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青離身影消失的同時,陸葉面前又多出一道身影,定眼瞧去,不禁感到詫異。
因爲這在青離之後出現的身影居然是個鬼族。
相對於許多其他與人族身形類似的種族,鬼族的特徵是很明顯的,因爲他們裸在外面的肌膚上遍是奇妙鬼紋,這些鬼紋有天生的,也有後天修行的,與一般的刺紋不是一個東西。
鬼族也有用刀的強者?陸葉心中驚奇。
因爲鬼族本身的特殊,他們在鬼修之道上有無與倫比的天賦,可以說每一個鬼族都是天生的鬼修,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隱匿襲殺,如兵修這樣與人正面抗衡,並非他們所長。
就在陸葉思量之時,那鬼族已經徐徐睜眼,眸中似都有鬼紋烙印,讓他的雙眸看起來極爲古怪。
他徐徐拔刀出鞘,聲音傳出:“幽冥,鬼族閻息!”
話落瞬間,就已經人刀合一,化作刀光朝陸葉斬了過來,攻勢之凌厲,竟是絲毫不比青離差。
陸葉連忙擡刀招架,可下一瞬讓他驚愕的一幕出現了,那明明朝自己斬擊過來的刀光竟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繞過自己反攻的一擊,從身側襲掠而至,陸葉手中長刀瞬間下沉。
若是沒有與青離抗爭的這半年光陰,面對閻息這一擊他十有九八要倒黴,但在與青離的抗爭中,他也有巨大的成長,所以閻息這一擊雖然詭異,可陸葉依然還是瞧出了一絲端倪。
本以爲能擋下閻息這一擊,熟料根本沒有任何受力的感覺,再定眼瞧去時,閻息已經閃身到另一旁,再次一刀斬落。
片刻後,陸葉心神退出了青色大殿,雖在與閻息的爭鬥中落敗被斬,可眸中依然難掩振奮神色。
閻息的刀術跟青離完全不是一回事,與青離的靈動比較起來,閻息的刀術用神出鬼沒來形容都不爲過。
閻息的鬥戰風格根本不像是一個正統的兵修,因爲他根本不與敵人正面抗衡,交鋒之時,他的身形縱來掠去,就像是一股風,讓人完全把握不到痕跡。
但當他出手的時候,卻又是雷霆萬鈞之力,叫人難以抗衡。
閻息的刀術傳承無疑很奇妙,陸葉隱隱感覺,若是能參透其中精妙的話,以後自己就再也不怕被人圍攻了。
回想方纔的戰鬥,他哪怕動作再快,也沒能傷到閻息一絲一毫,反而在閻息的攻勢下一點點被瓦解。
無論青離還是閻息,此刻能發揮出來的實力跟陸葉都一模一樣,因爲支撐他們施展刀術的力量,都是陸葉自己灌入磐山刀中的。
可在相同的力量底蘊下,陸葉初遇青離完全不是對手,再遇閻息依然不是對手。
陸葉知道這不是自己比他們差,而是兩人留下印記傳承時,眼界和經驗遠遠超過自己的原因。
他花了半年時間參悟了青離的刀術,自身有了不俗的成長,相信這一次參悟閻息的刀術應該要不了這麼長時間了,因爲隨着他的成長,這些老前輩們留下來的印記傳承,對他來說也會變得更簡單。
正要再去嘗試一下,卻聽都閬道:“陸兄,赤空到了!”
陸葉聞言,擡眼看去,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座界域,遠遠望去,蔚藍與土黃交雜,整個界域像是被染上了一條條斑紋。
如今的陸葉不算初出茅廬,在星空中游歷了這些年,見過不少界域,大的小的都有,倒是沒怎麼見識過頂級界域是什麼樣的。
所以一個界域到底是強是弱,他遠遠看上一眼,大約就能瞧出一些端倪。
毋容置疑,赤空給他的感覺不太好,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者,這無疑是一個修行界域在走向末路的徵兆。
洞察靈紋加持雙眸,仔細觀瞧之下,星空中的能量並沒有被赤空吞噬吸收的跡象,反而是赤空的底蘊有向星空流散的趨勢。
正常來說,一座有生機的界域,是會吞噬吸收星空能量來慢慢壯大自己的,隨着界域底蘊的增強,界域的層次也會逐步提升,不過這個過程一般來說很漫長,動輒就是百萬年計算。
如九州那樣能主動吞噬別界底蘊來提升自己的成長型界域,放眼整個星空都不多。
赤空在千年之前就已經有走向末路的徵兆,到得今日,這個進程已經越來越快了。
一般來說,一方大型界域的近空處,都會有修士巡查鎮守,以防外敵入侵或者星獸來襲,但赤空這邊似乎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這一路行來,陸葉根本沒見到幾個赤空修士的身影,偶爾遇見了,也是行色匆匆。
都閬駕馭着星舟進入赤空大陸內,期間沒有遇到任何盤查或者查探。
只在進入一處宗門所據之地時,隱有月瑤的神念查探了一下,不過也很快收回。
這裡無疑就是都閬出身的宗門所在了,整個赤空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星宿之上的修士,都閬在這邊的地位不低,一番安排之下,將陸葉與離殤安頓好,這才道:“陸兄,我且去稟告師尊,師尊若有召見,我再來轉告陸兄。”
“應該的。”陸葉頷首,入鄉隨俗,這裡是人家的地盤,自然要聽人家的安排。
都閬走後,陸葉看向離殤:“要不要躲一躲?”
離殤終究是魂族出身,不太方便在外人面前暴露,免得引起覬覦,星宿瞧不出破綻,可月瑤就未必了。
離殤想了想,頷首道:“那我躲進你神海吧。”
雖然也可以附魂在陸葉身上,但附魂的話,是會消耗離殤的力量的,躲進神海就完全不需要了。
陸葉敞開神海,離殤身形一晃投了進來。
都閬那邊不知什麼時候纔有回訊,陸葉倒也不急,便繼續進入那青色大殿與閻息爭鋒。
與此同時,一座大殿之中,都閬邁步而入,行至一個盤坐在此的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師尊!”
老者沒有反應,都閬便安靜地等待起來。
過了許久,老者才慢慢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都閬,微微嘆息一聲:“你於師兄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命該如此,不必悲傷。”
老者口中的於師兄,便是此前在荒蕪星域喪命在天狗星獸口中的那位星宿。
都閬憤懣道:“若非許丁陽拉着我們去招惹那羣星獸,於師兄也不必枉死,可恨那許丁陽在於師兄死後還丟下我不管不顧,自己逃之夭夭。”
老者口中咄了一聲,呵斥道:“莫說許丁陽是別界修士,與你非親非故,便真的是同門師兄弟,身遇兇險也有逃命的自由,都閬,修士的性命終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能寄希望於他人的大慈大悲。”
都閬低着頭,拳頭緊握:“道理弟子都懂,只是弟子不甘心!”
老者望着都閬,悠悠一聲長嘆:“若真的不甘心,那就努力強大起來,若有朝一日,你成日照,或有機會給我赤空修士尋一條出路。”
話雖這麼說,可是日照……何等艱難,赤空已經很多年沒有誕生過日照了,放眼整個無定星系,也只有無定界纔有日照。
話鋒一轉,老者又問道:“你如何逃得生天?”
都閬連忙道:“弟子運氣好,遇到了一個朋友,在危難之時救了弟子一命,如此方能歸來。”
“哦?”老者有些訝然,都閬是他的弟子,認識什麼人,與什麼人結交過,他基本都知道,能被都閬稱爲朋友的沒幾個,老者不免有些疑惑救他的到底是什麼人。
“師尊,那人你也見過的。”都閬開口。
老者挑眉:“是蝕雲界姓秦的那小子?”
蝕雲界也是無定星系的一方界域,老者知道都閬與蝕雲界一個秦姓星宿的關係還算不錯,若說都閬少數的幾個朋友中有誰能在那種情況下救下都閬,也只有這個姓秦的小子了。
“不是秦師兄。”都閬搖頭,“師尊還記得數年前你帶我去參加輪迴樹的神海之爭麼?”
老者略一沉吟,當年景象歷歷在目,頓時驚奇:“你總不會遇到那九天陸一葉了吧?”
當年神海之爭都閬只在太初境待了一個月就出來了,老者知道他在裡面就認識了一個人,便是那九天陸一葉。
師徒二人本可以提前離開的,結果一直都沒走,就是因爲都閬想看看陸葉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結果這一看之下,看到了一個奇蹟的誕生。
九天陸一葉以絕對的優勢,爭得了那一次神海之爭的榜首。
都閬此刻忽然提起神海之爭,老者心思也極爲敏銳,自然有所聯想。
都閬振奮道:“師尊說的沒錯,救我的就是那九天陸一葉!”
“他怎麼會跑到荒蕪星域去?”老者一臉驚奇,雖然不知這九天界到底在哪一方星系,但肯定不是四方星系中的任何一個,因爲如果是的話,老者早就有所聽聞了。
“弟子不知。”都閬搖頭,他也很好奇陸葉爲什麼會在荒蕪星域,但這種事不好隨便打探。
老者道:“我沒記錯的話,那年輕人當年只是神海八層境的修爲,比你還差一層對吧?”
“是。”都閬頷首。
老者道:“如此人物,未來必有一番成就,你與他既然有緣,不妨用心結交,未來哪怕無法借力,有這樣的朋友也足以自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