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山,萬靈園,竹園之中。
徐縉負手而立,面前擺着一副巨大的沙盤,長寬各有近一丈二,沙盤之上惟妙惟肖的微縮了四大部洲的山川地形,國土疆界。從沙盤上可以明確看出,南瞻部洲幅員遼闊,足足有方圓四百萬裡,面積佔了八百萬裡地界中的五成。其餘三洲都不及它,西牛賀州佔地二百萬裡,北俱蘆洲佔地一百五十萬裡,最小的東勝神州若是不加上散亂島嶼,只有區區五十萬裡疆域。
這一副沙盤是徐縉截取地界龍脈靈氣形成的,所以除了按照一定比例縮小,其他地方都是毫無差距,可謂是精確到了極點。如今,他的目光完全落在了南瞻部洲之上,審視着秦、齊、玄三國局勢。
南瞻三國之中,秦國、玄國接壤西牛賀州,齊國背靠大海。其中玄國面積最爲廣大,獨佔南瞻部洲南部橫亙東西的廣闊地方,依仗橫亙南瞻部洲大江爲界抵禦齊、秦兩國。繁華富庶,號稱是天府之國,擁有大軍數百萬,固若金湯。因爲玄國信奉截教,所有封神一戰之後的截教散佚萬仙俱都到了這裡,使得此處道館四立,宗門無數,修行力量也極爲強大。
齊國背靠大海,與秦國之間的分界,是從南瞻部洲北部而起,到大江方止的蒼莽山脈。這山脈非人力所能過,只有數條山道足以穿行,成爲了兩國的天然屏障。齊國自開國君主卓志寧至今,歷經十五代君主,其中有七位君主都是修仙得道而去。齊國雖是百家鼎盛之地,但是因爲歷代齊皇以禮儀和律法治理天下,如今漸漸已經形成了獨特的外儒內法的學術風格
秦國崛起於周國混亂之時,勵精圖治,在三國之中鋒銳最強,最善征伐,不時還要在邊境開啓戰端,稱之爲“磨練兵鋒”。如今又的西牛賀州佛門支持,爲大秦軍隊補充廣大的修士隊伍,使之勢力更加膨脹,也使得整個南瞻部洲的局勢變得動盪起來。
就在徐縉凝神觀察沙盤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弟子卓志寧求見先生!”徐縉聞言,淡淡一笑,道:“進來吧。”從門外走進來一箇中年男子,只見他雖然面貌是中年,頷下五綹黑鬚,但是卻是滿頭銀髮。此人正是姜尚轉世的卓志寧,如今通曉兩世,修爲驚人,在逍遙山、崑崙山、紫微宮三地均受重視,在三界也是威名赫赫。
卓志寧走進了院子,徐縉就招呼道:“志寧,你是分析天下大勢的行家,你來看看。”卓志寧聞言,就來到了沙盤前,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沙盤,不禁讚歎道:“早就聽聞先生手中有這麼一件寶貝,今日終於見到了。”言語中的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這東西只有在這裡才能溫養裡面的地脈龍氣,不能送給你的。你就別廢話了,來看看南瞻局勢。”徐縉淡笑着,伸手在沙盤上一拂而過,就見其餘三洲下沉,南瞻部洲上升,最後佔據了整個沙盤,變得更加清楚、詳細了。甚至連此刻三國的國運氣息都能顯現。
卓志寧仔細看了看,道:“先生,我觀三國,秦國國運昌盛,齊國國本鞏固。只有這玄國,承平日久,觀其國運,似有紛亂之象。若真如此,當是齊、秦兩國開疆拓土之時。”“確實如此啊。”徐縉嘆了一口氣,道,“我不願看着戰火四起,但是我也知道,這是天下大勢,非一人可以決之。叫你過來,其實是想交給你一個任務。”
“先生請吩咐!”卓志寧趕忙躬身道。徐縉點了點頭道:“你身具天書,正好行此事。我命你統御逍遙山十二元辰軍巡檢天下,三國之爭乃是地界之事,只准天仙以下修士參與。但有敢借此事興風作浪的,不管是哪家勢力,我準你就地格殺,真靈封入天書。我想,現在在上面的真靈會很高興有人來替代他們的位置的。”
“這!”卓志寧面露難色,道,“先生,此事關係重大。天書真靈皆是封神之人,豈可隨意更替?”
“你不用擔心,若是不夠格進入天書,天書還不收呢!”徐縉淡笑道,“好了,你去吧。”徐縉既然下了逐客令,卓志寧也就不好留下了,施了一禮,領命離去了。
徐縉在沙盤前站着,自語道:“如今又是天下大亂,那個老魔頭又該出來玩了吧?算了不管他了,只是我到現在也看不出這玄國到底會怎麼動亂,要不要開個作弊器算一下呢?還是不要了,鍛鍊鍛鍊腦子吧。”他正自語着,忽然眼睛被人矇住了,凝碧輕笑着說:“看什麼呢?”徐縉淡淡一笑,轉過身輕輕攬住了凝碧,笑道:“玩呢,不看了,咱去釣魚吧?”“好啊!”凝碧笑顏如花道,兩人挽着手走出了竹院。
南瞻部洲,玄國皇城,碧遊京,乾德殿中。
玄國皇帝姓張,當代皇帝名晟,年僅二十四歲,此刻正在乾德殿龍椅上打着哈欠,看着下面一幫大臣吵來吵去。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只因爲最近幾年來,玄國中關於祭祀神明的時候,是應該祭祀聖人教主通天,還是應該祭祀保住截教一脈,使之在大玄發揚光大的教主無當聖母發生了分歧。
本來,這種事情只是在截教徒中吵來吵去,但是因爲在玄國截教勢力龐大,朝中官員,甚至是皇族宗室之中都有截教門徒。這一場爭吵的範圍也就逐漸擴大,不但鬧得朝堂之上大臣勢如水火,就連宗室皇族之間見面也是辯論不斷,甚至聽說在民間都因爲這種事情起了武裝衝突了,此事就上升爲國家平穩安定的基礎上來了,他們吵得就更起勁了。每天吵得青年皇帝張晟不堪其擾,又阻止不了他們,只能是很無聊的發呆。
今天,乾德殿上的爭吵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因爲剛吵了一會,就聽見外面的黃門侍郎奏報:“啓稟陛下,國師求見!”
“快宣!”正被羣臣折磨的昏昏欲睡的皇帝張晟聞言,趕忙打起精神來,可算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了。
皇帝一聲令下,由大殿外走進來一個身着紫袍,腰佩金魚袋的道士。這道士乃是皇族旁支,道號攔蒼,之所以能成爲大玄一國之國師,統領全國宗教事,正是因爲他乃是無當聖母避難玄國之後的嫡傳徒孫,全國修士對他都服氣,又能得到皇室信任,論輩分,當朝皇帝都要尊稱他一聲曽叔祖。
這位攔蒼真人平日裡一直是雍容大氣,頗有國師風範,此刻卻是面現焦急愁苦之色,手中捧着一塊玉簡就上了殿,也不跪拜,高聲道:“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這一下可把張晟嚇了一跳,趕忙問道:“出什麼事了?”攔蒼答道:“臣方纔剛剛接到師祖法旨,命我大玄境內,所有的截教弟子全都返回海外蓬萊島中閉關修行,不準再插手凡塵俗世。若是三日內不曾起行的,全部開革出教,再不爲截教教徒。”
“什麼?”張晟聞言大吃一驚,這邊還在吵着要祭祀那位教主呢,人家直接就要棄玄國而去了,這還爭個屁啊!
“陛下宜早做決斷,否則,三日之內,臣也要動身離去的。到時候,我大玄境內信仰崩潰,恐生大變啊!”攔蒼真人不僅修爲高深,對於國勢也有洞若觀火。若是截教大舉撤離玄國,到時候,選玄國內部只剩下皇室聚集的些許散修,再也無法抵擋其他流派進入玄國,到時候必然產生劇烈動盪。而且玄國這麼多年依仗截教,若是截教離去,只怕國本也要動盪啊!
張晟沉吟半晌,問道:“國師可知爲何截教要如此突然的離去?”“法旨上是說,經過這麼多年的修養,我截教由恢復了當年萬仙來朝的聲勢,故而碧遊宮重新開講,召集弟子們全都去聽講。”攔蒼真人回答道,這一番話根本不足以成爲截教棄國而去的根本,所以滿殿君臣都不會被這一句話打發的。
“陛下,只怕是截教這麼多年獨霸玄國,終於頂不住外界壓力,如今要讓出利益了!”丞相出班道,“這些年,不僅僅是道佛兩家在發展,就連新近崛起的百家流派也是飛速膨脹。臣聽聞,這諸子百家每一家中都有不少成就仙道的優秀弟子在齊、秦兩國擔任官職,只有我大玄沒有百家勢力,如今這種情況,只怕······”
張晟聞言,猛然一凜,道:“丞相此言莫不是說這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達成一致,要齊、秦兩國瓜分我玄國?”“這,只怕不無可能。”丞相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道。
“哼!我大玄立國以來,尊仙崇道,傾全國之力供養道門。如今竟然被棄之若履,毫不留情!”張晟氣的渾身發抖,“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攔蒼真人長嘆一聲,道:“陛下,臣雖是皇室,但卻也是截教弟子,不敢有違師命。臣這就下去將此事通知全國道友,陛下若是有心,還是竭力挽留一二吧。成與不成,但看天意了。”說罷,他又是一聲長嘆,告辭下殿去了。
攔蒼離去之後,丞相低聲道:“陛下,事已至此,不若······”張晟聽完,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晌,道:“諸位卿家先退下吧,代朕挽留國中宗門真人,朕好好想想。”丞相所言也確實很有衝擊力,不僅皇帝要好好想想,諸文武大臣也要好好想想,尤其是那些截教門人,所以都行禮告辭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