些就掛在車斗外凸的部分。總之,整駕馬車密密麻麻,已經堆滿了人影。
一剎那,所有人都呆住了。一駕馬車居然拖了三十多個人,對於尋常一駕馬車只拉三四個人的馬車來說,承重多出了十倍,這簡直是難以想像。
“大人,恕我多言。您拉了這麼多的人上去,僅憑這兩匹戰馬恐怕很難拉動。”
謝古封突然上前了幾步,開口道。
趙敬典找來的這架馬車拉了太多人了,雖然謝古封也能感覺出來,他是想要向衆人證明什麼,但是僅憑這樣是行不通的。
“哈哈,能不能行得通,不試過怎麼知道。”
趙敬典哈哈一笑,不以爲意:
“樑老,開始吧。”
趙敬典朝着馬車上的老車伕打了個手勢,駕,只聽鞭子一響,在空中火辣辣的狠狠一抽,然後狠狠的落在兩匹戰馬身上。
“希聿聿!”
戰馬長嘶,下一刻,車軲轆轉動,發出一陣陣的轟鳴,就在衆人的目光中,兩匹戰壯的戰馬拉着承載着三十人的車斗往前行動。
最開始的時候,明顯還看得出來,兩匹戰馬非常吃力,拉動的速度也很慢。但是越到後面越快,到了最後,整架馬車都轟鳴起來,拉着三十人車斗向前奔去。
“轟!”
看到這一幕,衆人一下子炸開了鍋。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猛的瞪大了,滿臉的吃驚。
“三十人!怎麼可能!它居然拉動了,而且速度還這麼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輛馬車拉上三十個人,基本連動都動不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可能有馬車能拉動得了這麼多年!”
“馬車拉人絕不可能超過十人,一旦超過,就會陷下去,深深的陷下去,連動都動不了。它怎麼可能這麼快?”
……
眼前的一幕完全打翻了衆人對於馬車承重的認知。在場的都是大世家、大豪門的弟子,這種馬車和拉貨的事情,一般都是下人去做的,不過他們去操心。
不過這並不代表衆人不明白這一幕背後的意義,如果馬車的承重能夠擴大十倍,那就意味着家族的獲利也能擴大十倍。
他們或許並不在意關於馬車的這種細枝末節,但卻絕沒有人會不在意這背後所能帶來的龐大利潤。
然而趙敬典向衆人展示的這一幕還遠沒有結束。
“駕!——”
只聽一聲吆喝,那名叫樑伯的馬車伕突然抖手一鞭,希聿聿的馬鳴聲中,車轅分開,一匹戰馬長嘶着,突然間掙脫了束縛,從青白色的“泥漿路”上衝了出去。
下一刻,就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剩下的那匹戰馬居然獨自拉着三十多名王家的護衛繼續往前衝去。
“這,這……這怎麼可能?!什麼馬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太驚人了,我一輩子都沒看到過這種場景。”
“這還是馬嗎?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不是馬,是因爲那輛車子!”
“不對,不是車子,是那個什麼‘泥漿路’。”
“不對,是因爲馬!”
……
人羣爭論不休,所有人都被這從沒出現過的一幕震撼到了。趙敬典聽着耳中傳來的衆人的爭論聲,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爭論,就代表着他苦心安排的這一幕並沒有白費功夫,也意味着侯爺的計劃正在發揮作用,一切都在踏上正軌。
聿聿,遠處,馬車在駛出二十多丈後也停了下來。趙敬典打了一個手勢,三十多名王家府中的護衛嘻嘻哈哈,紛紛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紛紛聚攏到了趙敬典的身邊。
“諸位,想必你們也已經看到了。這就是侯爺對大家說過的‘水泥路’,只要修成這種路,我們的馬車就能夠承受更大的重量,運輸更多的貨物,產生更大的利潤,節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趙敬典的目光掃過衆人,他的眼神睿智,神情從容:
“而且你們也應該看到了,我們的道路非常平整,雖然馬車上站了三十多個人,但卻沒有絲毫的顛簸。諸位都是世家大族中的人,都不缺少什麼金銀財寶,生意也都做的很大,不可避免的有些需要外出商討的事情。如果有這種道路相通,至少大家外出的時候也會安逸許多,不會有那麼多的顛簸。”
四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世家大族中的人大部分都五體不勤,幹不了那些髒活、粗活、重活、累活,最貪圖的就是享受。
趙敬典最後一句話,甚至比一匹馬拉動三十個人對衆人還有吸引力。如果讓王衝真的建成這種路,別的不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從中受益。
“這個什麼泥漿……不對,是水泥路,我們倒是不反對投錢到裡面,就算多投點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我們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還有財力,到時候其他人都跑過來佔便宜,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爲其他人做了嫁衣裳?”
一名二十七八歲的世家青年突然走了出來,攤了攤手道,眼中透出許多的顧慮。
“不錯,我們出錢,其他人享受成果,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
另一名世家的高手也走了出來,附和道。
其他世家的高手,包括京城趙家和白家在內,紛紛看向了趙敬典。衆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裡透露出來的卻是相同的意思。
“這些人……還真和公子預料到的一模一樣啊。”
趙敬典感受着周圍衆人的目光,心中經不住長長的一嘆,對於遠在烏傷的王衝越發的敬服了。
王衝雖然人不在這裡,但是所有會發生的,以及將發生的事情,他全部都已經預料到了。
世家無利不早起,沒有好處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去幹,做冤大頭的事情更是如此。如果不能說服他們,恐怕修路這件事情即便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也會大打折扣。
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對於侯爺以後的計劃會產生重大的影響,甚至導致在怛羅斯的行動失敗也有可能。
“還好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趙敬典負着雙手,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他的神情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