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鋒銳無比的合金鋸片，輕鬆破開海怪的皮膚，接着是皮下的血肉，數名穿着防護衣的水兵一齊動手，在海怪體表切割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線條。
隨後，水兵們又使用專用於剝皮的魔動手鑽，將一塊塊5米見方的海怪皮，迅速剝離下來。
由於經常實踐的緣故，這幫傢伙的手藝極好，被揭下來的海怪皮，表面殘留的脂肪層、血肉極少，只需略做清洗，便能直接送去鞣製加工。
根據海軍的規章制度，每艘戰艦各自獵獲的海怪，按照價值的不同，大概有1%-5%的比例由全體艦員分配，充作額外的獎金，餘下部分則上繳政務廳，或存入領主大人的私人庫房。
不過，被分配的部分僅有海怪皮、海怪肉、油脂等材料，不包括魔晶、骨骼，以及某些蘊含着魔能或者超凡之力的特殊材料。
饒是如此，一旦獵殺到強力海怪，艦員往往能小發一筆。
畢竟海怪皮、海怪肉，價值不菲，在人類世界供不應求。
以一頭體長40多米的超凡級海怪爲例，其總重至少有250噸，屍體分解完畢後，得到的海怪皮不會少於10噸，海怪肉不少於120噸，提煉出來的高級油脂則不低於50噸。
單單以上材料，便能輕輕鬆鬆賣出5萬枚金納爾之多。
超凡級海怪的分配比例，通常在3%左右，以此計算，船員們將獲得1500枚金納爾的收益。
按總人數200名來分配，每位船員的平均收益高達7枚金納爾50枚銀納爾，相當於普通工人2年多的薪水，這絕對是一筆令人眼饞的財富。
更別說這頭海怪還是罕見之極的魔獸。
儘管魔獸的分配比例更低，最多隻有1%，但魔獸的材料何其珍貴，大家的收益只會更多，平均20枚金納爾，甚至更多，完全不成問題。
正是由於“外快”如此之多，而且“撈外快”的次數如此頻繁，所以海軍軍人大多身家不菲，全家人的日子過得滋潤極了。
要知道，海軍戰艦那次出航，不得幹掉一批強力海怪？
日積月累之下，絕不是一個小數字。
另一方面，作爲既得利益者，海軍也由此成爲領主大人最忠誠、最狂熱的支持者。
此外，分配戰利品時，水兵既可以選擇金錢，也可以選擇材料，或者兼而有之。
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最後一種分配方式。
特別是強力海怪的海怪皮，其價值尤其高昂，對水兵的吸引力更大。
用其製成的各種皮製品，比如海怪皮大衣，皮帽，皮手套，皮靴，甚至是蒙皮沙發，屬於市場上的高檔貨，一般人眼中的奢侈品，極受貴族們的歡迎。
從這頭魔獸級海怪身上剝下來的海怪皮，絕逼是最頂級的奢侈品，其價值絕不遜色於同等重量的金納爾，即便是國王，也會心動。
換句話說，雙塔奇兵號的船員們，發財了。
然而，以船長盧德福爲首的一羣人，看都沒看一眼高高堆放起來的海獸皮。
哦，不。
應該叫堆放起來的“金納爾”。
此時盧德福等人全都緊緊的盯着裸露出來的血肉，表情極其嚴肅。
因爲血肉表面赫然分佈着許多紫黑色的肉瘤，每個肉瘤直徑接近1米，周圍還伸出大量分叉，如同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看着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岡薩雷斯閣下，我記得你是海洋生物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對海魚、海怪有着深刻的研究。”船長盧德福忽然問道，“您能不能告訴我，這種肉瘤是先天體徵，還是後天產生的變異？”
眉頭緊鎖的岡薩雷斯，緩緩回答道：
“很抱歉，船長閣下，恐怕我無法給予您明確的答案……偉大的領主大人曾說過一句話，‘在一個廣博而浩瀚的原生態世界中，生物多樣性必定遠超所有人的想象，誰也不知道明天將發現什麼樣的新物種’。”
“在這幾年的海洋科考中，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全體同事，已經深深的認同了這句話，海洋中的物種實在太多太多了……理論上來說，任何離奇的現象都可能存在……”
“那麼。”盧德福凝思一會，又問道，“你認爲這是海怪本身具有的體徵？”
不過，讓盧德福感到意外的是，岡薩雷斯給出了否定的答覆：
“不！”
“噢？”盧德福頓時來了興趣，“岡薩雷斯閣下，能談談您的看法嗎？”
“當然。”岡薩雷斯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這纔開口說道，“我下面要說的話，僅僅只是個人推斷，我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支撐這個論點。”
“我明白。”盧德福點了點頭。
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古怪的“研究員作風”。
不止岡薩雷斯，領地內的所有符文魔械師，還有各大研究所的職員，但凡專注於學術的人，各個都是這副做派。
這就是所謂的“嚴謹的學術精神”。
這也正是領主大人一貫的風格，這些人無不是領主大人的崇拜者，自然跟着有樣學樣。
只要談及專業問題，他們簡直與領主大人像是同一個模子裡鑄出來一樣。
“我的推斷基於兩點理由。”岡薩雷斯一臉認真的說道，“第一點，這頭海怪出現的時機……在這兩年的科考行動中，在暴風季，我們從沒在淺水區域，也就是500米以上的海洋表層，觀察到大型海怪。”
“第二點，這頭海怪的異常行爲……正常情況下，它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襲擊雙塔奇兵號，這艘戰艦的體型不比海怪小……魔獸級海怪具備足夠高的智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它不會、也不應該做出這種冒險的舉動……”
“邏輯學告訴我們，任何反常的行爲，必定事出有因……據此，我更傾向於認爲，海怪極有可能發生了某種不爲人知的異變，這才導致它的行爲異常。”
“我猜測，大家看到的肉瘤，很可能是‘異變’的結果之一……”
“岡薩雷斯閣下，您的論證非常嚴密。”盧德福聽得一臉歎服，“您成功的說服了我……您的專業素養令人讚歎，我個人非常願意相信您的判斷！”
“您過獎了。”岡薩雷斯微微一笑，伸手擡了擡軍帽的帽檐。
“兩位尊敬的閣下……我好像看到過這種奇怪的肉瘤……”
一個吞吞吐吐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盧德福一愣，立即扭頭望去。
出聲的人，正是陸軍後勤部的養殖司司長，安德拉斯中尉。
“中尉，請說。”盧德福比劃了一個手勢。
安德拉斯中尉走上前來，朝盧德福和岡薩雷斯敬了一個軍禮，開始侃侃而談：
“我此次搭成雙塔奇兵號前往大陸，主要是爲了調查‘長耳灰鼠’的‘魔化’事件……”
接下來，他用一分鐘大致介紹了一下此事。
隨後安德拉斯說出幾句讓人驚駭的話。
“陸軍後勤部曾解剖過一隻出現魔化變異的魔鼠，我注意到，魔鼠的肌肉里長着類似的肉瘤，只是體積小很多，顏色呈藍灰色，而不像這頭海獸的肉瘤，呈紫黑色……”
“另外，魔鼠的性情變得極爲暴躁，極具攻擊性，而且其行爲毫無理智……這與海獸的行爲，有明顯的相似之處……”
人羣頓時譁然。
安德拉斯的話，有力的證明了一點：
這隻魔獸級別的海獸，發生了“魔化”變異！
讓人細思極恐的是，爲什麼小小的長耳灰鼠，與龐大的魔獸級海怪，會出現相同的變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