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遠遠的望着,城中是大片形狀獨特的金字塔,這十七座金字塔,都帶着一些聖光。
再靠近些城市,就是大片的農田,奴隸們在其間勤奮的工作,直到筋疲力盡,他們如此辛苦的工作只是爲了躲避武士殘忍的皮鞭。
遠遠看見護城河,以及石橋,方信並沒有直接過去。
正在消化的經驗使他有些警惕。
就憑着與神祗相當,或者說就是神祗的感覺,方信感受到了金字塔代表的諸神的虛弱。
大部分是六階的層次,還有幾個是七階的層次,這些神明的力量,難以和后土,甚至無比和曾經見到的光明神相比。
但是,神祗畢竟是神祗,特別是在它們的世界裡,它們動員的力量,是極可怕。
方信無意一開始就和它們衝突。
這個社會,由國王、貴族、武士、自由民、奴隸組成。
國王對一個小小的武士來說,實在太遠了,這方面的情報模糊不清,可以暫時忽視。
而貴族和武士,相對清晰。
卡米伯城的貴族和武士的生活區別不大,畢竟城邦還不至於劃分出過於細緻的等級。貴族同樣修煉武藝,和武士的區別在於貴族接受文化教育,並且而且無須工作。
貴族聚居在卡米伯城東區,他們從國王那裡得到大量土地並且交納賦稅。貴族之間的等級,只有簡單的大貴族和小貴族之分,還沒有出現公侯伯子男等細緻的劃分。
武士就更簡單了,基本上只是把國王的武士分別出來——戴着頭冠。
而武士之間,佩帶羽毛來作爲自己地位和功績的標誌,才成爲武士的年輕人,會獲得一根羽毛,這是作爲武士的地位象徵,其他的羽毛必須靠戰鬥來贏得——或者是一年一次的競技上,或者是戰鬥中。
而作爲一個奴隸城邦,奴隸是最多的,佔八成人口,被武士監管着耕種平原上廣闊土地,其中不少是外邦奴隸——戰俘、欠款、被掠奪來,甚至來往商人違反法律被貶低成爲奴隸……
就是這點使方信稍有些遲疑,在一個沒有多少法度的城邦國家,對奴隸的需要,使他們經常打着外來者的主意。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商隊從路邊出現,方信露出了微笑。
一個轉移,就出現在了這個小小的商隊面前。
城邦之間並不安全,這個商隊雖然小,但是也有着二十多人組成,牽着載貨的牲畜,一點一點前進,其中大部分人都執着刀劍,其中還有一個是戴着羽毛的武士。
這條商路,這個商隊的主事者肖蒙,已經走了整整十年。
遠遠看見城市輪廓,肖蒙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暗盤算,回頭看了看那個武士:“到了城中,就可以交易了。”
就在這時,突然出現的方信,使他們都是一驚,還沒有來不及放下東西,就猛的感覺到一陣模糊,整個人搖搖欲墜,就在這時,他模糊的聽見拔劍的聲音。
五分鐘後,二十餘人都昏迷着,其中一個武士還拉着劍。
一下子催眠二十餘人,方信的法力已經一掃過半,幸虧太陽照着,無時不補充着法力,他等了一分鐘,才伸出手來,開始閱讀着這商隊主事肖蒙的記憶。
然後,又對着二個下人進行閱讀,雖然有二十餘人,但是有二人的記憶,就足夠了。
再後來,就是那個武士的記憶了,一接觸上去,他的生活記憶就源源不斷的輸來,包括着這個世界武士的武藝。
“原來你叫哈米什,恩恩,你放心,現在你多了個首領了。”方信怔了一下,笑的說。
他開始對着每個人催眠,植入一段記憶。
其它記憶並沒有修改,只是從有關哈米什的記憶中,增加了一個武士的身影。
修改完畢,法力基本上消耗完了,方信也不打話,從哈米什的包裹上,取出了一件衣服,穿上,身影一變,就和當地人差不多了。
隨手在頭上戴上兩根羽毛,方信不由嘿嘿一笑。
片刻之後,突地一醒,二十餘人都發覺自己在行路,遠處,就是城市的大門了。
肖蒙搖了搖頭,擺脫了一種恍惚感,趕着車隊向車門走去。
守城的武士,看了看,認識了這個商人。
城邦之間的貿易,遠沒有後世繁榮,一般來說,常來的商隊都會被記住。
卡米伯城對陌生人很是警惕,但是這種老商隊,也會寬容許多,只是,兩個戴着羽毛的武士,吸引了守城武士的注意。
外來的武士,會得到尊重,守城武士上前,開始詢問着情況。
哈米什和肖蒙上前,開始說着,而方信在後面,沉默不語,雖說如此,但是那兩根羽毛,吸引着許多人的目光——這代表着勇武。
“戴維爾,一個流浪武士的首領,雖然現在只有一個手下了。”記錄下這條,守門武士深深的看了方信一眼,開始每人收10個銅幣的賦稅。
入了城,才發覺一片空地,這是隔離區,這裡到處是各種各樣的禽獸欄,商隊熟練的把自己的牲口牽到一個欄中——這是專門寄放牲口的地點,除了貴族和三根羽毛以上的武士,不許在城內策馬而行。
這是按天收費的牲口圈,也是城市收錢的一種途徑。
“戴維爾大人,哈米什大人,請進,我們有老店可以居住。”商隊直接去了一處,果然,在那裡找到了一處旅館。
到了旅館,肖蒙就把兩袋錢交給了兩人,心中還覺得心疼,自己怎麼就僱傭了二個武士呢?雖然最近有些不安全,也不必如此吧!
方信卻帶着哈米什,外出去轉轉,發覺這裡,雖然不算太過繁華,但是總算是商路中樞,來自各地的商人很多,叫賣聲、呼喊聲、爭執聲……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
不遠處,是一個競技場,現在關閉着,但是就憑着感覺,裡面充滿了血腥和怨氣,並且歌頌戰爭和死亡的物品隨處可見,雕塑、掛毯、油畫都是。
哈米什秉着武士一貫傳統,對方信相當恭謹,但是畢竟是流浪武士,又對這些相當的熟悉,不時介紹着。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喧譁。
“大人,是城中血祭了。”
沒有多少時間,哈米什就打聽回來了:“是小血祭,以祭司主導,如果是大血祭,會由國王來親自主導。”
“哦,我們去看看。”方信說着。
兩人趕了過去,就集中在金字塔前的廣場上,人羣聚集在觀看這儀式。
廣場上,穿着藍色衣服的武士,將八個人抓了上去,他們的臉上被畫成白色,眼周圍塗上巨大的黑色環狀圖案,被綁着,無法動彈,只是眸子露出恐懼的光。
聽着簡單的報告,方信知道,這些人就是祭品,多半是重罪者、奴隸、或者是外面抓來的戰俘。
由於這次是祭祀月神,因此,就由月之祭司開道,武士緊跟在其後,後面是鼓手,他們用力敲打着鼓聲,並且歌唱着嘹亮的祭歌,而在這時,廣場上的人,多半也加入歌唱的行列,氣氛頓時濃烈起來。
月之祭司,拉着這八個人,走向塔頂的平臺上,手持一支有月之聖徽的權杖。
這時,鼓手停止擊鼓和歌唱,人羣也安靜下來。
祭司開始對着月神進行祈禱。
而在下面,觀看的數以千計的人,也同聲祈禱。
祈禱完畢,祭司一個個將這些人按在祭臺的石板上,一個祭司取出刀來,熟練的對着人就是一刀,鮮血飛濺,祭品在金字塔的頂端傳來尖利的哀號。
一分鐘後,祭司掏出仍在跳動的心臟,將它高舉,並且奉到月神祭臺月輪上面。
——這象徵着將它獻給月亮。
而這人的鮮血,被蜂擁的流下,經過了祭臺上的血渠,一種神秘的力量出現了,它貪婪的吸取着血中的生命力量,並且吞食着靈魂。
祭司將頭割了下來,對着人羣,說着,活祭已經取悅了神。
頓時,下面的人羣歡呼起來。
方信見了,不由臉沉如水。
“難怪如此虛弱,我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有一種黃昏的沉幕氣息,想不到這裡的神,已經虛弱和墮落到這種程度了——不但依靠着信仰,還必須依靠着血祭才能維持神力,這就是世界進入黃昏後的悲哀嗎?”
耳邊的喧譁聲漸漸消失,方信微微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當中。
漸漸的,方信的眼眸中多出了幾絲幽暗:“這就是失落文明的悲哀吧,整個世界漸漸沉入黃昏,只保留着最後的餘光,而神祗也受到影響,單純的信仰,不再能滿足它們,必須靠着血祭保持着力量。”
“信仰的確對神非常重要,但是當世界隕落時,信仰又有什麼用呢?”
凝視着月神的波動,以及祭司們的情況,方信此時的目光,就已經知道,祭司受到的神術,比起正常的情況,已經減少了許多。
衰退中的神祗,就算沒有沉眠,也大幅度的減少了對祭司賜予。
“這個世界的神已經受到了污染了,奪取這樣的神格,又有多少用途呢?”方信暗暗的搖頭,對羅瑟斯、蕭紅琴、貝卡迪爾原本的計劃,越發不看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