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長治二十一年五月十日夜
春雨貴如油,這本是好事,附近人人歡喜,但是帝宮中,卻是一片靜寂和惶恐。/ww w。??\
50歲的皇帝,病情加重,內閣已經以“上疾大漸”來發布病危通知書,這時,內閣成員,連同各部尚書,都得以入得宮內一處偏房中伺候
至於皇后、妃子、太監宮女都在門外伺候着,個個目無表情,特別是太監和宮女,連呼吸也不敢用重,已經有三個太監,因爲稍微小錯,就被打死了
內閣首相秦浩中端坐在外房側殿,不遠的內殿裡,就是當今皇帝的病體了,他臉色發黃,眸中含着淚水。
長治皇帝,論才幹來說,其實也不算平庸之輩,但是即位後,他就面臨內憂外患的統治危機。
水旱蝗風災年遞連綿,各種各樣的教派,各種各樣的土匪層出不窮,累累迭起,長治四年,陳永貴起義,卷兵百萬,一時天下震動
就是長治皇帝,一日日與內閣商議,除弊求治。任賢去邪,企圖重振綱紀。
八年戰爭,終於掃平了叛亂,當時皇帝大喜,拜見祖宗,一時間意氣風發
可是,以後,治政比平亂還難,天下事繁亂,吏治,貴族勢力不斷擴大,漸漸壓迫着朝廷喘不過息來。
長治皇帝頗想有一番作爲,也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他當皇帝,這二十年來,無一日不勤政,事必躬親,這大臣都看在眼中。
而且皇帝素以儉德著稱,宮廷開支一減又減,可惜還是無法挽回天下大事
想到當年皇帝提拔自己,從禮部尚書直到內閣,又到首相,這二十年,皇帝對他信任有加,而他也不負所望,掃平了起義,只是還是無法扭轉大勢,天下事越發崩亂力不從心,秦浩中就心中悲來
長治皇帝去了,又有誰能把持神器,安穩江山呢?
太子已去,興臺郡王被廢,入宗人府囚禁,原本太孫更是隻有三歲,想來想去,如此危局,在皇上子孫中,只有那個遠在成田府昌圖郡王還可一用
可是,此子也只是讀書勤勉點,沒有聽說有多大舉措,帝國內務府調查是清清楚楚
這樣的十四歲地少年,真的能承擔起現在地江山嘛?
從本心上說,秦浩中其實是傾向興臺郡王,畢竟興臺郡王年已經二十一,又素來明幹,可是他竟然謀害了太子——這真是太年輕了,太沖動了,其實皇帝已經考慮立他太子了,現在是前功盡棄
想到這裡,秦浩中心中一痛——這就是氣數啊!
但是皇帝知遇之恩,提拔之恩,難以爲報!皇上若有不測,自己就拼了老命,也要讓皇帝最後旨意執行下去
可是內閣其它人,未必這樣想——太孫現在又在何處?
如是皇帝駕崩,久久不到京都,那事情就複雜了,就難以控制了
思潮翻滾,房中死一樣寂靜。
就在這時,突地一陣人聲鼎沸,幾乎同時,一道閃電劃下,照亮了整個空間
“難道是皇上駕崩了?”秦浩中猛的立起,推門就看,厲聲喝着:“什麼事?”
“回首相,是太孫來了!”
“啊!”五個內閣大臣頓時一驚,各人臉色在蠟燭下陰晴不定,秦浩中就說着:“來人啊,快請太孫進來。”
片刻之後,一隊武士直闖而入,讓內閣之一魏熙琳微微變色,說着:“怎麼回事,這些武士哪裡來的?”
“回大人,是太孫帶來的,裡面是禁軍侍衛。”
這時,一人在擁戴中進來,卻正是一個少年,雖然全身,臉色凍的鐵青,卻抿着嘴,顯的有幾分剛毅,到了裡面,兩個太監先站出來:“各位大人,太孫到!”
秦浩中一見,就知道的確是當初派出的太監頭目,當下就跪下:“臣秦浩中,拜見太孫!”
他是首相,這一拜,其它人都猶豫了下,也拜了下去。
方信拱手還禮,說着:“衆位先生辛苦,孤奉皇爺爺的旨意,連夜進京進宮,特許賜馬入宮快行,不知皇爺爺地情況怎麼樣了?”
秦浩中點了點頭,說着:“太孫,您快換衣,不能這樣見皇上。”
“大人,太孫早已經準備好了。”太監馮峰說着,取出幾層油布包好的衣服,一層層解開,裡面是太孫的冕服,還有七顆東珠地玉冠,雖然有些潮氣,的確沒有溼
方信也就入內,稍以屏風阻擋,當場脫下衣服,內衣就馬虎了,外衣就換上乾淨的太孫的冕服,頭戴七顆東珠
這時,內宮執事太監匆匆前來宣旨:“聖上宣太孫,內閣諸大人緊急晉見!”
諸人不敢怠慢,匆忙而進,才一進殿,秦浩中就知道不好,因爲此時,長治
.然能半坐着,躺在御榻上,臉色紅潤——這是明顯~
皇后和貴妃坐在牀邊,個個不動。
一行人進去,才跪下,長治皇帝就眼一亮,說着:“太孫終於來了,朕快等不了,你快快過來。”
說着,顫顫的伸出一隻手來,方信連忙上前兩步,抓住了長治皇帝的手,長治皇帝握緊了手:“真像……朕……把天下給你了……”
說到這裡,語氣已經哽咽,稍緩了緩,又對着在場的人說着:“朕傳位給太孫,你們知道了吧!”
皇帝親口說出,內閣大臣,只得點頭。
長治皇帝又說着:“太孫也有十五,已可親政,不必設顧命大臣,你等要輔助於他!”
秦浩中流淚上奏:“臣等奉命,太孫既位,沒有人敢違抗的,祖宗法度還在,臣必竭盡忠力輔佐,望皇上勿以後事爲憂……”
長治皇帝點了點頭,又示意,於是就當場擬詔,又當場讓皇后把玉璽蓋上,並且朗誦了一遍遺詔,等遺詔讀完,長治皇帝握着太孫地手,終於垂了下來。
皇后上前一步,摸了摸,頓時哽咽起來
然後,殿內哀聲大起。
這時,卻顯的秦浩中的忠誠和權威了,他厲聲說着:“皇上已經駕崩,天下不可一日無君,此時正是社稷安危關頭。第一要務是遵先帝遺命,與凌晨時,就在大殿上,讓太孫登上新君,稍遲,恐有不側之禍!”
這合於禮法,誰也無話可說,當下皇后就吩咐下去,內宮穿上白麻
皇帝屍體被運到大殿,這就是靈前登基了
這一陣忙亂,轉眼之間,天就明瞭,本來就是上朝的時分了
等諸大臣一進皇城,就感覺到氣氛不對,一排排甲兵林立,個個持刀
等有資格的,一進內殿,見到皇上靈牀,就立刻明白了,頓時哀哭一片,秦浩中大怒,說着:“肅靜,誰再敢喧譁,必治抗旨不法之罪!”
頓時人人收聲,等人員到了,在衆目睽睽之下,方信穿着太孫的衣冕出來
皇后也親臨在場
等着皇后打開玉盒,取出,又將聖旨給了宣旨太監,宣旨太監接過皇后詔書,便說着:“皇上遺詔!”
“萬歲!”在場的人都沒有機會反抗和串連,個個跪了下來,連皇后也不例外
太監就頌讀着:“奉天承運皇帝詔日:太孫李維元龍日天表,資品貴重,堪爲人君。即由李維元嗣承帝位,以繼大範正統,既日登基親政—欽此!”
秦浩中首先上去,俯身叩頭稱着:“臣謹遵先帝遺命!”
這時,其它人也只得一起俯身叩頭稱着:“臣謹遵先帝遺命!”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御體尚未入梓奉安,即請太孫李維元即位,主持大政。”說罷,就親自上前,扶起怮哭太孫李維元。
方信就坐到帝座上,就見得下面,人人跪拜,山喊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傳出,外面的不夠品級的官員,也自三喊萬歲
“諸卿平身!”方信平淡的說着。
“謝恩!”
這一拜一謝,方信地皇帝位就算坐實了,以後再難直接動搖了
“皇上,大行皇帝御宇內二十有一年,平息亂事,明處政治,躬勤愛民,夙夜勞,臣以爲,當遵祖宗家法,加封廟號,奉安龍穴,這是此時最要之務!”秦浩中又首先出來,對着皇帝說着。
“先生所說甚是,今日在朝,大行皇帝的諡號廟號要首先定下來。朕地年號也要定下,然後就是宣旨於天下,至於喪儀諸事,可稍等再議不遲!”方信毫不猶豫的說着。
這話一出,在場地人都心中一凜,確定先帝諡號廟號,確定現在皇帝的年號,這實際上是一回事,就是正式繼元改元,是最後一步確定登基合法性地事,這少年皇帝一下子抓住要害,卻是了得。
“皇上聖明!”不少大臣立刻應着
大範諡號素來簡單,至於廟號,已經結合了,結果一番議論下,就定爲“昭”,也就是說,長治皇帝就是昭宗,也算是比較好的評價了
而方信更是簡單,他開始時一言不發,等着諡號確定,就說着:“朕繼先帝遺志,繼往開來,就定繼元!”
號已定,新君年號改元已定,就是新的天下了
方信重重點了點頭,就說着:“如此,就立刻擬旨,公佈天下!”
剎那間,人人都俯首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長治朝去,繼元朝立,歷史翻過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