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王懷遠。
這個名字一出口,我們頓時都呆住了。
劉王懷遠是何許人也?她是十二國之中柳北國的國王,天下聞名的政略大家,九十年前柳北國麒麟病倒,舉國上下都不明白國王爲何失道,更不明白爲什麼完備詳細的法律卻在執行中出了種種問題,她橫空出世,以善於處理糾紛、調解矛盾而聞名,劉王聽說之後派使者請她入宮,於朝堂之上與劉王助露峰及一衆大臣對答,自清晨至黃昏,一日間不知解答了多少難題,這才折服了劉王和文武百官。
於是日落之時。劉王助露峰帶着已經病重的麒麟和尚未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懷遠前往蓬山,退位而死。
三日後,劉麟康復,拜懷遠爲新王。
這是十二國曆史上極爲罕見的“禪位讓賢”,而“晨昏對答安社稷、蓬山讓賢定乾坤”也稱爲膾炙人口的傳奇,即使我這沒見識的傢伙,也在酒館聽過說書先生講這段故事。
劉王懷遠就是阿虛要找的人?
不可能吧!
“不可能吧!”阿虛已經叫了起來,“或許您看錯了?”
“劉王是天下聞名的美女,我可不曾聽說過有相貌和她如此相似的人。”中島陽子搖搖頭,神色間沒有任何不確定或者說笑的意思,“毫無疑問,你要找的人,就是她!”
阿虛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
“多謝陛下!”他猶如古裝戲中的書生般長揖爲禮,“在下既然得到了朋友的消息,現在急着前往相見,就此告辭、望陛下海涵。”
話音未落,他已經轉過身,和妻兒一起飛快地走出了偏殿的大門。
呃……就算你們急着出去,也沒騎獸啊。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勸說,只見阿虛左手往右手手腕上一抹,揮出去的時候,偏殿外面的廣場上已經多了一架白色機身、背後有紅色翅膀的機器人。
“天火,麻煩你送我們一程。”
我靠!
我們目光呆滯地看着阿虛一家以流暢的動作——顯然早就練習過——跳向機器人,正好跳進變成飛機的機器人裡面,然後這機器人變成的飛機便以驚人的速度衝上天空,很快就消失在雲海裡面。
這個……應該是變形金剛吧!
阿虛這傢伙!到底還藏了多少底牌啊!
直到那架變形金剛飛機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纔回過神來。
“那個……這傢伙有些着急……哈哈……哈哈……”我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卻恨不得在地上刨個洞鑽進去。
阿虛這傢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就算你再怎麼着急,也不用一得到消息就直接走人,好歹給人家國王一點面子啊!
好在慶國的女王並沒有因此生氣——或者說她雖然生氣了卻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遷怒於我們,反而很客氣地留我們吃午飯。
酒足飯飽之後,她這才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劉王登基之時大約十六七歲,她治世九十年,現在已經是一百多歲的人了。”這位紅髮的女王滿臉疑惑地看着我們,問道,“你們二位身上有強大的靈力,應該是不會在乎這區區百年的光陰,可剛纔那位虛先生身上一絲一毫的靈力都沒有,怎麼看也不像是能長生不老的人物——他要找的人,怎麼會已經有百歲呢?難道他也是百歲老人嗎?”
“說實話,我跟阿虛這傢伙其實不是很熟……”我嘆了口氣,知道這件事實在不可能糊弄得過去,就老老實實地說起了實話,“不過我們外界現在只是2012年而已,距離您當年離開,不過才十幾年。”
言語無法形容景王臉上的表情,驚訝、迷惑、喜悅……種種表情猶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臉上出現,最後凝結成如釋重負的輕鬆笑容。
“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可是……太好了!”她深深地呼了口氣,發出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喜悅的嘆息,低聲說,“總算……可以稍稍彌補一下……”
雖然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可我看得出來,她很高興。
我當然沒必要追上阿虛——他找他要找的人,我找我要找的人,我們本來就只同路到這裡罷了。現在他已經得償所願,嘉拉迪雅卻還一點線索都沒有,我也沒心思去打聽他的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梅里就住在了慶國的金波宮,每天只能用修煉來打發時間。
因爲我能夠做的,也只有一件事。
等待。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整天忙忙碌碌的慶國官員們也沒空和我閒扯,唯一一個閒人梅里則根本不想和我說話。
於是我只能用刻苦的修煉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
又過了幾天,正當我無聊到準備向景王辭行,前往正在受到妖魔侵襲的巧州國,去幫他們消滅妖魔的時候,慶國的臺輔,那個叫景麒的金髮帥哥突然找上了門來。
“來得冒昧,萬望恕罪。”他客氣了兩句,就說起了正事,“我有幾件極爲疑惑的事情,想請教一下。”
“有什麼事情就說唄,別這麼文縐縐的,我聽着難受啊。”
“那我就直說了吧。”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問,“請問那些虛先生的公子,就是被稱作小虛的少年,真身是否也是麒麟?”
我就知道瞞不過人家!
人家好歹也是神獸,小虛不過是染了頭髮而已,本身“麒麟”的屬性又沒變化,景麒又怎麼可能人不出來呢?
我苦笑着,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就是默認。
這種事情,否認是毫無意義的,景麒早已確定,就算我睜着眼睛說瞎話,也騙不到人家。
景麒笑了笑,看起來很高興。
“看來他就是芳極國的麒麟了……”他沉吟着說道,“塙麒死後才五年,捨身木雖然已經結實,不過麒麟還沒出世;其餘各國麒麟都在,也只有芳極國……原來麒麟早就有了,只是那邊的時間和這邊不同,所以這邊過了百多年,那邊其實才過了十來年……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月溪啊月溪,你死得可真冤枉吶!”
我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於是就追問了一下。
芳極國先王孫仲韃,諡號爲“洌”,因爲太過殘暴而被官員和民衆推翻,憤怒的民衆甚至殺死了選出兩代昏君(孫仲韃和他的前任)的麒麟——而主持政變的,就是名叫月溪的男子。
“殺死暴君沒什麼不對的吧……”
“但他們殺麒麟幹什麼呢?”景麒憤憤地說,“峰麟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的……我們麒麟選王,選出的必然是民衆所希望的那種人,因爲我們實際上只是鏡子,反映出民心的鏡子——明明是他們自己想要那樣的王,結果就因爲理想中的王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反而遷怒於麒麟,不是很過分嗎!”
這麼說倒也沒錯……
“峰麟死後,捨身木很久都沒有結出果實,月溪認爲是由於殺害麒麟的主使者尚未受到懲罰,反覆考慮之後選擇了自殺——但捨身木卻依然沒有結出果實……”景麒一邊回憶,一邊說道,“一百多年了,大家都漸漸絕望,認爲是殘害麒麟的行爲觸怒了上天,要滅絕芳極國……原來峰麒早就已經出生,只是漂流到了蓬萊,又因爲兩邊時間的不一致而一直沒能回來罷了。”
他唏噓一陣,又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位虛先生,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啊……
阿虛是什麼人呢?他是一個做進出口貿易的小公司老闆,不算髮財、可也絕對不窮;他是一個擁有“異能變化光環”的穿越者,因爲會讓周圍穿越者的異能隨機變化,所以基本上和武鬥派都沒交情;他是春日曾經的同伴,爲了逃避春日層出不窮的怪主意,從十八年後的世界逃到十八年前;他是虛子的父親,勇彥的岳父,被勇彥的那羣狂信徒助手們稱爲“和山羊、猴子同一等級的生命體”……
但他究竟是什麼人呢?
我曾經以爲自己大致瞭解他了,可是看到他在巧州國和張太師的那番問答,我就知道自己其實並不瞭解他。
他究竟是誰?究竟有過什麼樣的經歷?我全部都不知道!
“其實我並不是要打聽他的事情,我只是覺得很驚訝,也很好奇。”景麒看出了我的迷惑,說,“想必你也聽說過,我們麒麟能夠看到別人身上的王氣——那些擁有作爲‘王’的才幹的人們,在我們看來身上有着讓我們特別在意的氣質,即使隔着很遠都能感覺到。”
他停了幾秒鐘,讓我理解這個概念,然後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語。
“虛先生的身上,有着比絕大多數的王——甚至也包括主上在內——都要強烈一些的王氣!”
啊?
難道說,小虛是麒麟,而他老爹就是王?
這不成買一送一了嗎?
難道說阿虛來到這裡,其實不是爲了找人,而是循着冥冥中的宿命,走到自己真正應該呆的位置?
這算什麼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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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虛當然不會是王。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王氣”只是才能的象徵罷了,阿虛有超越大多數王的治國才能,所以他的王氣比中島陽子以及大多數的王都要強烈。
但有才能並不代表他會成爲王……
就像我有個朋友,他很有編故事的才能,我覺得比起一般所謂的“一線寫手”也並不遜色。但他卻一直都有些仆街。
嗯,他的小說連接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