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不會是和老公大人吵架深夜被趕出來了吧?娘個腿兒,我特麼立馬帶刀去砍陸總!”
“不是。”雲卿摸了摸頭髮,一時亂糟糟的心情,“唉,我也沒做對,心亂之下來你這靜靜。”
夏水水一臉汗顏,沒搞錯吧,來她這裡能靜嗎?又不是去家玉那裡,她一張嘴能頂一千隻鴨子呢!
“咋回事兒,說說唄。”
雲卿坐下來,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他不同意我再當男科醫生。”
夏水水哦了一聲,不過有點膽怯地摸摸嘴角,“你想聽大實話還是閨蜜話?”
雲卿皺眉,“實話。”
夏水水抓耳撓腮,呵呵笑,“這個吧,其實我覺得陸總介意很正常……表打我!除非是同爲醫生老公,內心思想已經到一定境界,能不介意你一天到晚摸雞兒之外,別的正常老公都是膈應的吧?最直觀的來說,你的小手手是專門給陸總擼的呀,就算爲了醫學犧牲,那也夠嗆,何況他的佔有慾和霸道心自不必說,他是整個就不准你當醫生了嗎?”
“沒有,他支持我用新公司創業,做醫學研究。”
“那他也可以了嘛,這回還算通情達理,一丟丟讓步了。”
雲卿皺眉,是自己不肯遷讓嗎?連夏水水都這麼說……
“就爲這事兒吵架?婚禮前一天還要吵?至於?”
雲卿汗顏,正要說話,門外被人敲響。
夏水水扭頭一瞧,又低頭覷雲卿,“喲。”
外面的人直接出聲了,“夏小姐,我是陸墨沉,我的妻子云卿在裡面嗎?”
夏水水挑眉往外走,雲卿也摸着褲子站起身,跟着夏水水走到門後面,並不需要矯情,她跑出來是衝動的,他擔心的追過來,間隔不到十分鐘,她眼底微微一動,低聲地啓脣,“你別擔心,我在這裡。”
外面一陣沉默……
而後他醇厚的聲音低沉響起,“寶貝,可以出來和我談一談嗎?”
雲卿想象着他佇立在外面的樣子,是什麼樣子呢,必定高大無比,臉色冷峻,不知道會不會有心虛。
她說,“談什麼?”
“你想談的問題。”
“……”雲卿摸了下耳垂,夫妻吵架很正常,也許她的確是敏感了,從就業的問題話趕話,趕出來的,她主動說道,“我不是故意提她的,是今天下午我無意間在茶水室聽lily和宋秘書聊天,我先前開玩笑說宋秘書和阿關姐弟戀,我也沒有惡意,只是覺得宋秘書辛苦工作,沒有私人時間,看他倆還很合拍……我說這些的時候並不知道宋秘書的秘密。”
“她有什麼秘密?”陸墨沉冷靜地發問,“把你聽到的都告訴我。”
夏水水驚愕,宋秘書,那個宋秘書嗎?看來顛倒衆生的男人總是斬不斷各種迷戀者啊,卿卿無心之錯,在婚禮前揪出一個。
並且還是陸大總裁身邊權利最大的總秘。
夏水水把門打開一條縫……
但云卿暫時沒有走出去,她細聲靜氣,“從她們的對話中我得知,宋秘書對你有超乎上下屬與同事工作之外的個人情緒。”
她的說法很中立,“並且深刻隱藏了很多年。”
門外,男人的身軀靠在牆上,五月的天,他穿一件襯衫,領口沒有繫好可見出來的急躁,他舔了下薄脣,問道,“你很在意?”
雲卿低頭回答,“我在意的是,這件事情,你有沒有一丁點意識到?哪怕是一個錯覺?”
“我說從來沒有錯覺,你不會相信。”
是,她不相信,因爲她開阿關和宋秘書的玩笑,他不參與,而且態度隱晦。
“你知道她的年薪爲什麼150萬嗎,阿關都只有一百萬。”
雲卿擡頭聽他解釋。
他的嗓音低沉而冷酷,“因爲能用錢維繫的關係,我就不用人情維繫,不用魅力維繫。我多次給她提薪時,宋秘書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有些事,從未表明,我何從談起?寶貝,你也熟知職場的,宋秘書很聰明,我讚許的是她的工作能力,不瞞你,我需要這份工作能力,目前沒有秘書比她更高效率,你在我身邊一年,可有見她心術不正?”
“沒有……”雲卿反駁不了,宋秘書無可挑剔,從沒有犯過職業以外的錯誤。
可心底的好奇就像小種子,她忍不住問,“那你能告訴我,宋秘書是什麼時候開始爲你工作的嗎?必定不是去年你剛回國吧?”
陸墨沉沒有隱瞞,“不是,三年前她在美國留學畢業後,就在波士頓我的公司裡入職,一點一點自己調上來的,升到總裁辦不是我的命令,後來爲我工作,我才認識她,公司遷回國內,事務繁多不盡,她的處理能力讓公司保留了她,剛好她的家也在s市。”
那這就是個升級版段羽的故事了,宋秘書的智慧比段羽高出無數。
甚至能容忍把自己的妹妹介紹給仰慕的男人,因爲她知道,陸墨沉的女人很快就換掉,只有工作夥伴,經久不衰。
說起來,這樣的女人心思如海一般。
雲卿攥緊拳頭,他能開掉段羽,是段羽的工作價值有限,可以代替。
他會開掉宋秘書嗎?雲卿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度……但身旁夏水水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夏水水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抱歉我這個局外人插兩句,的確宋秘書很守規矩,從未表明心意,陸總你察覺了沒察覺都不能主動提起,不過,開個玩笑啊,陸總,既然要寵妻無度,那身邊是否需要乾乾淨淨,雖說宋秘書很無辜,不過適合這樣高級白領的工作肯定也很多,而你不能或缺的總秘職位,總能培養出一個新人代替吧?一年不能就兩年……”
“水水……”雲卿拉她。
夏水水朝她使眼色:笨蛋,你不能方便說的事,閨蜜替你說啊,過分了就過分了,這不就是在男人這裡討一個態度麼?
他實際上開不開是一回事,他哪怕語言上給出一個態度。
而門外的男人,語氣沉靜已經開口,“夏小姐的提議可以列入考慮,雲卿,如若你真的介意或者不放心我,我會考慮一個時間和宋秘書談一談,找人培訓取代。”
他又暗暗的沉嘆了一聲,沉冷的語氣裡藏着很深的寵溺,“這些都不是事,你明白嗎?即便你不佔理,我也護着,去解決一切干擾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能讓你在婚禮前還心亂,還疑惑,如果你疑惑,是我身爲男人的不到位。”
一時間無人說話。
夏水水呼了口氣,悄悄衝雲卿比了個大拇指,壓低極細的聲音,“陸總真男人,只能說他滑不溜秋,大智慧。”
雲卿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她眼光中波紋粼粼,情緒很多,慢慢的抽開了那扇門。
他就在外面,半米不到的距離,長腿靠着門牆,姿態在暗光裡有些邪氣迷人,容色卻是正經的,叼着根菸正仰頭吐煙霧。
雲卿輕輕的走到他面前,一傾身就抱住他,事後和好好認錯,“對不起,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宋秘書對你來說很重要,不必辭退。這麼多年的一個秘書,工作夥伴,我……”
他夾着香菸的長指挪下來,捏住她的下頜重重摩挲,無奈低笑,“你的語氣裡已經顯示了你的酸味,陸太太,越說就越酸……”
她咬住脣,擡手蘊惱地敲他,是呢,她承認,有時候工作夥伴實力相當的女秘書,比外面那些妖嬈風情的小妹妹更有魅力,因爲她掌握的,可是一個成功男人的事業,比肩馳騁的共同經歷。
作爲這次吵架他表現極好的報酬,雲卿也在夏水水的規勸下,相應的做出讓步,放棄她的看診醫生夢想,轉爲幕後,研究男科醫學,反正也能在實驗室摸摸模型,過過乾癮……這麼安慰自己算了。
這天晚上,雲卿沒有回家,難得來找夏水水,閨蜜很久沒有秉燭夜談了,就當提前把單身派對過了得了。
兩人喝了點小酒,癱在沙發上,夏水水羨慕的說,“卿卿,你可真是得盡天下之美事了。陸總這麼拎的清的男人,真是少見,我覺得你們根本不會有七年之癢啊這些玩意。”
“有也無妨啊,婚姻需要外部刺激來保持激情。”
“你就矯情吧!”夏水水踹她,“真要是狼來了我看你怎麼辦,陸總那根棍子對別的女人治好了,你就哭吧!”
“你今晚怎麼這麼多話?”雲卿瞭解夏水水,這妞一旦開始囉嗦,證明她心裡有事。
夏水水嗚呼一聲,嫵媚的眼睛閃了閃,“卿卿,你知道我以前是坐檯的吧?十七歲就當了小姐,那時候在卡拉ok廳混,幫我媽還債,我媽跟人跑了,我還要養她跟野男人生的弟弟,那時候我把自己的初夜賣了一萬塊……其實我沒告訴你和家玉,我是強迫了那個男孩的,當時我見到錢就傻了眼了,尤其那個男孩捧着一袋子錢的傻樣讓我覺得特別好欺負,我拉着站在街邊的他,舉着一個‘青春荒唐我不負你,全套包夜八百元起’的牌子,我把八百改成了一萬塊,他也信,拉着他來到小地下室,他很怕,我記得黑乎乎的窗戶口,他洗了澡之後坐在沙發裡,不敢動我,我脫光了躺在被子裡,也很矛盾,心想我就是殘害祖國花朵啊,雖然他比我大點兒吧,後來眼看天要亮,我喚不起錢我弟弟要被剁指頭,我急了,拽着他到牀上就騎,他給我整哭了……沒出息,總之過程很慘烈啊,我之後養傷一個月,心想早晨的時候不知道他怎麼走的,他這輩子心底該有陰影了吧……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我離婚又碰到了沈青豫那個二貨,給他治好了開心乳/頭綜合症,本來以爲愛情是不是也能水到渠成,老天終於厚待我?結果我特麼發現……那個當年被我強拉硬拽嫖我的少年,好像是沈青豫啊臥槽……我真的欲哭無淚,還有更慘的,我媽當年跟着跑掉的男人,說不好就是他當年混蛋的爸爸,而我那個弟弟你說會不會……”
雲卿聽的傻吧眼了,思維都跟不上,“什麼?水水,你在說狗血劇吧?”
“我也希望啊啊啊!”夏水水抱着酒瓶哀嚎,“我特麼一個屁都不敢跟沈青豫說!他當年鐵定是因爲他爸不務正業才走入憂鬱少年嫖/妓的路線……結果還被我勒索敲詐了,難怪他以前說最討厭坐檯小姐!麻痹說得壓根就是我啊!我死定了,雪上加霜的是他媽也看不上我……”
雲卿只能哭笑不得,這情況她真不知道怎麼安慰,不斷的摸摸她的頭,夏水水嚎哭,“你特麼當我狗啊…三姐妹,也就你幸福了,你可要把這幸福長長久久的保持下去,嗚嗚……那個,家玉那有消息嗎?”
雲卿幽幽的搖頭,“我把婚紗照發到她的郵箱裡,就像之前那樣,如果她能看到就好了。我幻想着她出現。”
“姐妹們都大了,你也不能拴着她,我也幻想她出現呢!我還幻想江大佬喜歡上我家玉了,家玉也幸福了呢!”
兩人抱頭在一起。
……
第二天晚上,陸墨沉的單身派對在皇冠會所隆重舉行。
有沈青豫這個能搞事的大肆張羅,s市的名流貴少來了很多,陸墨沉全程黑着臉,嫌吵,後來和哥幾個在樓上開了一桌,玩的很大,進出幾百萬的輸贏,直到深夜,收到妻子的一條短信:“風流鬼混的陸總,您的妻子已經起牀了,現在是三點半,而我被造型師抓起來梳妝打扮,各種忙活,您抽空小睡一下,不要讓我看見一個紅着眼睛的新郎官。”
陸墨沉:……臭娘們。
牌局在三點半散場,沈青豫輸掉兩百萬,很是不滿,“小嫂子也太摳了,讓她老公贏了就不準打了,什麼玩意。”
陸墨沉扯起一絲弧度,把五百萬的籌碼給荷官,踹了一腳,“一個一個都是伴郎,給我滾去睡一個小時,五點鐘集體鬧鐘。”
“臥槽。”
“哎呀。”
“走吧走吧……”
陸墨沉回到豫園,打了個電話給昨夜未參加派對季斯宸,“你這個混賬去哪了?不管你在搞什麼,六點來豫園集合。”
那邊,季斯宸的聲音很冷靜,在忙碌,“記得,你他媽掛吧。”
……
五點鐘,初夏的s市沐浴在曉光裡,微風徐徐,天際放出一條魚肚白的細線。
處在一片安靜中的軍區大院,一條條巷子隔斷座座機關大宅,印刻着季家門庭的大宅裡,卻是掌燈紅紅高高掛,已經一派熱鬧。
雲卿已經基本畫好了新娘妝,不在孕期,想怎麼畫就怎麼畫,造型師非要把她整的跟天仙似的,弄了一個當初范冰冰走嘎納地毯的仙女髮型,不過陸西西瞧過,嘖嘖不已,“舅媽,你比冰冰姐更好看喏!”
“就你嘴甜,西西公主,趕緊跟水水姐姐去換你的伴娘服。”
“那啥,不是還有兩個伴娘沒來麼?”
門口開了,顧相思跑進來,“不好意思,秦老師纔回到家,不好意思陸太太!”
雲卿淡眉細眼地笑,看着年輕姑娘圓潤甜美的臉蛋,打趣道,“顧小姐,你也不管管你家老師,你家老師聽說昨晚輸了八十萬。”
顧相思紅了臉,咬着小嘴,長長地哦了一聲,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雲卿看看錶,涼涼還沒來呢,她派車去接了的呀,不會是顧湛宇不讓吧?最近一個月她都沒和顧湛宇見面,聽說他着手顧氏忙的分不開身,一個月幾乎都在外面出差,雲卿結婚的請柬雖說遞到顧家了,不過她覺得如果顧湛宇在外出差也好,他失去了記憶,但這畢竟是他的前妻再婚,何況陸墨沉又膈應,怕有差錯。
“水水,你幫我下去看看,顧家的小姑娘來了麼?”
夏水水拿着手機下樓。
不一會兒就接到了涼涼,把在門口迷路的小姑娘領了上來,涼涼扎着大辮子一身樸素走進衣香鬢影的伴娘團裡,握了握自己的長裙子,大眼睛閃閃呼呼,“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比我們山上的鶯歌還要美,像泉水裡泡過的小白鵝。”
雲卿就最喜歡聽這個小姑娘說話了,打個比喻都是不同的,顯得那麼真實,讓她如花似玉。
她起身特地拉過涼涼,眉開眼笑,“不好意思讓你當伴娘跑這一趟,來了就好,給姐姐面子,吃早飯了嗎?”
“沒吃,顧夫人說根據你伴娘禮服的尺寸,我最好節食一週,我知道自己胖了。”
雲卿掐掐她的小蠻腰,“你哪裡胖了,是伴娘服你水水姐做的特別瘦,不過,最近和顧夫人好麼?”
“還可以,我把顧夫人照顧的很好,壯壯哥獎勵我兩本書。”
雲卿聽着笑,聽顧家別墅的老傭人說,小姑娘的無敵好脾氣治好了陸柔希的怪脾氣,噓寒問暖,什麼活也會幹,一到晚上就給陸柔希用草藥泡酒,她家裡有個厲害的姨公公,妙藥靈丹,竟然把陸柔希很久的褥瘡治好了,這情況下,就是塊鐵心的陸柔希也能被小姑娘的純善折服了吧,你對我好,不求回報的好,我怎麼會感受不到?
“快跟水水姐姐去換禮服吧,六點鐘他們該來了。”
涼涼開心的笑,“是姐姐的新郎來接姐姐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大城市裡的西式婚禮,我很興奮。”
“好孩子,進來吧。”夏水水也挺喜歡涼涼的,打趣道,“你等會兒見到新郎官,估計會被帥死,也就忘了你那個破壯壯哥了!”
“水水……”雲卿嗔一眼,低頭看時間,五點半了,樓下季雲庭爽朗的笑聲傳出來,正在給親家母溫棠打電話,“您記得打給墨沉,別讓他睡過頭,不接新娘子,新娘子就不歸他了!”
溫棠笑得樂不可支,“哪能呢,墨沉心裡有數,盼了小云這麼久,還能顧着睡覺不要媳婦?恐怕壓根睡不着呢!”
陸墨沉的確沒沾枕頭,到底興奮的,攥着那張打牌迎來的五百萬的黑卡,站在酒店尊貴無比的套房裡,一根一根抽菸,深邃視線盯着旭日東昇,光芒萬丈中,他哼笑一聲,心想今天,媽地,真是個好日子,贏錢又贏老婆。