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蕭易問道，雖然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有桃空轉身眺望遠方，看着他的背影，蕭易靜立不語，直到半炷香過去，有桃空纔再次轉過身來，他凝視蕭易，鄭重道：“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剛剛步入殺戮之道，只要你及時抽身而退，自然可以將其慢慢煉化，驅逐體外，若是再修行下去，我怕你日後萬劫不復。”
沒有迴避有桃空的目光，蕭易輕笑一聲，道：“正如師父可以面對空間裂縫參悟吞噬之道，萬劫不復的不是天地萬道，而是人心。”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有桃空嘆息一聲，“意志修行到達你我這一步，都不是可以輕易動搖的，雖然爲師希望你有所改變，不過既然你心念已定，爲師也不再強求，想必你也已經有所猜測，不錯，殺戮之道的修行之法沒有第二條，唯有一字，殺！”
殺！
僅僅一個字，在有桃空口中說出，盡顯崢嶸之氣，蕭易目光凜然，雖然有所猜測，但是真正知曉答案，還是令得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殺戮之道，不愧爲天地大道之一，真正的殺道，以殺證道！
深深看了蕭易一眼，有桃空道：“現在你明白了嗎，這就是殺戮之道，可以輕易入門，但想要修行下去，將走上一條怎樣的道路，戮神槍雖強，卻也要慎重抉擇，你考慮好了嗎？”
緩緩閉上雙眼，蕭易吸氣，吐氣。一道道熱氣如白練，從他的口中激射而出，再倒捲入口，良久之後，他睜開雙眼，已經沒有半點猶疑。
有桃空點頭：“好，這是你選擇的路，爲師自然成全你，距離大比還有十日。你還有九日時間來參悟殺戮之道，想要參悟殺戮之道，普天之下，唯有一處地方。”
嗡！
有桃空翻掌，一方八角石盤出現在手中。八枚空間精石鑲嵌在石盤之上，隨着有桃空的催動嗡鳴浮空，隨即迸射出一道道銀白色神光，神光勾勒，形成一方銀白色門戶。
“走！”有桃空輕喝一聲，一步邁入其中。
蕭易眼中精芒一閃，緊隨其後。走進洞虛通路，開始空間跨越。
洞虛通路玄妙無方，僅僅是跨出兩步，蕭易就看到眼前大亮。他出現在一處龐大的戰場之上。
天將路！
蕭易身上有戰意破體而出，有桃空的身形卻沒有顯現，唯有聲音傳遞進來。
“你有九日，參悟到達哪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蕭易俯瞰下方，這是一片廣袤的平原。應該是位於天將路偏向冥族腹地所在，烈日被陰霾籠罩，只看見淡淡的光，平原之上草色枯敗，冥血與人血混雜，流淌成河。
這是一場將師間的廝殺，人族戰兵一眼看不到盡頭，冥族戰兵同樣如此，所謂將師，十人爲伍，百人爲隊，千人爲師，萬人爲戰師，十萬人爲兵部，百萬人則成將師，兵部有融魂境強者爲統領，將師則有闢地境強者爲鎮兵。
將師廝殺，天地轟鳴，這是怎樣浩大的場景，在蕭易的記憶裡，唯有當初雷劍族天兵路，鎮仙洞前一戰方能勉強相比，但是其慘烈也遠不及此。
狂風起兮，平原之上幾乎沒有幾塊完整的空氣，若是一般的人族在這裡，即便沒有進行廝殺，也要被震天的殺音駭破肝膽，震破耳膜，氣血爆裂而亡。
“嗯，鎮兵級強者尚未出手。”
蕭易略一感應，就一目瞭然，這兩大將師廝殺，鎮兵級強者都是作爲鎮壓底蘊的存在，除非是雙方戰力突然失衡，否則一般不會出手。
這是顯而易見的，蓋世強者的手段，雖然還很難做到破碎虛空的地步，但也已經脫離了一般人力可以達到的境地，按照蕭易的見識，到達蓋世強者之境，換做科技大時代，幾乎就等同於人形核彈，舉手投足之間就相當於核彈爆炸，這是怎樣的偉力，怕是一尊闢地境強者，有足夠的天地精氣支撐，一天之內，就足以毀滅地球，令得星辰爆炸，化作虛無。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既然沒有鎮兵級強者出手，蕭易也不會有絲毫顧忌，何況有桃空雖然沒有現身，但也肯定隱沒在暗處，真的有四冥之境的冥族鎮兵出手，就算人族這邊的北雪族鎮兵不出手，有桃空也不會坐視不管。
嗡！
誅天槍出現在手中，上面有一層淡淡的黑芒流動，遮掩槍身神光，一股殺戮之氣在槍身瀰漫，即刻，蕭易眼中神光爆閃，他一步邁出，就從數千丈天穹之上直接出現在戰場之中，誅天槍橫掃，撕裂真空，將數十名冥兵吞沒，撕成兩半。
這一下殺死數十名冥兵，蕭易頓時就感到槍身的黑芒蠢蠢欲動，自那隕落的數十名冥兵身上，有幾乎微不可查的黑色光線如百川歸海一般，沒入那黑芒之中，這一刻，蕭易分明感到停滯多時的殺戮之道，又開始了極細微的增長。
至此，蕭易也隱隱明白了殺戮之道的修行之路，就是通過不斷的廝殺來壯大殺戮之氣，此前他之所以能夠參悟出來一分半的殺戮之道，就是因爲他以前的殺戮累積下來了大量的殺戮之氣，爲什麼停滯不前，就是因爲殺戮之氣耗盡，以前的積累用光，只能夠繼續殺戮。
通曉了始末，蕭易身若龍象，通體金光燦燦，戰意一下膨脹到極致，誅天槍若一條淡黑色長龍，在冥兵中廝殺進出，沾染大量冥血，與此同時，殺戮之道開始緩緩精進。
一分六！一分七！
等到半炷香過去，死在蕭易手上的冥兵居然達到了數千之數，而殺戮之道也因此精進到了兩分之境。
“人族受死！”
突兀的，四面有六道龐大的冥氣升騰而起，這是六名二冥之境的冥族強者，每個都極爲接近三冥之境，甚至有一人已經孕育出來了第三條冥蛇的幼體，只是尚未成長，可以算是半隻腳踏入了三冥之境。
大量的冥兵隕落，很快吸引了六名冥族萬夫長的目光，六人殺機迸射，朝着蕭易鎮殺而來，冥氣滾滾，連成一氣，竟是化成了一方冥氣囚牢，十二條冥蛇鑄就牢身，隱約將真空都鎮壓住，要將蕭易禁錮在原地。
身形靜立不動，蕭易冷冷注視着鎮壓下來的冥氣囚牢，等到其到達身前不足三丈之地，誅天槍震鳴，若一條黑龍當空刺出，龍象戰氣咆哮，黃金氣血若碧海汪洋，掀起驚濤駭浪。
轟！
冥氣囚牢粉碎，六名冥族萬夫長眼中顯露出來驚恐之色，而後同時吐血橫飛，這一槍刺出，幾乎廢去了六人大半修爲，冥蛇被殺死，令六人瞬間重創。
“好強大的戰氣，此人身上有渡劫之氣，至少都渡過了六重，乃至是七重天劫。”
“戰氣剛陽，真是令人厭惡的氣息。”
六名冥族萬夫長心膽欲裂，沒想到竟然遭遇到這樣強大的人族萬夫長，蕭易的龍象戰氣有多麼渾厚，即便是蕭易自己也難以估量，不過至少相當於千倍普通淬骨大圓滿強者的修爲，即便是當初與之交手的冥族大統領，五成修爲，也不過相當於一百五十倍普通二冥之境大圓滿的修爲，全力出手，也就是三百倍。
至於這六名冥族萬夫長，就算是那半隻腳邁入三冥之境的強者，也就相當於十倍修爲，巨大的修爲差距，遠不是道法可以彌補的。
“逃！”
幾乎不假思索，六名冥族萬夫長就各自散開，分散而退。
“想從蕭某槍下活命，你們，做不到。”
誅天槍一震，蕭易一步邁出就消失不見，既而，在六名冥族萬夫長身後，同時出現了一道身影，誅天槍殺氣環繞，一下將六人洞穿，撕成數塊。
數息後，有五道身影逐漸消散，唯有一道身影長存，這是蕭易勾動風之道，速度到達極致，分化殘影，不如戰魂分身戰力持久，面對同境強者亦會被輕易看破，但是對於那六名冥族萬夫長而言，卻是索命的閻羅。
而殺死這六尊冥族萬夫長之後，蕭易只感到六股不弱的殺戮之氣被誅天槍吸納，那槍身的黑芒暴漲數分，已經開始由最初淡淡的黑色變得濃重了不少。
心中一動，蕭易明白，這與天兵路上屠百萬，獲得人界氣運加持，衍生戰名一般，殺死十名異族萬夫長，就相當於殺死百萬普通異族，同樣，殺死越強大的生命，獲得的殺戮之氣也越濃厚。
這一下，殺戮之道猛地一漲，由此前的兩分暴漲到了兩分六。
“可惜，若是我此前自冥牢歸來時就一路藉此參悟殺戮之道，而今應該也足以達到一成以上。”
蕭易嘆息一聲，殺戮之氣易散，不同於殺氣，可以長久固留在身上，令人望之膽寒，成爲一種潛藏的氣質，不過眼下修行，卻也未必來不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