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
章仇兼瓊謀劃的這個職位不管對於任何一方來說,都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任何兵部的調動都不可能繞得過這位兵部尚書的命令。
和前任兵部尚書睜一隻閉一隻眼,現在的章仇兼瓊年富力強,正是充滿野心的時候,如果他擔任兵部尚書,決不可能做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
也正因爲如此,章仇兼瓊在朝廷上的政議纔會拖了這麼久,遲遲拿不下。即便是王衝的大伯王亙,也是在聽說章仇兼瓊的上任是勢在必行才答應的。
章仇兼瓊是真正的“外來戶”,他的出現會攪亂整個朝堂,硬生生的打入一股不控制的變數。
這一點正是朝堂裡的大佬們忌憚。
安南的大都護突然成了兵部尚書,那絕對不是小事。
王衝腦海中轉過這些念頭,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安安靜靜的站在大伯王亙旁邊。
“章仇兄,久等了。請!”
與此同時,王衝的大伯王亙也伸出一隻手,迎了上去。整個王家在地位上和這位安南大都護站在同一個檔次的,也就只有王亙一個人了。
所不同的是,章仇兼瓊是武官,王亙卻是文官。
雖然領域不同,但是王亙在朝堂上的資歷是一點都不遜於章仇兼瓊的。甚至因爲王家是將相之家,能夠參與朝廷政議,決定章仇兼瓊的升遷,這方面還要超過章仇兼瓊。
這也是章仇兼瓊一直想要進入朝堂的原因。
“哈哈,這位一定就是王家那位名滿天下的麒麟子王衝吧!”
和王亙寒喧一翻,章仇兼瓊卻並沒有落座,而是目光一轉,若有深意的望向王亙身邊主動收斂氣息的王衝。
“大人謬讚了,在下確實是王衝。節度使一事,還要多謝大人援手!”
即然章仇兼瓊主動關注自己,王衝也就不隱藏了,從大伯旁邊踏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
“哈哈,謝就不必了。”
章仇兼瓊擺了擺手,“我幫你乃是大義,是國事,這你倒不用多想。倒是王公子年紀輕輕就有這種眼光、氣量,能憂心國事,實在難能可貴的,未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王衝一踏上樓梯口他就已經注意到了。或許王衝自己以爲只要低調,就不會引人注意,但這基本上是不可以能。
這次在高句麗人的十日大酒樓宴請王家,見一見王家這位手握權柄,舉足輕重的王亙故然是目的之一,而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見見這位前段事件,攪弄天下,鬧得滿朝風雨的王家麒麟子。
“該收斂的時候收斂,該出頭的時候出頭,說話的時候落落大方,舉止得體,眼神不卑也不亢……,果然是將相門第,大世家的氣度。都說王九齡故去之後,只剩一個王亙撐着門面,王家勢必衰落。現在看來,未必啊。王家的福祿只怕還要延續一代了!”
章仇兼瓊心中念頭百轉,轉瞬間對於王家就有了一個精準的判斷。
九公已老,王亙在朝堂上也已經做到頭。王氏一族的未來,還決定在三代的年輕輩子孫身上。
而有所有王氏子孫中,章仇兼瓊的就是王衝了。小小年輕就能夠入宮面聖,打入天牢卻不死,得到聖恩眷顧,王衝這份恩寵簡直是厚的驚人。
不管是當年的王亙,還是年輕的章仇兼瓊,都不曾得到過這種聖恩眷顧!如果沒有意外,這一位將來恐怕又是朝堂上舉足輕重的存在。
章仇兼瓊心中號出了王家的“脈”,也就知道日後在京城該怎麼去做。
“哈哈哈……”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大笑聲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王衝轉頭望去,只見三樓的另一間包廂中,一道人影適時的推開包廂大門,“恰到好處”的走了出來。
這個穿着白袍,戴着黑色的襆頭,舉止風度很有一翻文臣風流的味道。
“楊釗!”
王衝目光眨了一下,認出了那道出現的人影,心中所若所悟。楊釗這傢伙顯然是早就到了,但卻特意避開,待在一旁的包廂中,等到自己和大伯出現,和章仇兼瓊見後,纔不失時機的插了進來。
顯然,這應該是章仇兼瓊和楊釗特意的結果。
“……章仇大人,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楊釗哈哈大笑。
“呵呵,不錯,不錯!王公子英雄少年,人中龍鳳,將相門第又怎麼會差?”
章仇兼瓊着雙手,微笑說道。
章仇兼瓊和楊釗說話又不一樣了,要隨和親切的多,給人一種就像自家兄弟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和楊釗的關係不一般。
“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來來來,王大人,請!”
楊釗一邊大笑,一邊昂首走了過來,右手一伸,居然越俎代皰,代替章仇兼瓊這個主人,邀請王亙入座。
而章仇兼瓊卻笑呵呵的,一點也不介意。
“這是怎麼回事?”
王亙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眉角微動,心中暗暗訝異。楊釗和章仇有關係他是知道的,但兩人的關係看起來比自己得到的關係還要關密的多。
倒是一旁的王衝,心裡清清楚楚,反倒一點也不意外。
章仇兼瓊可是楊釗背後的“大金主”。
當初太真妃還沒上位,一切還未成定數。章仇兼瓊就在安南支持楊釗,給他一大筆盤旋,送他入京。
要知道,楊釗當初還只是個底層的無賴混混,又好賭濫輸。名義上,也只是太真妃的堂兄。
事情也不見得就能成功。
那種情況下,章仇兼瓊就敢大手筆的投資楊釗,以禮相待,胸中魄力可想而知。
不過,章仇兼瓊估計也沒想到,楊釗剛到京城,事情還沒做,就已經賭性大發,把他給的錢輸的一乾二淨,最後遇到了自己。
如今太真妃上位,楊釗投桃報李,兩人的關係自然不差。
王衝知道這一層關係,倒是並不覺得怎麼驚訝。倒是楊釗,一個勁衝自己眨眼,打信號,讓王衝心中暗笑不已。
“請!”
一旁的王亙倒沒想那麼多,右手從袖中伸出,虛虛一引,當下賓主入座,氣氛融融。
高句麗人的座椅做的倒也考究,爲了賺錢,自是極盡奢侈。
王衝在座位上坐下,立即四下打量起來。
章仇兼瓊這次宴請的遠不止他們王家伯侄,三樓的樓閣上,還有不少其他人。有許多一看就是章仇兼瓊的部下,而另一些,應該就是章仇兼瓊在京中的“自己人”。
安南大都護做了這麼多年,章仇兼瓊在朝中不可能沒有一點自己的眼線。
“這些人不知道哪位是鮮于仲通?哪位是張虔陀?”
王衝心中暗暗道。
章仇兼瓊這次帶過來的人,一個個都是肩寬體龐,氣場十足,身上濃烈的殺伐氣息,一看就是軍中的重將。
所有這些人裡面,王衝就關心兩個人。一個是鮮于仲通,一個是張虔陀。
對於王衝來說,所有這兩個都擁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只是,儘管知道這兩個的名字,但王衝是一個都沒見過。
章仇兼瓊進京,按道理應該會把身邊最親近的人帶過來。不過來,王衝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按道理其實從排位方面應該可以看出一點來,但是章仇兼瓊的左手邊坐的是楊釗,右邊卻是一個留着八字須,樣子看着精明,不像軍人,反倒像軍師的人。
所以一時之間,王衝也沒法判斷出來,哪個是鮮于仲通,哪個是張虔陀。又或者他們根本沒來?
“來,店家,上菜了!”
對面,章仇兼瓊入席坐下,大手一揮,開始招呼店家上菜。安南的大都護身上有着濃濃的軍伍做風,一舉一動都顯得豪爽,大氣。
另一側,高句麗人雖然氣氛怪怪,但得到信號,也開始忙碌起來。幾盤精緻前菜立即送了上來,一盤玉京骨酥魚,一盤澆汁西施舌,一盤五品龍鳳逞祥,一盤翡翠貴妃雞,都是好的菜品,中間再來一盤酥黃焦脆,油香四溢的烤乳豬,整個宴會的氣氛立即就上來了。
雖然對於高句麗人沒什麼好感,但王衝也不得不承認,高句麗人在這間酒樓上還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這些菜品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能溝通人的食慾,比之廣鶴樓的菜品不止高了一截。
“聽說高句麗人信奉三足金烏,至陽至剛,所以建了這十日大酒樓。今日章仇入京,所以就借了這十日,在這裡做東,宴請諸位,今天大家勿必要盡興而歸。”
章仇兼瓊道。
“將軍客氣了。”
衆人連忙道。
整個樓裡,能和章仇兼瓊平起平坐,受得了他這一說的,也就只有王衝的大伯王亙,其他人哪裡敢受。
“哈哈,大家都不必客氣。節信,當年在京師,我對節信可是神儀已久,一直想要和節信聚首一聊,可惜一直沒有什麼機會。現在,纔算是一償所願吶。”
“章仇兄客氣了。章仇兄以後入主中庭,自然多的是機會。”
王亙道,難得的恭敬了一句。
官場上的套路就是如此,章仇兼瓊以往是武將,但一旦入主中庭,做了兵部尚書,那就不是如此。
兩人以後還有很多打交道的地方。
“那就借節信吉言了!”
章仇兼瓊聽得這句話,頓時眼中一亮,心情大好:
“來,爲了節信這句話,大家乾一杯!”
一時間觥籌交錯,就連王衝也舉起了酒杯,小小抿了一口。安南大都護的面子,誰敢不給?
【補昨天的,今天還有兩章。最近身體一直不好,特別疲憊,請兄弟們見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