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結局

三 大結局

正文 三 大結局

大學畢業那一年,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即將餓斃的乞丐,李祈亮給了他一個饅頭。乞丐臨終前,對他講了一個故事,並把自己懷裡的一卷很古舊的紙送給了李祈亮。李祈亮學的是歷史,對這類東西本來就感興趣。他發現這裡面有一張畫像。不知道用什麼顏料所畫,時隔多年,顏色依舊鮮亮。而畫師的技巧無疑是非常高明,畫中人物雙眼低垂,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見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更是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擊中了李祈亮。李祈亮突然覺得,自己一定與這個女人有緣,竟然瘋狂的愛上了這個畫中人。而其它紙張,則是用一種奇怪的文字記錄着什麼。李祈亮爲了瞭解這個女人,又繼續報考了歷史學的研究生,投在沈教授門下。

這種文字早已失傳,現留存於世並且能夠解讀的,不過幾十個字符,連沈教授也無法完全參透那捲紙上的內容,只能說個大概。同時,李祈亮在學習的過程中,發現歷史上根本找不到任何跟乞丐所說的故事相符的情節。儘管如此,他並不死心,認爲口口相傳,故事肯定走樣了,現實中,必定曾經有過那麼一個女子。不久,李祈亮的家裡突遭橫禍,他決定捨棄一切,去追查那個畫像上女子的故事,所以他對沈志誠講的故事,大部分是真實的。

來到林長縣後,如他所說,無意中撞破了林苦娃的秘密。而林苦娃的祖先,竟然就是當年在人骨飾物上施咒的富商家僕。林苦娃死後,他的意識附在了人骨扳指上,故而李祈亮有時會以林苦娃的面目出現。瞭解到真有其事後,李祈亮出來一個很瘋狂的念頭:他要讓那個女子復活,並且,帶上她,遠走高飛。但是具體怎麼做,他沒有絲毫把握。當年那些接受使命後遠走他鄉的家族,也都下落不明,年代久遠,無從追查。可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這擁有人骨飾物的幾大家族後人,竟然先後來到荷葉坪……

張夢菲一下車,李祈亮就看出來她與那個古代女人長得一模一樣,而自己懷中的人骨扳指,與錢明濤一羣人,發生了感應。林家巫術世代相傳,儘管林苦娃只學了個大概,但一些粗淺的巫術都能使用。李祈亮與他融爲一體後,也掌握了林家的不傳之秘。李祈亮看到眼前有兩羣人,必然會顧此失彼,爲了把這些人弄到一起,他把林苦娃召了出來,讓他接走張夢菲一行人。

李全柱自是不認識什麼趙叔,但當年李明飛出了意外,他以秘法私下養着李明飛,讓他如常人一樣長大。這個秘法最大的缺陷就是,只要當事人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便立馬會消。所以儘管李全柱看出自稱趙叔的人,與李明飛是同一類型,卻也怕人叫破。因爲只要事情真相一說出來,李明飛就會消失,他不想冒這個險。李全柱患得患失,最終同意他們接走李明飛,並且帶上了去雁歸山的路。車到岔路口,李祈亮收了林苦娃,果不其然,李明飛與張夢菲發現無人駕車後,驚恐之下跳車,最後與他們匯到一起。

“這麼說來,這荷葉坪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你意料之中?“劉勝武異常惱怒,爲了個該死的古代女人,竟然害得他兩個親如手足的同學無辜送命。

“錯了……我並沒有那麼大能耐。“李祈亮倒是實話實說:“我只知道以林家的巫術計算結果,她復活的時機即將到來。而且林家初時雖然應約下了咒語,但這種咒語逆天而行,太不人道,故而又設置了後兩條咒語,只要完成這兩條咒語,她便可復活以作彌補。我只是順人事,應天命而已。只有昨天晚上的藥,確實是我給你們下的。““怎麼下的藥?“劉勝武轉念一想,問道:“是不是在弄水源的時候?““不錯。“李祈亮點了點頭:“如果在平時,你這種性格才智的人絕對能與我成爲好朋友,不過現在,對不起了。“

“要殺要剮請便吧。“劉勝武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心灰意冷。沈志誠也是一聲不吭,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李祈亮這麼處心積慮,難道臨了會大發慈悲不成?

“時間快到了……“李祈亮喃喃自語。大家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風柱與水柱已經靠得極近,所過之處,除了巨大的山岩,不見任何東西。而離得很遠沒有被碰到的樹木,也都東倒西歪,不成樣子。轉眼間,風柱與水柱碰到一起,發出巨響,一時之間,耳朵裡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時,風柱與水柱融爲一體,突然又有兩聲震天的嘶吼發出,風柱與水柱裡,分別蒸騰起兩團光影,看上去,極像傳說中的龍與鳳!

“原來是這樣……“大家除了震驚,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龍與鳳原來只是象徵,而那類似猛獸的嘶吼,只是巨大的風聲與水聲。但這聲勢,委實太過嚇人,如果不是預先得到提示來到這高臺之下,只怕早已粉身碎骨。風柱與水柱融爲一體之後,聲勢更猛,底下的那麼大片密林,幾乎蕩然無存。而風水結合的聲音,更是凌厲無比,眼看着要向高臺捲來。而那兩團光影,也融合在一起,發出耀眼的電光,直貫長空,天地爲之變色。衆人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被晃得眼淚都出來了。而這時,太陽光已經變成了慘白色,電光直衝霄漢。

張夢菲的眼睛被刺得閉了一下,再睜開眼時,發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暗了下來。原該是正午時分,這會兒看去,竟然像是已近黃昏。黑沉沉的烏雲,似乎觸手可及,慘白的陽光,從烏雲後頭時隱時現。冷風陣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身在何處。張夢菲突然想起那句咒語,天地變色,不禁心裡一寒,再看李祈亮,也是一臉的茫然。難道他也不知道事情會向什麼方向發展嗎?

天越來越暗,烏雲也越壓越低,似乎有無數怪獸正藏在烏雲背後,擇機而動。而風更凌厲,頭髮被吹得四處亂飛,不停的拍打在臉上,生疼。正在這時,天空又有兩條霹靂劃過,乍看上去,恰似兩條騰空飛舞的龍鳳。而閃電劃破雲層,劇烈的風,把雲撕成碎片,張夢菲頓時想起那日林中所見景象。那些音節,正是伴着像蝴蝶似的碎片灑脫。

恍惚間,那些刻板的記在腦海中的音節,突然靈動起來。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只有先前點亮的那堆火,因爲澆了柴油,依然熊熊燃燒。張夢菲看到,劉勝武,沈志誠,也如自己一般,依舊被緊緊綁住,李祈亮則蹲在地上,擺弄着什麼。張夢菲慢慢的向劉勝武走去,而沈志誠見狀,也靠了過來。風越來越大,到了幾乎站不穩的地步,豆大的雨點密集的打在人身上,而李祈亮卻沒有一點反應,只是擺弄着那幾塊人骨飾物。

突然間,天空又一道閃電,幾乎就劈在眼前,衆人只覺得眼前亮得耀眼,同時閉上眼睛,暴雨傾盆而至。再睜開眼睛時,那幾塊人骨飾物,竟然漸漸自地上浮起,不時上下翻飛,組織各種形狀。又一道閃電過來,人骨飾物上那種妖異媚惑的光更加強烈。李祈亮突然面帶微笑,走了過來,手裡提着刀,用很誠懇的語氣對沈志誠說:“牛牛,對不起,要借你一滴心尖血……“

沈志誠卻呆了,李祈亮笑着,火光下,他的笑容顯得格外陰冷。李祈亮說道:“你知道那些怪事爲什麼都發生在你身上嗎?都是因爲你的這滴心尖血啊……“沈志誠驀地想起,那一年,他跟李祈亮出去游泳。李祈亮突然鬆開他的手,害他差點溺死,依稀記得,李祈亮給他服了一顆丹丸,說要把這滴心尖血存放在他這兒……原來李祈亮自一開始,就對自己不懷好意。

李祈亮舉着刀,正要往沈志誠胸口刺下,風卻突然停了,天上卻依然閃電不止。藉着黯淡的光亮,他看到自己背後出現了一個人,那個白袍長髮的女了,有着一張與張夢菲一模一樣的臉……李祈亮欣喜的回過頭去,那見白袍女子身邊還有一個人:李明飛。

“你,你怎麼會來?“李祈亮揮舞着刀,大喊:“你走開,你走遠一點!“張夢菲喜出望外,叫道:“明飛,今天你過生日啊,我終於見到你了!“李明飛轉過頭,衝張夢菲笑笑,又看向李祈亮。

而這時,在漫天飛舞的閃電下,骨架,已經基本成形。突然,兩條閃電同時劈下,就如一龍一鳳,擊向骨架,李祈亮大叫:“快唸咒語,快!“張夢菲一看,人形初現,而李明飛又近在眼前,心裡一喜,那靈動的咒語脫口而出。兩句咒語唸完,兩條閃電隱入骨架,骨架終於成形。

張夢菲想,也許機會就在眼前,大叫道:“李明飛,你快進去!“李祈亮卻也叫道:“萼萼,你快進去!“萼萼,正是那個女子的本名。那個女子聞聽一愣,卻笑了笑,依然漫不經心的站在那兒,似乎所有事情,與她無關。

李祈亮大叫:“這是上天賜給你的機會,你爲什麼不要?“女子卻笑了:“那個傻瓜……我哪裡真的背叛過他呢?我只是怨恨他是個商人,重利輕別離。而你,他所謂好朋友卻想趁虛而入……我真的只是想氣氣他而已。你搶了他的生意,害了他,我只能賠他一條命……他卻以爲我當真變心,將我恨成這樣。其實這樣也好,我反倒知道了他的真心。是死是活,又有什麼要緊的?“一邊說話,一邊眼角含笑,看向站在一邊的李明飛。

李明飛依舊淡定,張夢菲卻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難道,那真的只是個俗套的三角戀愛故事?李明飛,竟然故事的另一個主角?幾百年過去,他喜歡的,卻依舊是那一張臉?那麼,自己是什麼?是千百年前,那個愛情故事的一個註腳?

李祈亮手下一拌,刀紮在沈志誠的胸口,卻沒找準位置,被骨頭卡住了。沈志誠疼得臉色發白,卻一聲不吭,只是平靜的看着李祈亮。

李祈亮突然心虛了。女子在背後輕笑一聲,李祈亮拿着刀站了起來,突然對準張夢菲的脖子,叫道:“李明飛,你給我走,你給我消失!要不,我就殺了她!“張夢菲卻突然笑了,也許這是一個機會,證明自己也當過主角?

女子卻笑了:“李祈亮,你問過我的意見嗎?當年,我想利用你,是我錯了,後來你也報復過我了……今日,你不能再擺佈我,讓我上當了……““萼萼,錯過了今天,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啊!“李祈亮臉部肌肉扭曲,眼睛裡,卻盡是哀懇之色。

女子依舊淡淡一笑:“經過了這麼多年,消失是我最大的願望……“這時,天上的閃電,卻似乎弱了許多。女子看了張夢菲一眼,一笑,身形慢慢變淡,消失了。李祈亮似乎呆了,而這時,一直沒人注意的劉勝武,卻在山石上磨斷了繩索,見李祈亮分神,一下衝了過來,將他撞倒在地。張夢菲的脖子還是被刀鋒割破了一塊,幸好沒有傷到頸動脈。張夢菲怔怔的看着李明飛,正要說話,突然,天上的閃電停止了。被壓在地上的李祈亮,突然發瘋般大笑起來。

天上,依然烏雲密佈,陽光卻又透出一點點來,正在這時,又一道極強的閃電突然劈下,正中烽火臺。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那個歷盡滄桑的烽火臺,早已在狂風暴雨的襲擊下,搖搖欲墜。這一道閃電劈下,烽火臺轟然倒地。張夢菲一驚之下,向後跌去,卻正撞在那個正在形成中的骨架上。閃電下,只見張夢菲的脖子上鮮血淋漓,而那具骨架上也蹭到了一些鮮血,骨架開始血肉豐滿。

天空卻像發了狂般,閃電一個接一個而至,整個山坡是荷葉坪上的唯一高地,此時也似受不住暴雨的洗禮,轟的一聲,分崩離析。良久良久,風止,雨歇,雲開,日出。一切歸於平靜,一如創世之初,只是露在上面的幾塊山石,隱約還有一絲沒被暴雨衝去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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