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剛鬣在黑暗中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卻沒有被悟空發現,悟空話音剛落,豬剛鬣猛地跳了起來,大叫一聲:“咱這夫妻做不成了!我得趕緊走了!”悟空一見,哪能讓他這麼就走了,伸手拉住他道:“你跑什麼,這個孫大聖真的這麼厲害?”豬剛鬣心中冷笑,面上卻露驚容:“娘子,你是不知,這孫猴子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衆部星君都是擒他不住,還是佛祖和玉帝出手纔將他鎮壓。娘子,你好自爲之,爲夫去了!”說話間就要施法飛遁,悟空一見,嘿嘿冷笑道:“你這夯貨,看看我是誰!”說話間,他伸手一摸臉,化出本相,嚇得豬剛鬣大吼一聲,猛地一掙,衣服也被撕碎了,化一陣火光而逃。悟空冷笑一聲,道:“看你往哪逃?”一個筋斗翻了出去,跟着豬剛鬣飛遁而去。
悟空這一追,確實感覺到一陣驚訝,他筋斗雲的速度那是極快,但是這一翻出來,卻是不見了豬剛鬣的身影,說明豬剛鬣的飛遁之術也是十分出色。悟空停在半空中,暗道:“我緊追着他出來的,確實不見他身影,說明他的老巢就在附近,不然不可能看不到他,看來只能四下搜尋一下了。”悟空一念及此,瞪大雙眼四下一看,猛的就發現下方的樹木上多出一道火灼的痕跡,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一座山上。“你這夯貨,倒是省了老孫好**煩!”淡淡一笑,悟空把腰一擰,直撲過去。不等他落地,就見一陣火光升騰而起,九條火龍飛撲而來,直欲將悟空一口吞下!悟空沒想到豬剛鬣竟然敢在這裡伏擊自己,也虧得他反應神速,猛地掣出鐵棒,橫着一掃,急速呼嘯,棍頭與空氣摩擦,竟然淡淡發紅,散發出一股燒紅的鐵腥氣!
“鐺啷啷!”一陣巨響響起,悟空身在半空難以借力,連續打了幾個跟頭才停住了身形,而豬剛鬣腳踏實地,卻是向後飛退,兩條腿在地上犁出了兩道深溝。此刻纔看出來豬剛鬣手中的兵刃竟是一柄九齒釘耙,灼灼生輝,耀人眼球。悟空翻身落下,冷冷一笑,道:“潑怪!你是那裡來的邪魔?怎麼知道我老孫的名號?你有甚麼本事,實實供來,饒你性命!”豬剛鬣笑道:“是你也不知我的手段!上前來站穩着,我說與你聽:我自小生來心性拙,貪閒愛懶無休歇。不曾養性與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忽然閒裡遇真仙,就把寒溫坐下說。勸我回心莫墮凡,傷生造下無邊孽。有朝大限命終時,八難三途悔不喋。聽言意轉要修行,聞語心回求妙訣。有緣立地拜爲師,指示天關並地闕。得傳九轉大還丹,工夫晝夜無時輟。上至頂門泥丸宮,下至腳板涌泉穴。周流腎水入華池,丹田補得溫溫熱。嬰兒奼女配陰陽,鉛汞相投分日月。離龍坎虎用調和,靈龜吸盡金烏血。三花聚頂得歸根,五氣朝元通透徹······”豬剛鬣這邊正說着,悟空手中鐵棒猛地一頓地,怒道:“行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這怪說實話,你是如何知曉俺老孫的名號!”
豬剛鬣冷冷一笑,也不打算跟他廢話,道:“你這遭瘟的猴子,你當年那點破事誰不知道?你都成爲全天下妖族的笑柄了,可笑你那六個兄長一世英名,都被你拖累了!”話音未落,揮九齒釘耙就往悟空腦門上築!悟空怎肯容情,舉起棒,當頭就打。他兩個在那半山之中黑夜裡賭鬥。好殺:行者金睛似閃電,妖魔環眼似銀花。這一個口噴彩霧,那一個氣吐紅霞。氣吐紅霞昏處亮,口噴彩霧夜光華。金箍棒,九齒鈀,兩個英雄實可誇:一個是大聖臨凡世,一個是元帥降天涯。那個因遵聖命成怪物,這個幸逃苦難拜僧家。鈀去好似龍伸爪,棒迎渾若鳳穿花。那個道你破人親事如殺父!這個道你壞人清白正該拿!閒言語,亂喧譁,往往來來棒架鈀。看看戰到天將曉,那妖精兩膊覺痠麻。他兩個自二更時分,直鬥到東方發白。
豬剛鬣雖是佯作不支,但是他也是着實有些吃不住悟空這一身蠻力,心中暗道:“當初與廣聞聊天,聽他誇耀這猴子的一身蠻力可說冠絕天下,當時還不服氣,卻不想當真如此,得,如此敗給他也不算突兀。”打定了主意,他回身就跑,化一陣狂風鑽回了洞府之中,悟空一見他跑,急忙追了上去。悟空追上前去,就見洞門外有一座石碣,上書“雲棧洞”三字,上前猛砸門,卻感到門後有人頂住,根本砸不開,回頭一看就見天光大亮,害怕師傅等得着急,咬了咬牙,怒道:“你這夯貨,洗乾淨腦袋等着爺爺回來找你,免得砸碎你腦袋的時候髒了爺爺的棍子!”說完話,轉身飛遁而去。豬剛鬣在洞中緩緩收回了釘耙,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看門上的裂縫,咧了咧嘴,道:“這猴子,好大力氣!爺爺我等着你回來,你不回來,爺爺怎麼拜師啊!”笑了笑,豬剛鬣收起了釘耙,也不知從那倒騰出一堆水果,吃的噴香。
高老莊中,玄奘與諸老聊了一整晚,精神奕奕,正在此時,忽聽見天空中傳來悟空的聲音:“師傅,我回來了!”玄奘笑道:“定是我那弟子擒了妖魔回來了,諸位請。”玄奘和諸老一起走了出去,昨晚高三小姐被悟空救了出來,他們對悟空還是很有信心的。出了門來,卻見悟空兩手空空來拜,玄奘問道:“悟空,你去這一夜,拿得妖精在那裡?”悟空道:“師父,那妖不是凡間的邪祟,也不是山間的怪獸。聽他話語,他本來也是修成仙道的修家,不知爲何錯投了胎,嘴臉象一個野豬模樣,其實性靈尚存。老孫從後宅裡掣棒就打,他化一陣狂風走了。被老孫着風一棒,他就化道火光,徑轉他那本山洞裡,取出一柄九齒釘鈀,與老孫戰了一夜。適才天色將明,他怯戰而走,把洞門緊閉不出。老孫還要打開那門,與他見個好歹,恐師父在此疑慮盼望,故先來回個信息。”話音未落,高太公臉色慘白,嚇得上前跪下道:“長老,沒及奈何,你雖趕得去了,他等你去後復來,卻怎區處?索性累你與我拿住,除了根,才無後患。我老夫不敢怠慢,自有重謝:將這家財田地,憑衆親友寫立文書,與長老平分。只是要剪草除根,莫教壞了我高門清德。”悟空嘿嘿一笑,道:“我說高老頭,他怎麼也是個成仙了道的仙家,雖是錯投了豬胎,卻也不算辱沒了你們高家,你何苦要除了他呢?”高太公連連鞠躬,道:“不管他是何方仙神,如今終究是個妖邪,這要是傳揚出去,四鄰八鄉都說我高家找了個妖怪做女婿,實在是丟不起這人啊!”玄奘嘆了一口氣,道:“悟空,你就不要拿老人家打趣了,你速速去拿了那妖魔。”“師傅,你莫催,弟子打了一夜,怎麼也要討些吃食。”悟空笑道,高太公趕忙道:“管夠,管夠!高才,快快給孫長老準備素齋!”悟空笑了笑,在玄奘嗔怪的目光中扶着玄奘一起去吃齋飯去了。
悟空吃罷齋飯,把身一縱,再次來到洞口,一頓鐵棍,把兩扇門打得粉碎,笑道:“那饢糠的夯貨,快出來與老孫再打一場!”豬剛鬣吃完水果,正舒舒服服的睡在洞裡,聽見打得門響,又聽見罵饢糠的夯貨,心中也是惱怒,暗道:“再跟你打一場!”當即拖着鈀,抖擻精神,跑將出來,厲聲罵道:“你這潑猴,着實憊懶!與你有甚相干,你把我大門打破?你且去看看律條,打進大門而入,該個雜犯死罪哩!”悟空哈哈大笑道:“你這個呆子!我就打了大門,還有個辨處。象你強佔人家女子,又沒個三媒六證,又無些茶紅酒禮,該問個真犯斬罪哩!”豬剛鬣怒道:“且休閒講,看老豬這鈀!”悟空使棒支住,故意調笑道:“你這鈀可是與高老家做園工築地種菜的?有何好處怕你!”豬剛鬣啐了一口,道:“你這猴子,竟然睜眼說瞎話,這鈀豈是凡間之物?你且聽我道來:此是鍛鍊神冰鐵,磨琢成工光皎潔。老君自己動鈐錘,熒惑親身添炭屑。五方五帝用心機,六丁六甲費周折。造成九齒玉垂牙,鑄就雙環金墜葉。身妝六曜排五星,體按四時依八節。短長上下定乾坤,左右陰陽分日月。六爻神將按天條,八卦星辰依鬥列。舉起烈焰並毫光,落下猛風飄瑞雪。天曹神將盡皆驚,地府閻羅心膽怯。人間那有這般兵,世上更無此等鐵。隨身變化可心懷,任意翻騰依口訣。相攜數載未曾離,伴我幾年無日別。日食三餐並不丟,夜眠一宿渾無撇。這鈀下海掀翻龍鼉窩,上山抓碎虎狼穴。諸般兵刃且休題,惟有吾當鈀最切。相持取勝有何難,賭鬥求功不用說。何怕你銅頭鐵腦一身鋼,鈀到魂消神氣泄!”悟空心中一動,這豬妖似乎不是什麼善於之輩啊,心中暗暗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