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碧空堂的左堂主?”
丘妗兒心中一怔,連忙將令牌藏好,心道:“左堂主在外門,劍門的山腳下,估計是最沒有實權的一個堂口了。門主讓我去見他,有什麼深意?”
碧空堂在外門的下院,外門分爲上下兩院,下院碧空堂算是劍門所有堂口中權力最小,勢力最弱的一個堂口。
老頭子沒有讓丘妗兒去尋其他堂口的堂主,反倒前去尋找勢力最弱的碧空堂,着實奇怪。
按理來說,處理天象老母一事,是件大事,這麼大的事老頭子卻讓她去尋一個沒有實權的碧空堂主,丘妗兒也不知道老頭子到底想做什麼。
沒過多久,丘妗兒離去,卻沒有急着下山,而是先回了一趟她孃親所居住的陽神殿,與丘夫人說了一會子話,然後走出陽神殿來到劍門的百寶堂,請百寶堂主爲她打造一個新的木輪椅,下了定金,這才返回鎮封堂,然後便沒有出去。
而陽神殿中,丘夫人在丘妗兒離開後沒多久,便起身去了雷山長老那裡,探望雷山長老。過了良久,鹿婆婆才顛着小腳從陽神殿中走出,下山直奔劍門外門的碧空堂,求見左相生。
“這塊令牌?”
左相生接過令牌,目光閃動,吩咐鹿婆婆道:“婆婆稍候。”
他轉身離去,過了片刻,領來一位黑袍人,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目。
左相生取出一枚鐲子,輕輕轉動手鐲,只見那黑袍人嗖的一聲被收入鐲子之中。左相生將鐲子交給鹿婆婆,道:“這秘境中的空間不大,空氣不多。你速速去,不可耽擱,免得將人悶死了。”
鹿婆婆心中凜然。暗道:“小姐讓我帶着令牌來見左丘氏,也沒說到底要幹什麼。只是說非常嚴重。怎麼左丘氏反倒讓我運人來了?”
她將手鐲戴在手腕上,離開外門,沒過多久來到鎮封堂,丘妗兒急忙接過鐲子,讓鹿婆婆回去,然後尋到鍾嶽。
“給了我一個鐲子,鐲子裡藏了一個黑袍人?”
鍾嶽呆了呆,開啓鎮封殿。與丘妗兒一起走了劍門山的山體之中。
鍾嶽精神力涌出,輕輕撫摸鐲子,只見秘境開啓,那黑袍人邁步走出秘境,面目依舊籠罩在黑袍之中,轉頭四下打量,聲音沙啞道:“到鎮封堂了?天象老母的靈何在?”
鍾嶽祭起鎮印,開啓鎮封天象老母之靈的銅殿。
黑袍人看到了銅殿中那尊漂浮着的魔靈,讚歎一聲,道:“好小子。居然這麼快就動手了!還真的幹掉了一尊魔神!你是如何殺了她的魂?要知道,當年連我劍門第一代門主,也無法幹掉她的魂。被她靈魂逃脫。”“
鍾嶽和丘妗兒上下打量那黑袍人,看不出他的真面目,鍾嶽咳嗽一聲,試探道:“這位前輩,咱們見過?”
那黑袍人不答,道:“我曾經說過,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比天象老母還要多,比天象老母還值得懷疑。”
鍾嶽心頭微震。長長吸了口氣。
“我原本已經爲了對付天象老母留下了後手,你現在剷除她。讓我許多後手都沒有了意義。不過這樣也好,天象死了。只有你我知道,對方並不知道。”
那黑袍人走向被鍾嶽以鵬羽金劍切開切碎的兩座銅殿,跏趺而坐,周身瀰漫熊熊烈火,將銅殿燒熔,化作銅汁,然後慢慢塑形,將兩座破碎的銅殿重新鍛鍊了一遍,恢復如常。
接着,他又將斷去的鎖鏈重連,恢復如初。
兩座銅殿被他挪放在原來的位置上,銅殿上的圖騰紋和封印,也一一被烙印出來,這黑袍人做得很細緻,一絲不苟,盡力還原重現戰鬥前的鎮封殿。
過了許久,他才做完這一切,然後,他將天象老母的前世屍身拼接到一起,塞入原本鎮壓天象屍身的銅殿中,拍了拍手,道:“與以前的鎮封殿的佈置像嗎?”
鍾嶽四下打量,點頭道:“像。”
黑袍人鬆了口氣,邁步走入殿中,轉過身來,站在天象老母之靈身前,道:“關閉殿門吧。”
鍾嶽目光閃動,試探道:“我給你的令牌呢?”
那黑袍人揚了揚手,手中有一面令牌,令牌上浮現出日月太極紋。
鍾嶽心神激盪,突然屈指一彈,只見一枚小巧的劍繭飛出,落入銅殿之中,笑道:“你的魂兵還你!”
這劍繭,正是“水清妍”身上的那枚劍繭,天象老母一死,劍繭便被鍾嶽尋到。
鍾嶽催動鎮印,將這座銅殿殿門徐徐關閉,將那黑袍人和天象老母之靈關押在一起。丘妗兒眨眨眼睛,心中有些明白那黑袍人到底想做什麼。
“若是天象老母的同黨前來救援,一定會遭到黑袍人的伏擊。不過,師哥和這個黑袍人,怎麼會知道天象老母的同黨一定會前來救援天象呢?”
她心中有些不解,天象老母佔據水清妍肉身時,境界是靈體境,根本不能與巨擘媲美,應該沒有必要冒着衝擊劍門的危險,前來營救天象老母纔對。
她看到四周一座座銅殿,突然恍然大悟:“師哥不是知道他們會來救天象,而是知道他們一定會來鎮封殿,救這些被鎮壓的可怕存在!天象老母被任命爲鎮封堂的副堂主,爲的也不僅僅是她的前世肉身,而是被鎮壓在鎮封殿內的這些可怕存在!”
“鐘山氏。”殿內傳來那黑袍人的聲音。
鍾嶽正欲和丘妗兒一起離開,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銅殿內一片沉默,過了片刻,那黑袍人的聲音傳來:“小心。”
鍾嶽點頭,笑道:“你也小心,不要死了。一般聰明的人死得都很快,我還等着你使用我給你的令牌呢。”
“臭小子……”黑袍人氣道。
鍾嶽哈哈大笑,只覺心神舒暢,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知道如何才能煉化魔氣和魔威嗎?”
“不知道。”
銅殿內的那黑袍人沒有好氣道:“你連天象老母的前世肉身都給劈了,天象老母的魂都被你滅了,你還能不知道如何煉化魔氣和魔威?”
鍾嶽有些尷尬,他的確不知道。
劈了天象老母的前世肉身,仗的是鵬羽金劍的鋒利,滅掉天象老母的魂,則是薪火精通針對魂魄的神通,與他的關係不大。
“只能等薪火這廝消氣了之後,再慢慢問他如何煉化魔氣和魔威了。”他心中暗道。
銅殿中的黑袍人道:“還有一件事,你和丘壇氏都不要留在劍門,儘快離開。到年底時,你們再回來。而且,你要留下鎮印,明白嗎?”
鍾嶽心中凜然,帶着丘妗兒走出鎮封殿,將鎮封殿再次封印,沉吟不決。
“師哥……”
丘妗兒有些忐忑不安,低聲道:“剛纔那位前輩是誰?爲何他要我們儘快離開劍門?”
鍾嶽面色陰晴不定,長長吸了口氣,喃喃道:“鎮封殿,必會遭到衝擊,我們兩人留在劍門,必會遭到毒手,所以我們必須要離開劍門。鎮印必須留下,給對方進入鎮封殿的機會,然後才方便偷襲來者中最爲強大的存在……”
他還是沒有告訴丘妗兒黑袍人到底是誰,心道:“如今的劍門,根基被動搖,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和師妹身爲鎮封堂的堂主,的確不能再留在此地了,必須儘早離開!只是現在的難題是,把鎮印交給誰,才能保證鎮印在年前不失,對方準備動手時纔會得到鎮印……門主不死,對方不會動手,門主一死,必然動手!鎮印只能交給門主!”
幾日之後,水子正長老來到鎮封堂,鍾嶽迎迓,笑道:“子正長老怎麼會有時間來我鎮封殿?”
“鍾堂主有所不知,清妍是我孫女兒,如今她在你麾下做副堂主,我自然要來看看。”
水子正呵呵一笑,道:“鍾堂主年輕有爲,年紀輕輕便做了正堂主,我原本還以爲清妍會是接替南千芳的人選呢!”
鍾嶽心中一寒,終於想明白當初是誰召水清妍上山,被天象老母侵佔了肉身。
水子正是水清妍的親爺爺,水子正將她犧牲,當做祭品獻給了天象老母!
“獻出自己的親生孫女……水子安水長老‘死’後,他接替了水長老在長老會中的位置,接連出賣自己的親人,他做得真是拿手啊!”
鍾嶽眼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那麼子正長老此來是爲了見水師妹吧?長老來得不巧,水師妹如今在閉關修行。要不,我喚醒她?”
水子正有些失望,笑道:“不用了。鍾堂主,老夫還有事,告辭了。”
鍾嶽拱手,喚來丘妗兒,道:“我們送送長老。實不相瞞,我和丘師妹最近準備下山遊歷,不過鎮封堂不可以無人鎮守,所以弟子打算去拜見門主,將鎮印先交給門主掌管。等到水師妹出關之後,還請長老告知水師妹一聲,讓她去見門主,取回鎮印,鎮守鎮封堂,免得生出亂子。”
水子正目光閃爍,笑道:“還是你心思縝密。你們小兩口,不會是打算私奔吧?”
這老者哈哈大笑,道:“丘壇氏可不是一個小家族,你們可千萬不要糊塗,若是你們有意,老夫倒可以去丘壇氏那裡與你們說合說合!”
丘妗兒臉色羞紅,鍾嶽咳嗽一聲,正色道:“長老說笑了。師妹,你去取你的木輪椅,我去見門主,交出鎮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