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林甫一“提醒”,大皇子頓時“恍然大悟”:
“宰相大人說的是,皇叔,我們就先行離開,你之後再來吧!”
大皇子說罷,一勒繮繩,立馬往外走去。
“宋王殿下,那我和大皇子就先走一步了。”
李林甫面色和煦,笑眯眯道,說罷大袖一拂,和宋王擦身而過,往前走去。
宋王望着兩人的背影,微微一凜,立即扭頭望向了王衝的方向,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和章仇兼瓊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大皇子和李林甫已經早早地到了這裡。不過還好,王衝並沒有出什麼事。
“齊王,看你傷勢不輕,還是回去好好療養一下吧,本王有事,就先行離開了。”
王衝此時也撇了一眼齊王,兩袖一甩,立即朝着宋王走去。身後,齊王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陰沉得可怕。
一行人登上宋王的馬車,迅速從刑獄寺離去。
“怎麼樣?沒事吧?”
馬車裡,宋王、王衝、章仇兼瓊全部聚在一起,最後還是宋王首先開口問道。
“沒事。”
王衝搖了搖頭:
“齊王想要對付我,還沒那麼容易。”
“這次事情實在有些蹊蹺,你強闖刑獄寺,齊王來了也就罷了。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但是居然連大皇子和宰相都來了。這不是什麼小事。還好你機敏,沒讓他們抓住把柄。”
宋王道。
“確實!大皇子和李林甫一起出動,明顯是有備而來。我和宋王來的時候,都替你捏了把冷汗!”
章仇兼瓊此時也開口道。
得到大皇子和宰相出現在刑獄寺的事情,就連章仇兼瓊都吃了一驚,相當的錯愕。這才聯合宋王急急趕了過來。
“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王衝此時反倒冷靜了下來,平靜道:
“齊王和大皇子、宰相的事情一環接一環,而且趙千秋以及三大訓練營的事情完全銜接在一起,我趕到刑獄寺不久,他們就趕到了,這絕不是什麼巧合。看起來,更像是有人在背後精心謀劃的結果。齊王那邊還沒那麼大的能力,宰相那邊,八面玲瓏,輕易都不會顯露出來,他雖有這個能力,但也絕不會是他。至於大皇子,更加不可能了!”
背靠馬車廂,這一剎那,王衝的目光睿智無比,彷彿看到了無盡的時空深處。
“所以王衝,你的意思又是儒門和那個叫做李君羨的年輕人?”
宋王立即領悟到了王衝的意思,開口道。
“嗯。也只可能是他了!”
王衝鄭重的點了點頭,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一切了。對方的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是王衝遇到過的,最強大的對手。攻擊手段一波接着一波,完全不給人以喘息之機。
“嗡!”
一剎那間,宋王和章仇兼瓊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頓時沉重了不少。
和宋王、章仇兼瓊告別,王衝迅速下車,返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
“嘩啦啦!”
就在王衝返回自己府邸的時候,一隻信鴿從上空飛掠而過,飛過重重空間,落到了城西一處酒樓之中。
酒樓三樓,一片僻靜。西風樓以三樓景觀的雅緻、清新爲最好,可以賞到河邊栽種的一片梅花林。
每天都會有很多的文人雅士聚集在這裡,喝酒賞梅。
不過此時此刻,西風樓中卻是一片安靜,連半個客人都沒有。大門口只掛了個牌子,寫了“打烊”兩個字。而此時此刻,卻有一名白衣的年輕人,坐在三樓,獨自斟酒賞梅。
——整個西風樓關門歇業,就是爲了招呼這位尊貴的客人。
嘩啦啦,信鴿落在桌上,早有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取過信箋,同時將信鴿送了出去。
“公子,刑獄寺又失敗了,王衝安然而回!”
聲音響起,一道身影躬着身子,在旁邊說道。他的雙手持着那張信箋,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
“是嗎?”
李君羨灑然一笑,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神色自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和自然:
“果然還是難不住他啊!”
“麻煩的還不止這個,剛剛得到消息,異域王已經上書朝廷,將止戈院正式送給昆吾訓練營。只不過,他也在信中指定了止戈院的管理者。不出意外,就是止戈院裡的人。另外,剛剛得到消息,異域王似乎同時給各個邊荒的大將和兵部寫了一封信,準備在三大訓練營之外,以各個都護府的名義,聯合兵部,共同建立一座將星基地,做爲獨立於三大訓練營之外的存在。”
“這次,我們是通過大皇子以及皇室的關係,才能夠插足三大訓練營。如果將星基地建立,那就是完全屬於兵家的勢力,我們根本插手不進!而且,那邊聯合邊荒的幾大都護,這股聲勢非同小可,只怕這個將星基地,以後完全不遜色於三大訓練營。這樣一來,我們的努力就完全白廢了!”
身旁,那邊儒門的高手沉聲道,聲音中滿是憂慮。
在儒門的歷史上,至少數百年來,還沒有遇到過如此難纏得對手。明明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年輕人,但是行事手段出人意表,而且老練至極,見招拆招,讓儒門的手段完全化解無形。
酒樓上靜悄悄的,李君羨聽到最後一句,握着白色細瓷茶杯的右手微微一頓,終於微微皺起了眉頭。
刑獄寺的事情根本無關緊要,能夠把王衝捉拿下獄最好,如果不能,也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如果“將星基地”建立,一切就完全不同。兵家與儒家水火不容,一個主戰,一個主和,至少在目前的狀態,兵家絕對不能再擴張了。
“不必擔心!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
但是很快,李君羨眉頭舒張,很快就平靜下來。那雙一泓秋水般的眼眸,望着前方,似乎蘊含了無窮的智慧。
“異域王那邊既然已經有了提防,就暫時不必理會。等過段時間,我會親自出手對付他。我問你,那件事情準備好了嗎?”
“回公子,一切按部就班,沒有絲毫的差池。一切就等您了!只要完成這一步,我們的目標必定往前一大步,而公子也必將名震天下,成爲我們儒門的功臣!”
旁邊那人道,聲音中充滿了對李君羨的敬佩。
儒家之中,前僕後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實現真正的天下大同,卻始終不得要領,抱撼而死。唯有在李君羨手中,才真正的跨出了一大步,距離這個目標近了不少。
“準備一下,我這幾天就要動身前往西突厥,去完成最後一環。”
李君羨道。
“是,公子!”
身旁的儒門高手道。
聲音一落,叮的一聲,李君羨手中的白色細瓷茶杯落在桌上。望着手中的白色細瓷茶杯,李君羨的目光恍惚了一些,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目中隱隱流露出一絲傷感,但很快就一閃而逝。呼,一道風絮掠過,而西風樓裡,兩個人頓時都不見了蹤影。
……
嘩啦啦!
一隻信鴿從天空飛下,落入王家的府邸之中。京師表面一切平靜,然而一場無聲的較量卻在暗中展開。王衝右手伸出,接住空中飛下的信鴿,緩緩拆下信鴿腿上的信箋。
王衝只是看了一眼,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封信是從西北來的,上面蓋着安西大都護高仙芝的私人印章。王衝之前的私信發揮效果,得知蘇寒山和李嗣業被抓,高仙芝帶着程千里和所有安西都護軍的頂級將領,親自到了磧西要人。李嗣業、蘇寒山那時和安西都護軍一起參加過怛羅斯之戰,有着過命交情的盟友。
可以說,當初如果不是他們捨生忘死的拼命,安西都護軍恐怕已經消失了。更不用說,二人和大食作戰,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因爲這種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就把他們捉拿下獄,簡直荒謬至極。
高仙芝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這件事情即便沒有王衝的囑咐,他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不止如此,高仙芝親自前往磧西質問的時候,哥舒翰也同時來信,幾日之內就可以抵達磧西。兩位大唐帝國大將來勢洶洶,兩人以往在軍中的莫大聲望和影響發揮了作用,迫於兩位帝國大將的壓力,三名儒家統帥不得不保證,絕不會傷害李嗣業和蘇寒山的性命。
並且爲了以示公正,同意高仙芝和哥舒翰派出部將一同參與,一起等待朝廷的裁決。
“蘇寒山和李嗣業那裡,完全沒有必要再扣押,這明顯是緩兵之計。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王衝看完,將信箋收起,心中喃喃自語。
醉翁之意不在酒,王衝幾乎可以肯定,李君羨和儒門表面是對付蘇寒山和李嗣業,實際是對付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李君羨打的什麼主意,王衝都毫無所懼。
“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老鷹風塵僕僕,從外面走了進來。
“剛剛收到消息,和我們有着合作關係的荊州李家發來消息,說是找到了一絲溫仇書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