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駕馭青牛離去了,留下十八羅漢十分尷尬的面對衆神戲謔的眼神,硬着頭皮向悟空拱了拱手,灰溜溜的離開了,甚至連玄奘都沒見上一面。十八羅漢離去之後,衆神爆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只有李靖尷尬的咧了咧嘴,對悟空抱拳道:“大聖,如今青牛已被老君收服,我等還要去兜率宮取回法寶,就不久待了,大聖只管去洞中請出聖僧繼續西進吧,我等恭候大聖功成歸來之日。”悟空笑了笑,道:“多謝,多謝諸位相助,改日定然登門拜謝!”衆神施了一禮,一同架起雲頭追趕老君去了。悟空待衆神離去,掂了掂手中的金箍棒,臉上浮現出一抹冷酷的笑容,走進了金兜洞,揮開鐵棒,將這一洞百十個小妖盡數打殺了,不留一個活口。解開了玄奘三人的束縛,將事情敘述一遍,玄奘跪倒在地,誠心感念。悟能和悟淨卻是沒這麼多講究,他們在就餓得發慌,只問悟空可有東西吃。
悟空笑了,道:“齋飯只有一份,是師傅的,你們自己去找東西吃吧。”“不是吧,猴哥,餓慘了,給點東西吃吧。”悟能哭喪着臉哀求道,悟空卻是不予理會。正此時,就見山神土地捧着那紫金鉢盂走了出來,這齋飯還是熱氣騰騰的,卻是這山神土地乖巧,又給熱了一遍。玄奘接過齋飯,再三謝過了,山神土地不敢領受,有吩咐手下鬼差捧出一份份素齋請悟空兄弟三人享用,悟能喜笑顏開,甩開腮幫子一通胡吃海喝,悟空踢了他一腳道:“你這呆子,好不長進,怎的這般貪吃。”“哥哥,你是個餐風飲露習慣了的,怎知我之辛苦?”悟能嘴裡塞着東西,抱怨道,“老豬雖有一身修爲,但是卻難斷口腹之慾,每日裡還要挑擔而行,十分辛苦,若再不吃點,豈不是要瘦了?”悟空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伸手拍了拍悟能圓滾滾的肚子笑道:“就你這樣子,我怕是餓上你三年也餓不死你!少廢話,趕緊吃,吃完上路!”悟能點了點頭,悶頭憨吃。師徒四人飽餐齋飯之後,辭別山神土地,繼續踏上了西行之途。
師徒四人一路上風餐露宿,不曾再碰到異國城郭,也不曾碰上兇狠妖魔,些許小妖都被三個徒弟給打發了,不知不覺已是早春天氣,紫燕呢喃,黃鸝睍睆。紫燕呢喃香嘴困,黃鸝襴睆巧音頻。滿地落紅如布錦,遍山發翠似堆茵。嶺上青梅結豆,崖前古柏留雲。野潤煙光淡,沙暄日色曛。幾處園林花放蕊,陽回大地柳芽新。正行處,忽遇一道小河,澄澄清水,湛湛寒波。玄奘勒過馬觀看,遠見河那邊有柳陰垂碧,微露着茅屋幾椽。“徒兒們,這裡有人家,想來一定有渡船,你們且吆喝一下。”玄奘吩咐道,悟空三人自然不敢怠慢,悟能放下了擔子,高聲叫喊:“擺渡的!擺渡的!有人要過河啊!”連喊了三兩聲,就見從那柳蔭中轉出一葉扁舟,向着玄奘師徒而來。這小舟上一個梢子撐船,還有一人身披蓑衣坐在船尾垂釣,只是此刻小船划動,如何能釣上魚來,倒顯得十分古怪。待船到了跟前,師徒四人向那船首的梢子看去,見她怎生模樣:頭裹錦絨帕,足踏皁絲鞋。身穿百納綿襠襖,腰束千針裙布衫。手腕皮粗筋力硬,眼花眉皺面容衰。聲音嬌細如鶯囀,近觀乃是老裙釵。悟空走近於船邊道:“你是擺渡的?”那婦人道:“是。”悟空笑道:“梢公如何不在,卻着梢婆撐船?”那婦人笑而不答,但是船尾的卻是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道:“你這猴子,你們一來就驚走了我的魚。”悟空聽見這個聲音,頓時就呆若木雞,癡癡傻傻的向船尾那漁夫看去。
只見那漁夫站起身,九尺上下,劍眉鳳目,鼻直口方,頗有陽剛之氣,雖然一身漁夫打扮,但是卻難掩他身上的那一種氣質。玄奘看這人頗有幾分面善,下馬問道:“悟空,你與這位先生相識?”悟空乾笑兩聲,道:“師傅,這就是靖軒先生之父。”“什麼?”玄奘和悟能、悟淨大驚失色,當然,悟能是裝的。徐縉把魚竿丟在一旁,道:“你們不要驚訝,我只是閒來無事,四處走走,此處風情十分獨特,所以過來看看。既然碰上了,正好,我在不遠處的人家暫住,拙荊在準備午飯,若不嫌棄,一同用飯吧。”聽了這話,玄奘師徒哪有拒絕的道理,誠惶誠恐的上了船,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這位的身份實在是太驚人了,雖然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他們也不敢太隨意。徐縉看着拘束的玄奘師徒,淡笑道:“不必拘束。你這猴子,當年在八卦爐中何等灑脫,怎麼這些年跟着玄奘也變得這般迂腐?”“呵呵,天尊,當年悟空少年無知,張狂之處還請海涵。”悟空笑了笑,謙卑道,但是讓徐縉生出了些許惆悵,他淡淡一笑,不在說這個話題,指着河水道:“這條河,卻是此處邦國賴以爲生的河水,頗有意思。”他話音未落,就聽見一陣喝水聲,就見悟能和悟淨正各自掬水解渴,他頓時不說了,捧腹大笑,那梢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把玄奘師徒笑道莫名其妙。“天尊,這水,喝不得?”悟能呆呆問道,徐縉小的前仰後合,並不答話,倒是那梢婆笑問道:“各位遠來的客人,你們可知本國名喚什麼?”玄奘道:“在通天河那邊曾聞此處名喚西樑女國。”“那客人可知爲何名喚西樑女國?”“這個,倒是不知。”玄奘搖頭道。徐縉此刻已經笑得喘過氣來,插嘴道:“此處倒是西牛賀州一處淨土,沒有兵禍災難,只是有一點,此國從國王往下,直到販夫走卒,全都是女子,無一男人!也不準男人在此定居。”“這,不對啊,若是都是女子,如何繁衍後代?”悟空疑惑道。徐縉眼中滿是笑意,指着身下的河水道:“靠這條子母河啊!”這話說完,玄奘還沒明白過來,悟能和悟能卻是隱隱猜到了什麼,悟能臉色大變,悟空帶着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悟能和悟淨,看向徐縉,從徐縉肯定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們女國女子到成年之後,就在這子母河中取水吃,自然懷孕,只是產下的都是女娃。”梢婆捂嘴道,那笑意根本遮掩不住,悟能和悟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臉色劇變,忍不住趴到船邊使勁乾嘔,又哪裡吐得出來。“好了,好了,我有辦法,你們別吐了,別髒了這好好地河水,先去我那裡吧。”徐縉淡淡一笑,小船輕飄飄的向岸邊靠去。
等到船兒靠岸之時,悟能和悟淨已經走不動路了,他們的肚子裡咕嚕咕嚕直響,裡面似乎有血肉蠕動,更兼腹痛無比,實在是他們折騰慘了。徐縉打發了梢婆離去,不過看她那樣子,只怕馬上這件事就要傳開了,徐縉也不去管他,一隻手拎着一個走進了自己租下來的房子裡。聽到動靜的凝碧從廚房中走了出了,一見這幅模樣,她略一凝神立刻知曉前因後果,忍不住笑了,她本就是絕世佳人,這一笑倒是明豔動人。玄奘急的跪在徐縉面前道:“天尊慈悲,還請救我兩個徒兒!”徐縉笑了笑,道:“不必如此,你先起來。”說着他把玄奘扶了起來,笑道:“有一座解陽山,山中有一個破兒洞,洞裡有一眼落胎泉。須得那井裡水吃一口,方纔解了胎氣。如今卻取不得水了,那裡來了一個道人,稱名如意真仙,把那破兒洞改作聚仙庵,護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賜與人。但欲求水者,須要花紅表禮,羊酒果盤,志誠奉獻,只拜求得他一碗兒水。”“這如意真仙是什麼來頭?”悟空問道,徐縉笑道:“說來,還和你有些淵源,乃是牛魔王的義弟。”“如此正好,他是牛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去找他討上一點救我師弟就是了。”悟空喜道,徐縉笑道:“哪有這般容易?牛魔王交遊廣闊,結交義兄弟不下百人,難道真是意氣相投,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這如意真仙就是個極貪財的,你去討,他定然不給,除非你去買。不過,你手上怕是沒錢吧?”悟空嘿嘿一笑,道:“這有何難,老孫先去找他說道說道。”悟空說完,轉身出去了,直奔正南而去。
悟空駕雲頭往南去,少頃間見一座山頭,阻住雲角,即按雲光,睜睛看處,好山!但見那:幽花擺錦,野草鋪藍。澗水相連落,溪雲一樣閒。重重谷壑藤蘿密,遠遠峰巒樹木蘩。鳥啼雁過,鹿飲猿攀。翠岱如屏嶂,青崖似髻鬟。塵埃滾滾真難到,泉石涓涓不厭看。每見仙童採藥去,常逢樵了負薪還。果然不亞天台景,勝似三峰西華山!正是那解陽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