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滔天,一波波的衝擊在山崖之上,泛起散碎的泡沫。靖軒坐在山崖邊,低着頭看着自己腳下的海浪,似乎陷入了沉思。“師兄!師兄!”廣元叫喊着從遠處跑來,驚醒了沉思中的靖軒。他回頭問道:“怎麼了?”廣元來到他的身邊,回答道:“我和師弟已經調查過了,這東海之濱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妖怪。最起碼沒有妖怪在這一片出沒過。”靖軒點了點頭,道:“看來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那些修煉多年的妖族是不會輕易露面的,他們都是各自盤踞在一處靈山寶地,怎麼會出現在紅塵滾滾,人煙密集之處呢?”“也不是這樣說。”廣元答道,“也就是東勝神州天地鍾秀,比之其他三洲得天獨厚,所有妖族各有轄地,和人族各自爲政,互不干涉。要是在其他三洲,總有衝突之時。想當初我和師弟各自稱王,麾下也有數萬妖族聽令,時常與人族互通有無,也有那人族來我們山頭入夥。”靖軒聽了這話,淡淡一笑,站起身來撣了撣塵土,笑道:“你就不要勸我了,我想是意興闌珊的樣子嗎?對了,廣匯呢?”廣元笑了笑,回答道:“師弟鍾愛人族熱鬧,現在已經去那邊的傲來小國閒逛去了。”靖軒一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免得他那副尊榮嚇到人家。”兩人相視一笑,足下生風,轉瞬消失不見了。
傲來國乃是東勝神州海濱一處小國,立國近八百年,國運昌盛,人民富足,民風淳樸,真真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良善之地。靖軒和廣元走在街道之上,笑着對廣元說:“此地倒是和美,若是被孔丘知道了,一定會感嘆這就是他所倡導的大同之國。”“孔丘是誰?大同又是什麼?”廣元疑惑道。靖軒笑道:“孔丘啊,是我在南瞻部洲認識的一個人,很有趣的。至於大同······”靖軒與廣元一路閒逛,一路解說儒家教義與思想,廣元倒是聽得津津有味,不是還對一些不懂得地方發出疑問。虧得靖軒與孔丘一同相處了數十年,是一路看着儒家成長的,對於儒家的理解已經不下於孔、孟、荀三位儒學大家,倒也是有問必答,一路上倒也愉快。兩人正行走間,忽聽的前面一陣喧譁,就聽見有人大喊:“你這醜漢子,竟然吃飯不給錢!我傲來地界向來是良善之地,看你也是個外來人,怎的這般不講道理,我店中夥計可是客客氣氣問你要飯錢,你竟出手傷人!沒錢就不要在這討好人家姑娘!”靖軒一愣,聽是一個醜漢,忍不住回頭問廣元:“廣匯師弟,不同世情?”“不可能啊!師弟也是西牛賀州一方妖王,甚是通曉人情世故啊!”廣元急忙辯解。正此時,就聽一個甕聲甕氣,但是卻震人耳廓的聲音響起:“老牛不知道什麼是錢,吃你些許東西,還要聒噪,要不是羅剎妹子攔着,早就把那小子砸成肉餅了!”靖軒聽到這,忍不住笑道:“這是哪裡來的莽漢,如此不通教化,我們去看看。”說着,與廣元一起走了過去,所到之處,人羣毫不知情的就都讓開了,讓他們從容通過。
來到近前,只見一個身高過丈的昂藏大漢站在一家小店門前,這家小店已經被打塌了門楣,一個店小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一個老闆打扮的人正臉紅脖子粗的與大漢爭持,倒也是勇氣可嘉,要知道,那大漢的前臂都有老闆的腰粗了!這大漢倒也生得不醜,只是一臉的虯髯濃須,一雙銅鈴大眼甚是兇惡,仔細看,倒是有一股英豪之氣。他身邊一直拉着他手臂的女子倒是國色天香,一等一的美人,身材姣好,此刻正一臉的焦急想要把大漢拉走。廣元低聲道:“師兄,這二人不簡單。你看那大漢舉手投足間,周圍都會震盪,顯然是一身勇力震盪所致,而那女子看上去嬌弱瘦小,但是她一雙小手竟然拉的那大漢動彈不得,要不是她拉住大漢,只怕那老闆早就被打死了。師兄,你可能看出他們二人來歷?”靖軒早就瞭然於胸,此刻只是一笑,道:“稍安勿躁,有人要出頭了。”廣元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老頭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漢面前,輕聲道:“這位好漢,人家也是小本生意,何苦來哉?”“你是何人,不要聒噪,否則牛爺把你生吞了!”大漢悶哼一聲道,老道火氣上涌,怒道:“張嘴殺人,閉嘴吃人,哪裡來的妖魔?看劍!”只見他把手一指,一道劍光從他頭上髮簪中電射而出直奔大漢面門而來!大漢冷哼一聲,伸手將那道劍光握在了手中,只見那道劍光在他手中如蛇般扭動,甚是靈異。大漢怒道:“該死的東西,竟敢偷襲你家牛爺,這等垃圾飛劍也敢賣弄,飛劍之術,老牛見過我家老祖還有老祖兄長徐老祖使劍,你這手段連給兩位老祖舔腳都不配!”話音未落,那道劍光猛然一顫,竟生生被大漢捏散,一柄人間難尋的飛劍就被他一直肉掌生生捏成了麻花!
一隻手破了老道劍光,大漢伸出簸箕大小的鐵掌,直往老道頭上按去!千鈞一髮,就在老道要被大漢一掌按碎天靈之時,只見一隻拳頭突然出現在手掌之前,硬生生擋住了大漢這一掌。大漢瞪起銅鈴大眼,怒道:“你這小猴子,也敢管我的事?老牛要殺人,你還攔不住!”一聲暴喝,手掌硬生生壓了下去!來者正是廣元,他只覺手臂上傳來無窮無盡的力量,心中大驚,趕忙運起渾身力氣,生生止住了大漢手掌下墜之勢。大漢“咦”了一聲,似是沒想到竟有人能夠擋住自己的力量,來了興致,從那女子手中抽出手來,兩隻手一起按下,廣元趕忙托住,一張臉憋得通紅,終於是擋住了大漢。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起來,只是廣元一頭大汗,滿面通紅,而大漢卻只是面色凝重,高下立見。
就在廣元即將支持不住之時,靖軒施施然來到了那老闆面前,掏出一錠金子放在了老闆手上,笑道:“這是我家叔父門下家奴,自幼沒有離開家門,不通世事,此次與家中女奴私奔至此,給老闆添麻煩了,這錠金子請老闆收下。”老闆看了看手中的金子,又看了看靖軒和善的面容,這才轉怒爲笑,笑道:“公子言重了,還請公子將此人帶回去好生管教,不要再生事端。”“在下自會如此,在這先謝過老闆了。”靖軒笑着拱了拱手,回頭看着那大漢,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道:“你這孽障,還不跟我離去?”大漢一見靖軒,頓時就萎了,忙不迭的點頭,就好像從一頭兇猛的老虎變成了溫順的老黃牛。那女子不認得靖軒,但是見無法無天的大漢竟然被這個長相普通的青年鎮住了,頓時也不敢言語,生怕靖軒是哪家的大能。靖軒對廣元道:“你去找廣匯,到城外的山崖找我。”說完,他向城外走去,大漢和女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廣元一頭霧水,但是不敢耽擱,趕緊去找廣匯去了。
山崖上,靖軒席地而坐,靜靜看着面前的兩人,笑着對那女子說道:“介紹一下你自己吧。”“小老爺,她是······”大漢忍不住搶着說,靖軒一斜眼,道:“閉嘴。”大漢立刻乖乖的閉上了嘴,銅鈴大眼中滿滿的都是委屈,看的靖軒一陣惡寒。那女子見自家愛郎這般委屈,雖是不忿,卻又不敢得罪靖軒,只是柔聲道:“奴家乃是幽冥羅剎一族的羅剎女,沒有名姓。此番牛哥離開幽冥,都是奴家慫恿,不幹牛哥一點事!小老爺若是要責罰,就責罰羅剎女吧!”“小老爺······”“閉嘴!你的事我一會再說。”靖軒冷哼道,神色緩和的對羅剎女道:“你此番犯了大罪,若是我把你送給叔父,你知道你的下場嗎?”“老祖手段,奴家也是知道的。但是隻要牛哥無事,奴家無怨。”羅剎女低聲道,聲音雖嬌柔,但是卻是斬釘截鐵。靖軒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便把你送回去。你······”“小老爺!”大漢一聲大吼,靖軒眼中寒芒閃過,大漢條件反射的立馬就萎了,但是他馬上就直起了腰板,顫聲道:“是老牛帶着羅剎妹子跑出來的,小老爺要是要責罰,就責罰老牛吧!要是小老爺傷害羅剎妹子,老牛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也要······”他終究不敢說出重話,靖軒卻是冷笑道:“你這夯貨敢幹什麼?”這一句卻是把大漢刺激到了,他雙目張紅,大吼道:“就是拼了這條命,老牛也要把小老爺拖了墊背!”這一聲大吼,聲震雲霄,當真是壯烈非常。靖軒卻是哈哈大笑,直把大漢笑了個莫名其妙,憨憨道:“小老爺不過是初入天仙,老牛早就是金仙,要殺小老爺,易如反掌,小老爺不信嗎?”“好,好,好!好一個牛魔,好一個牛魔啊!”靖軒哈哈大笑道,羅剎女忽然反應過來,趕忙跪了下來,道:“多謝小老爺成全!你這憨牛還不趕緊謝謝小老爺!”大漢這才反應過來,知道剛纔是靖軒在故意爲難自己,頓時跪了下來,叩首道:“老牛萬死之罪,小老爺恕罪,恕罪!”靖軒一笑,道:“你這憨牛,比我大了不記多少年了,竟還這般呆笨。也罷,你久隨溼婆師兄左右,只知殺戮,也不怪你。現在有了家世,我便給你起個名字。你原身是大白牛,我就指身爲姓,你就姓牛,名喚玉,如何?”“牛玉?好名字,多謝小老爺賜名!”溼婆坐騎,如今的牛玉欣喜叩首,又忽然想起,道:“還請小老爺給羅剎妹子也起個名字。”靖軒一笑,道:“羅剎,迅捷、勇猛,如風飄忽。便叫風絮如何?”“多謝小老爺賜名,風絮拜謝!”羅剎女趕忙施禮。
讓牛玉和風絮起來之後,靖軒就見廣元和廣匯趕來了,笑道:“我先離去了,你們好自爲之吧。”說完,飄然而去。風絮看着靖軒離去背影,疑惑道:“牛哥,這位小老爺是哪家的?”牛玉攬過愛人,笑道:“羅剎妹子啊,你一直聰慧,怎麼這會就笨了?他喚老祖叔父,又能視幽冥出入無礙,除了徐老祖家中獨子,還能是誰?”“竟是他?聽說他年紀雖輕,卻是不下於逍遙山幾大弟子,山中萬靈拜服,已經是下一任的山主人選了!牛哥,我們此番多虧了小老爺成全,一定要感恩戴德!”風絮伏在牛玉懷中柔聲道,牛玉一笑,點了點頭。陽光照射在兩人身上,倒是十分的和諧美滿。
(昨天出了一點事情,寫好了一章卻沒有上傳,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